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在藏寶庫裡面,也挑了不少好東西吧?”
“……嗯。”
“看上去他進步了不少啊,不僅有勇氣單挑天下第二的當家高手,而且還打得有板有眼的……”
“……嗯。”
隨着新的一輪決鬥的突然爆發,鬥技場之中的氣氛也隨着兩名玩家相互之間的碰撞而變得緊張起來,而與其他玩家預想中的結果不同,這場看上去實力完全不相等的對戰已經持續了一分鐘的時間了——似乎是沒有意料到藏在暗處的劉青牛會突然動手,之前與段青對峙的憤怒狂魔只是一擊就被他的偷襲打飛到了鬥技場的另一邊,然後就在這個年輕混混如同街頭混戰一樣的窮追猛打中,一直被逼迫到了現在,金鐵的碰撞隨着這名狂戰士的憤怒大喊而不斷地出現在鬥技場的邊緣,然後隨着兩個人糾纏在一起的身影而延續到了看臺的另一側,但無論這個雙持雙手大劍的男子如何動作,他的周身要害都離不開那些怪異武器的照顧,鐵棍、鐵鏟、折凳、西瓜刀……無數人們耳熟能詳的街頭寶具就這麼不斷地從那個混混的手中翻飛而出,然後在周圍觀衆瞠目結舌的目光裡,與他氣勢十足的大喝一同向着對手兜頭罩去:“插眼睛!”
“踩腳指!”
“撩陰腳!”
“王八拳!”
似乎是收到了成效,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終於在幾聲沉重的入肉拳擊聲中分了開來,而剛剛放完一大堆怪異招式的劉青牛好像也沒有放過那個吃癟對手的意思,伸手向着懷裡一摸:“最後還有我們東城會的招牌……”
“吃我一板磚!”
砰!
飛起的投擲物與腦殼相撞的聲音,讓在場的觀衆們都不由自主地呲起了牙齒,而正中一磚的魁梧戰士也如同被擊中紅心的靶子一樣,再次向着鬥技場的遠方飛了出去,沒想到這一磚會有如此大威力的玩家們表情再次變得呆滯了許多,而位於天下第二坐席處的幾名行會成員也又驚又怒地站了起來,只剩下一人的鬥技場中央,一時間卻是響起了叉腰而站的青年混混得意的大笑聲:“哇哈哈哈!傻了吧?勞資的新皮甲上還有投擲武器能夠擊飛敵人的效果,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嘍囉們怎麼可能想得到……”
“他還真的得意起來了啊。”一旁的段青用手撫了撫額頭:“他該不會真的以爲……自己能夠打敗那個傢伙吧?”
“可是阿牛先生表現得很好呢。”一旁的暗影凝蘭掩嘴微笑道:“之前都還戰戰兢兢的,可到了現在,他還一直壓制着對方呢。”
“聯盟杯上的奪冠熱門,可不是會被區區幾下街頭混混的攻擊放倒的。”段青搖着頭嘆息道:“現實中倒是有一點希望,但在自由世界裡……我只能說勇氣可嘉了。”
“現在想來……我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這副樣子了。”被斗篷上的兜帽遮住眼簾的雪靈幻冰也低聲評價道:“敢放手正面硬剛憤怒狂魔的人,大概也只有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愣頭青了吧。”
“這很好,很符合一名職業玩家應有的心理素質,如果訓練得當,說不定有機會成爲一名風格獨特的職業選手,不過發生這樣的局面,其中的偶然因素實在是太多了些,要是真到了比賽場上……他能不能還有這種發揮就不好說了。”
雙手抱胸的段青終於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眼神也從煙塵還未散去的戰場中收了回來,然後無視了周圍逐漸開始叫好的觀衆吶喊,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坐席:“坐下吧。”
“……”
“放心,他是自願替你出戰的。”
嘴邊翹起了莫名的笑意,段青笑着指了指還在戰場中央大聲叫囂着的劉青牛:“沒聽到人家叫你大姐頭的嗎?”
“……呵。”
自開戰以來從未說過一句話的絮語流觴終於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然後再次坐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特使坐席之中:“我……我也不想變成這樣……”
“看來你也有一個很長的故事呢。”段青望了望頭頂的天空:“有興趣講一下嗎?”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藍髮女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氣,雙手撐在了身後的看臺上:“只是一個……”
“普通的追求者而已。”
砰!
