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手掌伸進蟲罐之中,暴躁至極的烈火蟻立刻撲了上來,左右兩截鋒利的口器好像一把鐵鉗,狠狠夾住了李察的手指。
一旁的仡濮柳瞧見這一幕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得色,烈火蟻除了劇毒無比之外口器同樣也是鋒利無比,雖然不知道這個西門瓜剛剛用了什麼手段讓黑閻蠍受了驚嚇,但是烈火蟻沒有受驚那就夠了。
一百息的時間,足夠烈火蟻夾斷他的五指!
“當!”
蟲罐內隨即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只見烈火蟻狠狠咬住了李察的手指,然而手指卻沒有如仡濮柳所預料的那樣斷成兩截,甚至別說是受傷了,就連皮都沒破!
仡濮柳猛地瞪大了眼睛,神色充滿不可置信,他隨即想到了什麼,深深看了李察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西門少俠竟然練得是外功,怪不得少俠有此膽量敢來闖這三罐七蟲之試煉。”
李察看了仡濮柳一眼,懶得理會這老小子,坐井觀天說的就是這種人,獨尊堡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想着明動給自己許下的種種好處,非得讓明動來救五毒教不可。
若不是因爲這三罐七蟲乃是成爲五毒教勇士的試煉,依照李察的脾氣也不會容忍仡濮柳在自己面前嘚比嘚這麼久,頂多朝着圖騰柱打出那一拳,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既然你不信老子那你愛找誰找誰去吧,是生是死跟老子無關。
而他之所以忍到了現在,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通過三罐七蟲之後,他便能夠成爲五毒教的勇士。跟着東丹從苗疆外一路來到這五毒教聖地,通過與東丹的交流以及見到的其他苗疆中人,李察發現苗疆人有一個共同點——迷信。
迷信天神,迷信圖騰,迷信強者與勇士,更或者說,是崇拜。
苗疆幾乎每一個部族無論大小,都有自己獨特的圖騰,大一些的部族甚至和五毒教一般,擁有自己的圖騰柱,日日朝拜。除此之外,他們還崇拜部族當中的首領與勇士,任何一個勇士在自己的部族當中,那威望都是相當高的,可以說勇士就是一個部族的活圖騰也不爲過。
賠本的買賣李察不做,聖人他更不想當。來苗疆的目的雖然說是爲了救五毒教,但那也是說給藍鳳凰和這些五毒教的教衆們聽聽的而已,他與綰綰來這裡,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看中了五毒教的能力。
說得再直白些,李察的目的是爲了救五毒教,然後收服五毒教,讓他們以後爲自己在戰場上賣命!而成爲五毒教的勇士,會讓自己在五毒教中的威望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勸他們離開苗疆與讓他們歸心,也會簡單得多。
一百息時間轉瞬即逝,李察施施然將手從蟲罐中拿了出來,烈火蟻此時還緊緊夾在李察的手指之上,手指輕輕一震,烈火蟻的口器突然斷裂,落回了蟲罐中。
再看向李察的手指,被夾住的地方只是有些發紅而已,連皮也沒有破!見到這一幕,人羣中不少青年忍不住爲李察大聲叫起好來。
收起烈火蟻,仡濮柳臉色陰沉地看了李察一眼,沒有說什麼,默默地拿過了第三個蟲罐來。
打開蟲罐,隨即只聽得罐中傳來一道嗡鳴聲,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高速振動一般。只見一隻拳頭大小,通體赤黃的,腹部還有三道白色花紋的馬蜂從蟲罐中緩緩飛了出來。
剛一脫離蟲罐,馬蜂的速度陡然加快,朝着天空飛去欲要逃離。仡濮柳早有準備,手掌狠狠蓋下,好像五指山一般將它逼進了桌上的蟲罐中。
不遠處的藍鳳凰低聲喃喃道:“殺人蜂,與烈火蟻互爲天敵。烈火蟻最愛的食物便是殺人蜂的卵,而殺人蜂見到烈火蟻,勢必不死不休。”
殺人蜂進入蟲罐之後感受到了殘留的烈火蟻的氣息,背後三對翅膀震動得更加猛烈,趴在蟲罐底端不斷來回尋找,想要找到烈火蟻的蹤跡,置於死地。
這一次沒等仡濮柳提醒,李察便直接將手伸進了蟲罐中,手摸到蟲罐底部,殺人蜂便好像受了驚一樣,一飛而起衝出了蟲罐!
只見殺人蜂在蟲罐上方沿着一道軌跡不斷飛行,細細看去竟是一個數字8,與此同時它背後的翅膀不斷震動,發出持續不斷的聲音。
藍鳳凰見到這一幕面露驚容,“奇怪…殺人蜂怎麼會突然召喚起同類來?”
