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手中多了一把厚背大刀。刀一及手,馬上進入人刀合一的境界,人和刀成了一個渾然天成、不可分割的整體。雙目同時神光電射,將我罩定。
我馬上感到一種被他全完看透了的難受感覺,彷彿自己在沒有什麼秘密可以隱藏一樣。面對這麼可怕的敵人,我反到被擊起了鬥志來,一驚後馬上發現是對方的氣勢已經將我鎖定起來。面對這樣的氣息鎖定,我馬上運用起生存藝術中的海天術,肩膀微微一震,後退了小半步。只是這小小的半步,已經從他驚人的氣勢中脫身出來。饒是宋缺這樣的絕世高手,見我如此怪招化解了他的鎖定,也是大出意外。
宋缺咦的一聲,問道:“這是什麼功夫?”
我嘿嘿一笑答道:“這正是晚輩自創的生存藝術中的一式,名爲海天術。閥主看槍!”隨着話音一落,祭血魂幻化出重重槍影,罩向宋缺。面對這可怕的絕世刀手,如果還講究面子,不搶先出手的話,實在和自殺沒什麼區別。所以,我一出手就用出了燎原百擊裡三十擊的起手式“無定擊”,槍影吞吐間虛實難辯,能使人生出不能力敵的錯覺。
自宋缺人刀合一後,給我的感覺是眼前的人是歷若海,而情景又恢復到了他傳授我燎原百擊的那是天裡。所以我才拋棄了所有的恐懼之心,才能把精力完全融入祭血魂中。也幸好如此,我纔在他強大的壓力下進入了無我的境界,否自不用三招就要改和他比腳力了。
宋缺踏前一步,發出“噗”的一聲,整座磨刀堂竟像搖晃一下,隨其步法,一刀橫削而出,沒有半點花巧變化,彷彿千變萬化都隱含在這一招的變化裡。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爲神奇,除去擋格一途,再無他法,主動立即淪爲被動。更不要說去接下一式暴雨狂風了。
我不驚反喜,知道自己在這一刀中學到了不少東西,但那都是無法口述的,奇妙無方的東西。立時使出燎原槍法“五十勢”中的“斜挑勢”,槍影渙散,似拙實巧地由下上挑,藉祭血魂長兵器的優勢,挑向宋缺持刀的手腕。到此刻,在宋缺壓力的刺激下我才終於將這式斜挑勢融會貫通。
宋缺讚了一聲:“好槍法!”一刀改劈爲掃,卻混若天成,沒有一點臨時變招所應有的空隙,這完全是違反常規的現象。但他居然做到了,而且一刀正中我槍尖。
“錚!”我在優勢在手的情況下,仍然給對方一刀掃得,連退了三步。胸口一陣起伏,險些沒吐血受傷。這才知道這98級的BOSS不是蓋的,官方公佈90級以上的BOSS,每高出一級,起功力和境界上都有着明顯的差別,今天來看確是如此。如果現在讓我選擇的話,我寧可同時面對三個白衣人。
宋缺刀鋒觸地,悠然道:“少俠槍法卻是精妙非常,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保持着無我的境界,微笑地答道:“這乃是邪靈歷若海所創的燎原百擊,每一着都是精彩絕倫,不下於閥主的天刀,但是我學藝不精,尚無法發揮這套槍法的真正威力。連剛纔的一槍斜挑,也是在強大壓力下才盡全功。”
宋缺哈哈一笑道:“好,就讓老夫好好見識一下吧,看刀!”說着雙手將刀舉過頭頂,帶着開天劈地的威勢,向我劈來。我明知道不可硬擋,卻奈何對方一刀封死了我所有的進退之路,使我只能選擇硬接一途。
我知道如不盡全力,必將喪命在這一刀之下,忙使出了燎原槍法中最爲凌厲的威凌天下,槍影翻騰滾動,槍尖吞吐發出的嗤嗤氣勁。填滿了叄丈內的空間。身體也像藏身在一個槍浪裡,打橫移向宋缺迎去。
“錚!”我一連刺中了宋缺的刀鋒九槍,卻只發出了一聲金屬撞擊之聲,其中兇險程度,可想而知。漫天槍影一觸刀鋒,馬上化於無形,連人帶槍斷線風箏般向後跌飛出去。在馬上要飛出磨刀堂的時候,強提真氣,猛一翻身,兩腳觸地,後腳後跟已經接觸到了門檻的內側。踏碎了兩塊石磚後,終於忍不住又倒退了一步,已經退出了磨刀堂門外。
