“你的記憶還真好呢,美麗而又可愛的小女孩。”
微微地鬆了一口氣,來源於這個破舊門房內的懶散男聲隨後低沉地回答道:“可惜我的記憶力已經不如以前了,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大魔法師的記憶可沒有你所說的那麼不中用。”回答她的少女聲音中充滿了不信任的感覺:“而且你那個喜歡僞裝欺騙的形象我又不是沒見過,法師議會裡面也早就充滿了有關你的那些‘趣聞’呢。”
“……好吧,我們之間的緣分甚至都已經可以追溯到這麼久遠的地方了。”男子沙啞的聲音裡終於出現了幾分調侃的意味:“當初那麼可愛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現在已經成長爲一名強大的魔法師了呢。”
“當初我能夠被芙蕾雅導師收歸名下,成爲她的一名弟子,想必也有你的一份面子在起作用。”被稱爲千指鶴小姐的少女聲音隨後淡淡地回答道:“既然我們之間曾經擁有過這麼好的關係,那你現在又爲什麼不肯幫我的忙呢?”
“……因爲你提出的要求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
對話聲微微地停頓了一瞬,被稱爲雷克斯的聲音充滿了隨意而又淡然的感覺:“我只是大海里的一葉小小的扁舟,隨波逐流一般地來到了這裡,我對法師議會現在的形勢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你們現在究竟正在計劃着什麼……”
“騙鬼呢!”少女再度嬌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那你倒是解釋一下你爲什麼成爲了蘭德納爾家族的客卿?又怎麼一腳伸入了昨晚的這場大戰?”
“蘭德納爾家族收留了正在此地流浪的我,還給了我許多物資上的支持——你永遠不知道一個人在餓極了的時候眼前有一塊麪包是多麼的幸運啊!蘭德納爾老爺的恩情,對我來說就像墜星山一樣高!”
“那你倒是說說,你之前爲什麼窮困潦倒到了這般地步的?”
“這個,這個嘛……”
“反正不是爲了什麼勾搭過來的女人,就是被什麼帝國貴族給打將出去之類的事情對不對?”
察覺到了來源於對面那道男聲中的吞吐之色,少女那無奈的聲音隨後也變得幸災樂禍了起來:“我們七人議會裡面大名鼎鼎的‘浪子’之名,看上去也不是那麼憑空拈來的嘛。”
“總,總之!蘭德納爾家族可是給予了我不少的幫助。”懶散的男聲強行鎮定道:“我只是本着報恩的方式參與了昨晚的異變,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我不信,你一定知道帝都境內即將發生的事情,還有克莉絲汀大人和芙蕾雅導師——你們幾個同時出現在這附近,肯定也是有什麼想要完成的工作吧?”
“哦?她們兩個也來到帝都了嗎?抱歉最近沒有什麼時間,所以也沒有察覺到她們的到來……”
“你,你你你你你!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對不對?你還想不想服從維金斯大人的命令了?”
“那個老頭想要完成什麼偉業,跟現在的我也沒有多少關聯,與其關心我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如繼續好好想想怎麼幫馬洛克將泰倫之塔搶回來來得更有意義一些……”
“雷——克——斯——!”
耳邊傳來的談話聲逐漸變成了爭論,站在門口的那名管家模樣的男子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來源於門房之內的這段對話,久久沒有動作的雙腳直到這兩個男女之間開始出現爭吵的跡象之後,才帶着整理好的表情踏入了房間內部的範圍之中:“兩位大人不要着急,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
“沒得商量!他連說句實話都不肯!”
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有正面看一眼這名管家的千指鶴大聲叫嚷道:“既然你不願意透露實情,那就保持中立的立場也可以啊!要是維扎德的人前來找你的話,你也不許把這些情報賣給他們!”
“維扎德?他們也來這裡了?話說你的消息來源比我都靈通這麼多,你確定你還需要我的幫助嗎?”
