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妹妹之死

高熒熒想了一宿, 還是決定去看妹妹,不過她邀上拉拉一塊去。拉拉畢竟不是若若,不是對所有事情都好奇的, 她原本還賴着電腦不願意去, 後來是高熒熒說, 秦子明家的電腦配置好很多, 更適合玩遊戲, 拉拉才勉強答應一起去。

高熒熒按了門鈴,沒有想以前那樣聽到妹妹的叫喊聲了。

秦子明一開門,見是高熒熒, 陰鬱的臉上總算多了些許明朗的笑顏。

“你還是來了。”

“嗯,我來看妹妹。”

秦子明打開門後側着身子, 讓高熒熒進屋, 纔看到忽然從旁邊跳出來的拉拉, 拉拉熱情地揮揮手,“Hi, hi!我也來啦!不介意吧!”說完就徑直進屋了。

熒熒一進屋就透過客廳的落地玻璃看到趴在竹籃裡奄奄一息的德國牧羊犬,真的是以前那個活蹦亂跳,行動敏捷的妹妹嗎?

高熒熒鞋子也沒換,就跑到陽臺,蹲下身子, 一下一下地撫摸妹妹的背脊。妹妹最喜歡別人怎麼揉他背脊了, 可是, 現在卻無動於衷。

“妹妹, 你怎麼了?”高熒熒心痛地問。

妹妹只是眼皮一擡, 看了高熒熒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秦子明也走了過來, 倚着落地窗,解釋道:“他被骨頭哽住了喉嚨,帶去醫院,獸醫嘗試過用鉗子把骨頭從喉嚨鉗出來,但是沒有成功,原本還可以做個手術,開刀拿出來的,但是,妹妹年紀不小了,獸醫說,可能承受不了麻醉藥的刺激,搞不好,一下藥就一命嗚呼了,而且妹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勁地想往醫院外面跑,我帶他回家他才安靜下來,他已經兩天沒吃過任何東西了,連喝水都少。”

“可憐的狗狗!長得很帥的說!可惜了!”拉拉也在一旁嘆息,轉念似乎想起什麼,又說:“熒熒啊,你不是怕貓怕狗的嗎?怎麼現在……”

“我只是不怕妹妹而已。”

高熒熒沒有忘記第一次來秦子明家替生病的秦子明補習,被妹妹嚇得夠嗆的。後來幾次補習,秦子明把落地窗鎖了,不讓妹妹進來,其實高熒熒很矛盾,她想逗妹妹,又害怕妹妹,這樣就正合高熒熒心意了,高熒熒就站在客廳內,透過玻璃,逗妹妹,妹妹前腳不斷地往玻璃上趴,大概是想趴在高熒熒身上的,但是被玻璃阻隔了,就因爲玻璃滑,又不斷地往地下掉。這可把高熒熒樂壞了,每次妹妹落地,高熒熒就呵呵地笑,還說,有本事你進來呀!

誰知道某一天,秦子明故意沒把鎖鎖好,聰明的妹妹,就兩下把落地窗給打開了,當妹妹衝進來,把熒熒撲倒在沙發上的時候,熒熒還處於當機狀態,沒有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等妹妹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熒熒的臉之後,高熒熒就“哇”地一聲大哭一通。

秦子明還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妹妹他喜歡你啊!”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還不來幫我!”說着妹妹又添了一下,熒熒哭聲更厲,“你快來幫我啊!我要死了!我要被吃掉了!嗚嗚嗚嗚……”

秦子明才慢悠悠地笑着抱開了妹妹,高熒熒纔剛坐起來,秦子明一放開抱着妹妹的手,妹妹又衝向高熒熒了。這回高熒熒反應快了,尖叫着跳上沙發靠背上,貼着牆壁站着,頭扭一邊,閉着眼睛大喊大叫,不敢看妹妹。

自此,高熒熒便對狗更加恐懼,尤其對妹妹。但是,令高熒熒消除對妹妹的恐懼感呢,也是因爲妹妹的有一次華麗麗的“撲倒”。

那是在高熒熒已經和秦子明在一起之後,傍晚時候,高熒熒偶爾會和秦子明一起遛狗。妹妹自己認路,也聽話,不用項圈拴着,也不用秦子明拉着,也因爲這樣,高熒熒所謂的秦子明“一起”遛狗呢,就是和秦子明距離十米,遠遠地跟在秦子明後面走,說話呢,就掛着手機打兩人加入的集羣網短號。

某天傍晚,照樣如此,高熒熒忘記帶耳機了,只好手拿着手機貼着耳朵跟秦子明通話了。講着講着,就忽然感覺有人速度很快地從自己身旁跑過,還覺得自己捉着手機的手裡忽然一空,一時沒反應,等看到前面奔跑的身影,和自己空空的手心,才結巴地喊道:“搶搶搶劫啊!”

秦子明剛纔也發現了不對勁,怎麼高熒熒的聲音忽然沒了,沒一會還掛了,回頭一看,一個男子迎面向自己跑來,等男子超過自己了,才聽到站在原地不動的高熒熒結巴地喊搶劫。秦子明反應快,立刻意識到是高熒熒的手機被搶了,拔腿就追,。妹妹見了,也跟着跑,還跑得很歡,以爲秦子明跟他玩,跑了幾步,秦子明才指着前面那個跑着的男子對妹妹說,“狗狗,那人搶了你嫂子的手機,快去追回來!”

秦子明不指望妹妹全聽懂了,但是妹妹知道要去追前面那個人了,就加快了速度,剛纔慢跑是以爲和秦子明玩耍呢,現在纔是展現實力的時候。

秦子明見妹妹跑了,速度慢下來,等上高熒熒,高熒熒追上來,急了,“你怎麼不追了呀!”