隨着又一次響亮撞擊聲的升起,鬥技場的中央再一次出現了兩人交匯的景象,只不過這一次被擊飛的,是哇哇大叫的劉青牛手舞足蹈的身影了。場邊的觀衆再一次爆發出了熱情的大喊,似乎對這場充滿了懸念的戰鬥開始有了真正的興趣,不過作爲一方的當事人,坐在看臺一邊的段青等人似乎沒有絲毫的興趣:“故事其實很簡單……我是在去年的時候進入自由世界的,先是在戍衛要塞那邊活動了一陣,然後來到了自由之城,當時城裡的現狀與現在差不多,到處都是黑吃黑的幫派與以打架暗殺爲生的邪道人士,所以爲了生存……我也漸漸闖出了名號。”
“當然,也是爲了發泄。”說到這裡的絮語流觴轉頭看了看段青:“你……懂的。”
“……我知道。”
又一次爆發在眼前的巨劍與板磚互撞的光影中,段青也跟着笑了笑:“然後呢?”
“然後……我就惹上了天下第二。”
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藍色長髮,絮語流觴的眼中顯露出些許的回憶之色:“或許是因爲初來乍到的天下第二想要找到一個立足的機會,也或許是由於命運使然,當時的他們選擇了不經意間與他們生出了摩擦的我作爲挑戰的對手,然後派來了他們行會最強的打手前來與我決一死戰……”
“讓我猜一猜……”段青適時地接道:“這個所謂的最強打手,就是憤怒狂魔吧。”
“儘管知道他們想要打出名望的意圖,我還是答應了那次決鬥,因爲在我的眼中……這些新生的行會與戰隊都是後輩罷了。”絮語流觴沒有回答段青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所謂的教練團,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情,包括憤怒狂魔在內的那些教練玩家雖然很強,但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比賽的我,也從未聽說過他們在聯盟杯中的戰績,不過那場戰鬥真的打了很久,直到雙方精疲力竭之後才放手作罷,乃至後來天下第二橫行的時候,他們的行會成員也一直對我敬畏有加。”
“現在想來……多半也是那個傢伙刻意要求的吧。”說到這裡的絮語流觴終於望了一眼場地中揮舞着雙劍的那道身影:“爲了將我招進教練團……”
“化敵爲友嘛,這可是王道情節。”段青笑着搖了搖頭:“天下第二能夠走到現聯盟第三的位置,可不是沒有任何原因的……”
“不,不止是這樣。”
絮語流觴打斷了段青的話:“雖然不知道一些暗中的細節,但那個時候的他……”
“想必就已經對我動了心思了吧。”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一次出現在了鬥技場的中央,可怖的光影也將那裡的景象完全淹沒了,一道沖天的劍氣也隨着憤怒狂魔之前的大喝,向着鬥技場的上空斜向飛去。幾個依然看好劉青牛的玩家急忙站起了身,開始尋找起了那個年輕混混已經不見了的身影,而早已知曉那個阿牛抱頭鼠竄到角落裡的段青,也微微地低了低自己的頭:“普通的追求者……是嗎?”
“在我的一生中,曾經出現過很多的追求者,但無論他們如何表現自己的真心,他們都無法迴避我在現實中的身份。”絮語流觴苦笑着回答道:“樓家的千金就像是一直吊在他們頭上的一顆甜蜜的果實,不停地腐蝕着他們的私慾,就算他們再怎麼控制自己,我還是能從那些人的眼中……看到許多其他的東西。”
“哦?”段青意外地瞪了瞪眼睛:“也就是說……當初我們也是逢場作戲嘍?”
“不,你是不同的。”聲音低沉的藍髮女子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畢竟……當初是我追求的你嘛。”
“如果你將整天壓榨勞動力的魔鬼行徑也能稱之爲追求的話……我是沒有意見的。”
“這是大家族的女孩獨有的表達方式,你要用你玩遊戲的本領……好好領悟。”
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絮語流觴收起了自己的微笑,然後望着鬥技場中央如同風車一樣旋轉的那名雙劍戰士的身影,再一次回到了講述的情緒之中:“總之……當時的憤怒狂魔是唯一一個給我的感覺不同的人,那個傻大個是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所以當他說出想要與我交往的時候,我……我就猶豫着答應了。”
“啊?”段青發出了一聲完全不符合氣氛的怪叫:“你,你居然動心了?你這種惡魔女居然也有今天?”