仡濮柳臉上更是詫異,對於蠱蟲他的造詣遠比藍鳳凰深厚,不僅僅看出殺人蜂這是在召喚同類,更是從它翅膀震動的聲音中聽出,它召喚同類是爲了對付敵人!
他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心道:“奇怪,殺人蜂雖然是一種攻擊性極其強的蠱蟲,但是從來都是單打獨鬥,幾乎不會成羣結隊地出行。難不成連這殺人蜂都知道,這個西門瓜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殺人蜂幾乎不會成羣結隊出行不錯,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倘若殺人蜂召喚同類來對敵,那麼只有一種可能——爲了給同類報仇!
來時路上李察殺了吳家族老的三隻殺人蜂,手剛伸進蟲罐裡,殺人蜂便感覺到了自己同類死亡的氣息,這纔會召喚起同類來。
見殺人蜂不斷廢物嗡鳴但是怎麼也不肯向李察發起進攻,仡濮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好收起了殺人蜂。
緊接着他拿起桌上的蟲罐,狠狠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怒聲道:“換蟲罐!”
身後的一個青年立刻拿着一個蟲罐上前來,仡濮柳看了這蟲罐一眼搖了搖頭,“這第二個蟲罐,由我親自去取。”
說着,他轉身走入了人羣當中。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仡濮柳才重新走了回來,右手手心拖着一個黑色的蟲罐,左手拿着一個布偶,布偶上還沾着血跡。
看見布偶的瞬間,藍鳳凰渾身一震,這布偶…是她送給那小女孩的那個!
她立刻朝着仡濮柳大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爬上高臺,褻瀆教主,以教規當處以重刑。教主您心慈手軟不願與他們這些不守規矩的人計較,我身爲執法長老卻是不能裝作沒看見,執行教規,是我的責任。”
仡濮柳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桌前,將手中蟲罐放在了桌上。李察向裡看去,只見蟲罐裡竟裝着三分之一的血液!
聯繫仡濮柳手中的布偶,李察立刻便猜出了這些血液的來源,看向仡濮柳的眼神漸冷,心中一股殺意不可抑制地瀰漫開來。
他很快又將這股殺意壓下,臉色恢復正常。仡濮柳見狀心裡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本以爲自己的攻心計能夠讓李察有所失態,結果發現並沒有。
從身後青年手中拿過一個蟲罐,打開蟲罐只見裡面是一條白白胖胖的蠶寶寶,這蠶極胖,足有兩個成人拇指粗細,長約兩寸,在罐底不斷蠕動。
將蟲罐湊近桌上的蟲罐,白蠶似乎聞到了桌上那蟲罐中的血液,立刻朝着桌上蟲罐爬去,最終落進了桌上蟲罐當中。
藍鳳凰沉聲道:“血蠶,看似人畜無害但是口器鋒利無比,可吸人血液後在體內化爲血毒,沾者一時三刻便會化爲膿血。西門大俠小心。”
只見血蠶落入血液之中,浮在血液表面立刻開始吸收起血液來,蟲罐內的血液短短十多息時間便被它盡數吸入體內,而原本白白胖胖的身子也不斷變紅,最終變成了和血液一樣的鮮紅色,體型更是暴漲,變得有三寸多長,比剛剛更是粗了一倍還多,佔據了蟲罐底部的大半空間。
“怪不得叫做血蠶。”
李察低聲自語,將手第四次伸入蟲罐當中。此時血蠶正懶洋洋地躺在蟲罐底部消化體內鮮血,突然感受到一個不速之客到來,它勃然大怒,扭動身子朝着這不速之客就是吐出一口血毒。
血毒不偏不倚地落在李察手指上,李察立刻覺得一股淡淡的刺痛傳來,就好像是貼了一張膏藥,又好像是被熱水濺到,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看見李察的神色變化,仡濮柳心中立刻一喜,就算你外功登峰造極又如何?這血蠶的外功,你照樣還是擋不住!
他瞥了一眼人羣裡一臉焦急的藍鳳凰,心中冷笑不已,你們藍家人當了這麼多代的五毒教主,如今也該換一換了。
蟲罐內,血蠶不斷向李察的手掌吐出一道又一道的血毒,很快李察右手被血毒所覆蓋,看起來就好像帶了一隻紅色的手套一般。
然而令仡濮柳感覺到不妙的是,李察除了在一開始皺了皺眉之外,之後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看了一眼罐內他的右手,仡濮柳心中暗驚,難道說…連血蠶的血毒對這小子也構不成威脅嗎?