“他們來幹什麼的你難道還猜不出來?他們是來搶奪我的代理權的!要是讓我發現你們在暗地裡有所溝通的話……哼!”
魔法的波動隨後在少女的面前逐漸顯現,然後又隨着她驟然平息下去的情緒而化作漫天的暗紅色烈焰收回到了千指鶴背後的法杖當中,氣呼呼地望着面前那名流浪魔法師半天的她隨後也露出了以往的冰冷表情,板着臉越過了那名管家模樣的人的身軀。苦笑着望了那名少女的背影一眼,雙手合攏在身前的蘭德納爾管家隨後轉頭邁入了面前的這間門房之內,欲言又止的表情隨後也在那名流浪魔法師的沉默中緩緩恢復了莫名的平靜,彷彿已經知道了這位男子接下來想要問出的問題一般:“終於決定了?”
“阿薩大人已經召喚了足夠的力量,時機也已經成熟了。”管家模樣的人聲音低沉地回答道:“特里斯坦大人也是曾經出身自由之城的前王座擁有者之一,他非常適合成爲我們的領袖。”
“阿薩大人還真是心胸寬闊,居然甘願將自己經營了這麼久時間的帝都地盤拱手送人。”緩緩地窩入了自己所在的座位中,雷克斯頭也不回地低笑了兩聲:“難道他就不怕那個從王座上退下來的失敗者奪走你們勝利的果實?”
“只要陰影會的陰影能夠繼續籠罩這片大地,阿薩大人並不介意誰是真正的首領。”管家的眼中泛出了隱約的崇拜光輝:“阿薩大人已經活了這麼久,他已經完全脫離了名利的束縛了。”
“況且要想打敗那個西蒙,必要的領導能力與鬥爭能力也是我們迫切需要的一種力量。”他的聲音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從特里斯坦迴歸帝國以來的種種表現來看,他是最適合成爲這個領導者的人選。”
“……呵,既然你們自己都沒有什麼意見,我一個外人就更沒有什麼意見了。”雷克斯聲音隨意地回答道:“那麼——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需要薇爾莉特的力量。”
沉默的時間變得更長了,站在雷克斯身後的這名管家半晌之後才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薇爾莉特已經在帝都引發了兩次奇蹟,她是最適合站出來成爲引領帝國未來的人,她曾經擁有過的身份與大魔法師的力量,也能夠頂得住預言中即將降臨的災厄。”
“你們還想再吞下一個大魔法師作爲後盾?真是貪得無厭啊。”雷克斯淡淡地搖了搖自己的頭:“難道一名影法師沙奈朵還不夠你們用的麼?”
“影法師沙奈朵與王座已經貌合神離,即使是已經失去了復辟者暗中支配的現在也是如此。”那管家輕輕地搖了搖頭:“再加上其餘幾名王座的流失……我們的力量目前已經弱化到了一個空前的地步了。”
“……好吧,我對你們現在的遭遇表示同情。”於是雷克斯再度發出了一聲嘆息:“不過這與我——一名流浪至此的魔法師——又有什麼必要的關係嗎?”
“不要小看我們的情報能力,我們知道昨晚的一些其他的事情。”那管家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剛纔的那個名叫千指鶴的冒險者此行前來,應該也是爲了相同的目的吧?那個薇爾莉特昨晚——”
“不是被你救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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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在找尋薇爾莉特的下落。”
同一時刻,現實世界華藍市的某間別墅內,剛剛沐浴完畢的樓語殤一邊再度換上了她那從來不會顧及旁人眼光的浴袍,一邊用那依舊帶着水漬的捲曲長髮與成熟嫵媚的身姿迎接着屬下絲毫不敢擡頭的稟報聲:“目前時間已經經過了六個小時,但是目前……還是沒有什麼結果。”
“也罷,本來也沒指望你們能夠找到什麼。”
眼睛在自己面前的通訊光屏上緊張地掃視着,樓語殤頭也不擡地揮了揮手:“下去吧,繼續監視帝都的動靜,找不到的話也就罷了,如果能夠有幸發現她的下落……一定要將她搶回來。”
“是。”
應諾聲隨後響起在了她的耳邊,與之相伴的還有那名屬下低着頭向下退去的身影,屬於這座別墅大廳內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隨後也與這名屬下後退的聲音緩緩地融合在了一處,將依舊忙碌的這座樓家的別院呈現在了這位成熟女性的面前。不停地在自己面前的光屏上來回尋找着自己想要尋找的內容,根本沒有在異變發生之後有過什麼休息的絮語流觴隨後也陷入了自己的沉默當中,直到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一名老者發出了輕輕的咳嗽之後,她才毫不在意地打斷了對方的提醒:“可惡……還是沒有任何波動嗎?”