“閉嘴!”
一柄突然出現在空中的手刀狠狠地敲在了段青的腦門上,將他的鬼臉與怪叫一同敲了回去:“你以爲我真的是那種隨便的人啊?當時我已經跟他們一起當了幾個月的教練了知不知道?現實之中的幾個月……在自由世界裡幾乎相當於一年啊!雖然我一直沒有正式加入天下第二,但他們一直把我當同伴來看待,就算是再怎麼鐵石心腸……”
“那個……”
望着對方眼中泛起的淚花,段青無奈地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後來呢?你爲什麼要離開?”
“還不是因爲你!”
一拳將段青打成了痛苦的蝦米,絮語流觴咬牙切齒地回答道:“劍北冬傳來了你的消息之後,我就立刻啓程離開了這裡,別說是惡魔復生那些天下第二的管理員,就連我手底下的那些學徒我都沒有打招呼,結果等到了風花鎮之後,找到的只有你已經離開的消息,後來我在鎮裡轉了半天,最後才與凝蘭碰了面……”
“然後就是塔尼亞的事情了,對不對?”抱着肚子的段青撇嘴回答道:“真是一個無比簡單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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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一直在追隨你的腳步,同時也在恢復自己往日的狀態,希望能夠把三年前的那個我,重新展現在你的面前。”藍髮女子眼神落寞地回答道:“我可不希望我們見面的時候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也不想讓你發現一絲異常,所以……有關這段與天下第二一起生活的日子,還有那段感情的糾葛,我都想就這樣藏在心底,讓他與時間一同緩緩逝去……”
“現在看來,這種想法簡直愚不可及。”她擡起了頭,眼神重新落在了那個屹立在鬥技場中央的雙劍戰士身上:“不僅會對他造成困擾,而且也會產生許多不必要的誤會……”
“……現在說給我聽,難道就不怕我們之間會生出芥蒂嗎?”
“當然不怕,我們可不是當初的那羣小孩子了。”
再次緩緩地站起了身,絮語流觴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劍柄,那披在身後的藍色長髮,也開始隨着海風的拂起而微微飄揚着:“這次的事情是我的錯,我當然會坦然承認它們,我不應該強行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應該向你隱瞞這些過去,不應該不辭而別……”
“不應該因爲一直沒有尋找到你的消息,而輕易接受這份感情。”
轟——
又一次激烈的劍嘯聲中,短髮青年手中的鐵棍終於被憤怒狂魔的雙手大劍斬成了兩半,然後在一道悠長而又誇張的慘叫聲裡,向着鬥技場的遠方跌飛了出去,如同電扇一樣飛舞的大劍似乎也在魁梧戰士的怒意下活躍到了極點,然後又隨着某道身影的出現而再次落了下來,而屬於憤怒狂魔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段青這邊看臺所發生的一幕:“你……終於肯站出來了嗎?”
“現在我們都打過一架,公平合理。”藍髮女子則是拔出了自己的熾熱長劍:“既然熱身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
“應該是我們之間的戰鬥了!”
劍刃與劍刃之間的摩擦聲隨着絮語流觴消失在原地的身影而猛然響起,然後在華焰與兩柄雙手大劍相互分離的景象中向着四周激盪,火焰的光華也如同燃燒的風暴一般,咆哮着衝向了兩人之間的陰沉天空之中,似乎終於等待到好戲開場的觀衆們也緊接着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吶喊,揮舞着雙臂一起站了起來,一道帶着罡風的身影卻是突然越過了剛剛翻回到原地的絮語流觴頭頂,向着還未站直身體的憤怒狂魔落了下去。
砰!
“抱歉打擾了你們之間的決鬥。”
無聲的寂靜隨着憤怒狂魔又一次被擊飛的結果而出現在鬥技場的周圍,然後隨着所有人聚焦而來的視線而轉變成又一次驚訝的低鳴,而代替絮語流觴站在場中央的那名男子卻是無視了他們的議論指點聲,雙手互相擰着自己的拳頭:“不過……”
“我家的小弟好像受到了欺負。”他用下巴向着遠方劉青牛所倒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作爲老大……”
“我得替他出頭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