“狗去追了!”秦子明氣定神閒。

“你指望一條狗?!”高熒熒氣急敗壞,拔腿繼續追,手機可是新買沒多久,還磨了爸爸很久才答應買的,她可不想就這麼沒了。

“你得相信他啊,他是人類的好朋友!”秦子明也跟着繼續跑。

等高熒熒追上去了,看到的,竟然妹妹很英勇地一個往前跳躍,撲倒了那個搶劫犯。這會兒妹妹不是添了,而是用前爪使命地刨啊刨。

高熒熒走上前去,但又不是很敢靠近,秦子明追上來了,氣喘喘道:“警察來了。”

高熒熒一看,兩個巡警正從馬路對面過來,高熒熒膽子也大了,一把搶劫犯手裡搶回自己手機,還趁機踹他一腳,“哼!死搶劫犯!”

搶劫犯還嘴硬道:“靚女啊,你別亂喊啊,我頂多是搶奪,沒搶劫啊!你懂不懂法啊?”

“懂法你還搶?!”秦子明厲聲道。

等警察來了,制住搶劫犯了,妹妹才從他身上下來,警察也誇妹妹厲害,秦子明自豪無比啊,還對高熒熒挑眉道:“看吧,我就說狗其實很可愛,一點不可怕,還很聰明伶俐!”

高熒熒才嘗試着伸手,作出了歷史性的友好標誌——摸了妹妹的腦袋——儘管只有一秒鐘就縮回去了。

從此之後,奠定了高熒熒和妹妹友好合作的里程碑。

漸漸發展到後來,秦子明習慣喊妹妹叫“狗”的,也被高熒熒逼着改叫“妹妹”了……

可是如今,妹妹病了,快要死掉了。

高熒熒想着以前的事,溼潤了眼眶,鼻子酸酸。

拉拉見着,原本想見識一下秦子明的電腦,現在也沒有心情了。

“妹妹,你要好起來呀……”

高熒熒說完,摸摸妹妹的腦袋,才發現,妹妹的臉上,竟然有淚痕,眼角的毛,都被眼淚打溼了……

高熒熒不記得自己在秦子明家和妹妹待了多久,和妹妹說了多少話,直到高就打電話來找,說熒熒今天怎麼沒做飯,高熒熒才發覺時間不早了,拉拉已經在秦子明的電腦玩了好幾個小時了,熒熒說回家,還有點依依不捨。高熒熒走的時候還對秦子明說,明天再來看妹妹。

只是高熒熒纔剛吃完了飯,就接到秦子明的電話——妹妹的噩耗。

拉拉見熒熒碗都沒收拾就着着急急出門了,也跟了出去。

高熒熒是一路眼淚紛飛地狂奔到秦子明家,在秦子明家樓下院子裡,就看到秦子明在用鐵鏟在那顆白玉蘭下面挖坑。見熒熒來了,停下手腳,說:“我問了我媽的意見,她說就把妹妹埋在這裡好了。”

高熒熒沒有回答,秦子明把妹妹連同妹妹的竹籃也搬了下來,就放在白玉蘭的旁邊,高熒熒蹲下,伸手摸摸妹妹的背脊。

怎麼變得那麼快呢?下午的時候,這裡還是暖暖的,現在卻沒有一點溫度,還有冰涼的感覺。

後來高熒熒也幫忙埋好妹妹,弄得滿手是泥,又偶爾擦擦眼淚,就變成滿臉也都是泥了。

等一切做好,秦子明看見高熒熒滿臉泥巴,習慣性地伸手替她擦,結果,高熒熒臉上又多了一把泥,秦子明笑了笑,他也忘記了自己滿手收拾泥巴呢。

秦子明帶着高熒熒到保安室旁邊的水龍頭,洗乾淨了手,高熒熒自己洗臉又沒有鏡子,洗得不乾淨,秦子明看不過去了,拽過高熒熒,替她洗臉。高熒熒大概也懵了,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了。

忽然聽見拉拉的喊聲:“死熒熒啊!我可找到你了!氣死我啦!你跑那麼快!還我沒跟上,還迷路了!總算找着你了!咦,你們在幹嘛?月黑風高的……”

高熒熒被這麼一說,才退後了一步,“嗯,我還是先回家了,剛纔什麼都沒說就跑出來了。拜拜。”說完拉起拉拉就走了。

等秦子明看着高熒熒消失在路口,纔想起忘了個事,折回家,又跑了出去。

高熒熒和拉拉沿着河堤走回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過馬路對面,那是宵夜廣場,CICI在廣場門口大喊着自己。高熒熒和拉拉走過馬路纔看到原來七絕幫在這裡吃宵夜呢!

“有沒有搞錯!你們不告訴我,沒義氣!”

“小姐!你自己手機關機啊!我都打了好久了!這不現在遇到了嗎!來坐下!”飛機說。

“咦?楊若若怎麼樣子好像變了?”肖肖疑惑道。

“這是杜拉拉,若若回家了,拉拉北方人呢,很高對吧。”

汀汀點頭,“高啊,看和誰比咯。”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肖肖……

“喂!我哪裡矮?我這是嬌小玲瓏!”肖肖不服氣。

“哎呀,先點東西吃吧。老闆在一旁站了很久了。”賴籟沒好氣道。

高熒熒纔剛坐下,就看到秦子明從廣場門口跑過,拉拉也看到了,連忙喊住秦子明,高熒熒想阻止拉拉,都沒來得及……

只是,秦子明這是要去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