我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尷尬地苦笑道:“沒想到只用了兩刀,就被閥主砍出了磨刀堂,即晚輩臉皮再厚,也無顏再向前輩挑戰了,告辭!”說着將另一隻腳也收回了門外,剛要轉身走人,宋缺微笑道:“且慢。”
我一愣,想起了磨刀石的規矩,瀟灑地縱肩說道:“晚輩對自己的輕功還是頗有自信的,閥主雖然武功上強出晚輩一倍不止,但是想殺我卻非那麼容易的事情。”
宋缺搖頭道:“少俠誤會了,我是對你的槍法產生了好奇之心,想再多見識幾招。老夫保證不蓄意殺你,但是如果你擋不住老夫刀勢的話,就不要怪老夫了。是否再戰,少俠一言可決。”他這麼說算是給足了我的面子,我再惺惺作態的話,豈不是不識擡舉了嗎?
我撓了撓頭道:“既然閥主這麼看得起,我就捨命陪君子了。不過晚輩所會的武功並不只槍法一種,前輩小心了。”打到現在,我只把宋缺當成了一個對手,至於拜師的事情,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腳尖輕輕一點地,身體向宋缺衝去,長槍刺出,用的是楊家槍法中的奔狼槍。刺到一半時,猛然變招,雙手一送,灌滿功力的祭血魂脫手射出。
宋缺臉上古井不波,長刀向上一挑,將我全力擲出的一槍,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我身體一轉,風中勁草踢中槍柄,祭血魂再次如箭失般射向宋缺。這正是我的權宜打算,避免了直接的肉搏,就可能大大的縮短功力上的差距對我造成的不利之勢。但這樣的打法卻是不能長久的,將槍踢射出去後,我身體隨槍而上,同時放出三枚寶瓶勁護身。依我現在的修爲,同時發出十個八個絕非問題,但是在宋缺這樣的絕頂高手面前,我哪裡敢分神控制它們,這三個則是我可以有意無意間自由控制的極限了。
宋缺果然對我的遠程攻擊有些不耐煩了,隨手一刀將祭血魂劈開出去,順勢直刺,刀勢鎖定我的胸口,刀身上竟然生出半尺長的先天刀氣。
三枚寶瓶勁一字型連珠迎去,右手虛畫了一個圈,龍吟之聲自指間響起,亢龍有悔勁跟三枚寶瓶勁後,迎向宋缺的厚背刀。這時我纔想起,他仍然沒有用上天刀。也就是說,現在爲止,他仍然沒有用出全力,包括把我砍飛出磨刀堂外的那一刀。
宋缺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刀芒大盛,先天刀氣將我的三枚寶瓶勁全部彈飛出去,包括最後一個自己破裂的寶瓶勁,也沒對他的刀勢造成太大影響。
“嘭!”掌劍交鋒,我再次被打飛出去。但是好在我用的是亢龍有悔,這招注重的是一個“悔”字,攻敵用十分力道,則保留二十分力道防守。所以我只是倒飛出去,卻完全擋住了宋缺的一刀。但被他一刀震退,我本想接的一招雷厲風行卻使不出來了。
落地後,馬上身行一閃,踩在了躺在地上的祭血魂槍身上。使出燎原槍法三十擊內詭異之極的平地風生,腳跺槍尾,把槍翹起並較正了角度。運勁一挑,祭血魂立時由地上激射斜上,射向宋缺。燎原槍法中的三招擲槍式都是對付逃跑的敵人所創,但是我現在用於正面交鋒,卻別有一翻威力。
宋缺點頭道:“這一槍有點意思。”橫刀背一擋,祭血魂被反射向門外。
我運起風神腿,在祭血魂飛出門外前,一把將其抓回手中。笑道:“還有更有意思的呢,閥主看好了。”了字出口,祭血魂再次脫手飛出,使出“燎原百擊”中三下擲槍法中的“虛有其表”,丈二紅槍化作一道閃電,直擊宋缺而去。
宋缺哈哈一笑,竟然不被這一槍所惑,後背刀向外輕輕一敲,將我這真正“虛有其表”的一槍敲飛回來,笑道:“果然很精彩,還有什麼好玩的儘管使出來。”祭血魂會飛的力道依然不大,顯然是有意將槍送回,好讓我再次出招,讓他過足手癮。