“考慮到聯盟暗地裡可能做出的手腳,像您這樣的查詢應該是沒有什麼結果的。”整理了一番自己那黑色的正統裝束,那名老人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想要得到結果,或許您應該去聯繫一下聯盟內部的幾個特殊人物才行。”
“我可不敢去指名道姓的詢問,那樣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的。”樓語殤淡淡地說道:“本來就沒有掌握到希望,萬一要是拱手送給別人了怎麼辦?”
“小姐之前不也是這樣想的麼?希望能夠通過那個計劃剝奪聯盟的監視權。”老者微微地搖了搖頭:“與其在他們佔盡了優勢的地盤上尋找機會,還不如將大家的機會全部抹除掉,再從同一起跑線上一起開始來得更好。”
“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緩緩地嘆出了一口氣,樓語殤的聲音變得悵然了起來:“雖然看到了那個人下了線,但昨晚的事情一定是到達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他剛剛結束了一次精神轉移,未恢復的腦波負荷也肯定要比以往更大……”
“想必他也是爲了不讓您擔心,所以才一直隱忍着沒有暴露出他現在的位置吧。”老者安慰着說道:“既然您能夠在遊戲世界中見到他,我覺得還是暫時先維持住眼前這個形勢比較好。”
“曾經的我已經遭遇過一次類似的抉擇,我不想再這樣擔憂下去了。”樓語殤的話音中帶上了幾分急躁的成分:“更何況那個楚靈冰!她已經……她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面!”
“您應該不是那種因小失大的人。”老人勸說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眼下究竟應該如何破局,想必您也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
“……”
“我知道小姐您有所顧慮的情緒,但是我們還是應該以他的處境爲優先考量。”
望着對方停下了動作的背影與一言不發的景象,老者壓低了自己的最後一分聲音:“而且我們手上還掌握着一個巨大的優勢,它能夠讓您在這場戰爭中無往不利,難道您已經忘了嗎?”
“……沒錯。”
微微地點了點頭,樓語殤淡淡地開了口:“凝蘭的身體怎麼樣了?”
“目前還算平靜,可能存在的精神操作也已經排除了,現在需要等待的就是她的恢復,以及她的醒來。”
“如果她醒來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端着下巴沉吟了一陣,絮語流觴的眼中逐漸流露出了堅決的情緒:“她現在是唯一曾經與段天峰有過精神接觸的人,她一定能夠感應到那個人的下落的。”
“我們也應該加強戒備,至少不能讓段家的人找上門來。”老人也同意似的點了點頭:“如果凝蘭再次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後果——”
“報告!”
清晰的報告聲隨後由兩個人的前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另一名樓家的黑衣屬下抱拳半跪在樓語殤面前的動作:“稟報大小姐,發現瑪姬的行蹤了。”
“哦?她果然沒有回到塔尼亞嗎?”
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回過神來的樓語殤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的那面流動着各類數據的電子光屏表面:“她現在在哪裡?”
“在前往帝都的路上,看上去似乎是要趕到這邊來。”
與之前離開的那名屬下一樣不敢擡起了自己的頭,黑衣屬下的話音似乎都變得不自然了幾分:“還有,還有……她不是一個人行動的。”
“而是與那位羅蘭小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