百息時間很快過去,李察立刻將手從蟲罐裡抽了出來,狠狠甩了甩手將手上的血毒抖落。
四周人羣見狀齊齊退後,血毒落在地上,立刻將地面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再看李察的右手,通紅無比就好像是被燙傷了一般。
默運內力,右手很快恢復了正常。仡濮柳見狀冷哼一聲,又拿過一個蟲罐來。
第五個…第六個…接下來的兩隻蠱蟲李察也順利過關,對旁人來說可怕至極的蠱蟲在李察面前好像失去了往日的威風,那些毒也失去了作用。
人羣中,不少人看着李察的眼神狂熱無比,透着一絲絲崇拜。苗疆中人雖然一身本事都在蠱蟲上,但是他們最怕的也是蠱蟲,但五毒教來說,每年都有不下百人因爲自己的蠱蟲而喪命。
“第六隻蠱蟲也過了…這個西門大俠,真的不怕蠱蟲不成?”
“我五毒教自從三百年前寨方勇士過世之後,就再也沒能出過勇士,難不成說西門大俠真的要成爲我們五毒教的勇士不成?”
“可是…他不是苗疆之人啊。”
“不是苗疆之人又如何?但憑他能一拳打破圖騰柱,不怕蠱蟲這一點,我就服他!西門大俠已經是我心裡的勇士!”
“對,沒錯,勇士!”
“勇士!”
“勇士!”
衆人漸漸高聲吶喊起來,聲音在聖地中不斷迴響。人羣中的藍鳳凰臉上也不由得有些激動,倘若李察能成爲五毒教的勇士的話,那麼對於現在的五毒教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劑。
人羣中央的仡濮柳臉色越發地陰沉,冷哼一聲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白骨製成的蟲罐來,重重放在桌上,隨即從身後三個青年手中拿過一個個蟲罐,將先前的六隻蠱蟲,全部引入了白骨蟲罐當中!
六隻蠱蟲剛一進入白骨蟲罐,立刻就開始廝殺起來,殺人蜂二話不說朝着烈火蟻而去,這一對天敵瞬間戰在了一起。血蠶身軀龐大,被剩下的三隻蠱蟲圍攻,但是卻絲毫不懼,一口接着一口不斷吐出血毒,黑閻蠍躲閃不及被一口血毒所命中,立刻化爲了一灘黑色的膿血。
李察剛剛還在疑惑,已經過了六隻蠱蟲爲何只有兩個蟲罐,這最後一隻蠱蟲難道說要特地一個蟲罐不成?
現在看見這一幕他立刻明白了過來,這第七隻蠱蟲,竟然是由前六隻蠱蟲互相廝殺之後來決定!
養蠱其中的一種辦法就是讓各種蠱蟲在蟲罐中互相廝殺,直到只剩下最後一隻爲止。這最後剩下來的蠱蟲,不但兇性會更上一層樓,更有可能會發生一些異變!
罐中,殺人蜂和烈火蟻漸漸分出了勝負,烈火蟻口器因爲被李察所崩斷的緣故,漸漸不敵殺人蜂。而另外三隻圍攻血蠶的蠱蟲,則是全部死在了血蠶的血毒之下!
殺人蜂尾刺狠狠刺入烈火蟻體內,還沒等抽出,血蠶已經是一口血毒吐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它的身上。
殺人蜂嗡鳴一聲,頃刻間化爲了一灘膿血。血蠶這才蠕動身體,默默爬到每一灘膿血前,將膿血吸入體內。緊接着只見它不斷抽搐,身體顏色發生了變化,由鮮紅色變成黑紅黃三色交叉,尾部還有些白色花紋。
“嘶!”
血蠶一聲嘶吼,令白骨蟲罐不斷顫抖起來。仡濮柳臉色駭然地退了半步,隨即朝李察道:“請。”
李察伸手進白骨蟲罐,血蠶立刻一口血毒吐出,只見這血毒竟然也發生了變化,深紅無比好似一攤血污,看起來簡直比魔無道施展阿鼻道三刀時背後的那無邊血海還邪性。
血毒落在李察手背上,他立刻只覺得被覆蓋的地方時熱時冷,熱時好像烈火炙烤,冷時好像寒風吹過,他不由得因此打了個哆嗦。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時間不斷過去,仡濮柳緊緊盯着李察的臉色,卻發現他的臉色依舊紅潤無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八十息…九十息…一百息…
等到一百息時間過去,李察將手抽了出來,而四周人羣,立刻爆發出一道歡呼聲。
“勇士!!!!”
仡濮柳在這山呼海嘯的聲浪中,身形一晃,差點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