我手接到槍的同時,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氣從身後襲來。不由心中一喜,忍出這是魂影的殺氣,身體突然前衝,到宋缺身前半丈時,祭血魂自左腰眼縮回身後。“嘭”的與魂影的一劍相撞後,再閃電般自右腰眼吐出,集中了我和魂影全力的一槍,點向宋缺的咽喉。
宋缺面露凝重之色,雙手將刀舉過頭頂,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涌起的狂揚,隨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挾帶冰寒徹骨的刀氣,往祭血魂的槍尖處捲來。
“鏘!”這毫無花俏的硬碰,馬上顯露出我功力不足的缺陷,連人槍給劈得倒退出五步。如果不是背後的魂影扶了我一把的話,還要再退三步才能站穩。吐了一口鮮血,對宋缺笑道:“閥主不會怪晚輩不守道義,與朋友合力出招吧?”
宋缺的身體也微微晃了一下,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對兩個後輩聯手有所不滿,反面帶微笑地說道:“能讓我見到如此精彩的一槍,老夫高興恐來不及,哪裡會有怪罪之意。”頓了一下問道:“剛纔那一槍到底什麼名堂,恐怕是你們兩個的全部功力全集中在這一槍之上了吧。”
魂影戴着他那個招牌面具,除了嘴角有些許微笑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
我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對宋缺說道:“這是晚輩在一次戰鬥中偶然所得,將燎原百擊中的兩式借我兄弟的一劍結合起來,本來沒有名字的,但是剛纔出槍的瞬間,晚輩突然想到了名字,一念成仁。”
宋缺點頭道:“不成功,便成仁。好名字,少俠還打算繼續出招嗎?”
我苦笑搖頭道:“連我們兩個合力的最強一招,都被閥主如此輕易的化去,自認沒有能力打出更精彩的招式讓前輩指教了。”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知道我的表現,是否另閥主滿意,或通過考驗了呢。”
宋缺隨手一送,將刀扔出。那後背刀如長了眼睛般,飛回牆上掛在了他原來的位置上。宋缺點了點頭道:“你表現的很好,甚至大大出乎我的意外,在老夫見過的人中,只有寇仲的潛力能和你相比。”頓了一下,轉移話題道:“記得一年多以前,也有一個玩家來找老夫,雖然和你比仍有很大差距,但也算看入入眼。可是當老夫讓他可隨意動堂中一物時,他卻拿走了老夫的藏刀之一,一把名曰水仙的寶刀。”
聽他這麼一說,我馬上想到了那個玩家定是刀口填血無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實他選擇錯誤,和晚輩有直接關係。晚輩功力尚淺時,曾經與他一戰,當時只能靠兵器的優勢勝他。所以……”
宋缺笑道:“所以他就錯誤的認爲,只有好兵器纔是王道?”
我點了點頭,一旁的魂影冷冰冰的聲音插嘴道:“天刀宋缺的舍刀之外,再無它物,得刀後忘刀,的確厲害非常。晚輩今天開了眼界了。”不是吧,你平時的聲音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你和宋缺裝什麼酷?你能酷過他嗎?
宋缺並沒有對他的冷淡語氣表示出不滿,反失笑道:“你是第五百一十三個,在老夫面前說出得刀後忘刀的玩家了。與前五百一十二個不同的是,你不是爲了拜師而來。”說完嘆道:“得刀後忘刀,聽起來確實很有道理,不知道原話是出自哪個用刀高手之口?”看他的架式,定是想找那高手打上一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