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風逍心裡猛地一動,但他強忍着沒有問出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知道,一定還有下文。
“我只有一個條件。”龍威看着他,臉色肅然:“而這個條件,我們之前其實已經交換過。你曾和我說過,如果世界武鬥大會你取得第一,唯一的條件便是讓我幫你找一些人,這些人應該就是指端木世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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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點頭,他大致明白了龍威要說什麼。
“世界武鬥大會結束後,無論你是勝是敗,我都會把端木世家的藏身地告訴你。我唯一的附加條件是……在這之前,不得再濫殺無辜。”
“好!我答應!你是華夏最高首長,一言九鼎!”風逍伸出右拳,橫在胸前。
“一言九鼎!”龍威同樣伸出右拳和他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嘴角露出笑意,但隱藏在深邃目光中的眼神複雜至極,沒有人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什麼。
“但是,你也不要忘記你修羅的身份和這個身份所擔負的使命。”龍威說道。
風逍點頭道:“我明白。而且即使沒有這個使命,我也必須拿到第一,因爲……”
這是另一個父親交託給他的使命。
“加油!”龍威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在他即將走出陽臺那一刻,他清晰的察覺到他的腳步比之前沉重了好多。瞬間,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謝謝你!”風逍輕聲喊道。
龍威停下腳步,半轉過頭來微笑道:“如果你叫我一聲爸爸的話,我會很高興。”
爸爸……
風逍張了張嘴,卻遲遲的沒有發出聲音,那兩個簡單至極的字眼,總是在即將脫口而出那一刻死死的卡在嗓子眼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沒有親生父母,風逍在小時候很在乎,經常默默地呼喊着爸爸媽媽,夢想着有一天可以見到他們。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看淡了,一切都習慣了。他已經有了最好的義父和最好的瑤兒,有親生父母又如何?沒有親生父母又如何,這不比那幾十年朝夕相處積累下的濃濃親情。當他第一次站到他們面前,看得粗略一點……不過是骨子裡流着相同的血而已。
而如今,他終於開始品嚐那陌生卻溫馨的親情味道,卻又一直無法徹底融入其中。只有相同的血液,而沒有時間積累的親情,他迷茫着不知該如何面對。
“沒關係,是我們欠了你太多太多。”他的笑意出奇的柔和,“經常回你的另一個家看看,你的媽媽,還有妹妹會很想你。”
“嗯!”風逍答應着,輕輕點頭。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龍威沒有繼續走出去,而是緩步走了回來,問道:“逍兒,你義父爲何要你收集十大神兵。這十件兵器都是從古代傳下,常人甚至無法得見,而得到其中一把便可稱得上是一生的榮耀。”
“不知道。”風逍搖頭,這個問題,他同樣迷茫,但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的腳步。
“那你現在拿到幾件了。”龍威問道。
風逍稍一猶豫,終於沒有隱瞞:“七件!”
“什麼!七件!”龍威悚然動容,這是個多麼恐怖的數字他比誰都清楚。
風逍點頭,說道:“軒轅、天誅、紫陽、霸皇、破滅、鳳凰、飛羽。”
“霸皇……霸皇。”龍威一怔,苦笑着搖頭:“原來我龍家去年遺失的霸皇刀居然是被你所竊。也難怪,除了你,還有誰可能在龍家的重重守衛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也好,你本就是龍家傳人,它早晚是你的東西。但……你的軒轅從何而來!”
風逍的臉色有片刻的僵硬,他堅決的搖頭:“我不能說。”
龍威點點頭,沒有再問,他稍一思索,說道:“荒神嘯月弓在南宮世家。”見風逍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明白他已經知曉,接着說道:“清影劍,在北冥世家。”
“北冥……”風逍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恨光連閃。
“你和這個家族有何仇怨?”龍威問道。武鬥大會修羅踐踏泣血無銘那一幕他一直沒有忘記。
“仇怨?”風逍冷笑一聲,然後有些悵然的搖頭,似乎想要甩去腦中忽然涌上的回憶:“仇怨或許算不上。那也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拼命的逼迫自己忘記風瑤,而受到的懲罰!
“上大一那一年,爲了拼命忘記瑤兒,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她美麗、優雅、溫柔、體貼、細心,會憨憨的撒嬌,有時也會假裝生氣發令人心憐的小脾氣。她的身上幾乎集合了所有吸引男人的優點。很快,我便知道,她叫貝語蝶,是京華大學那時的第一校花。”
“於是,我開始追求她,後來,我們便在一起,又後來,她成了我第一個女人,我成了她第一個男人。那一年,我大一,她大四。我十七,她二十歲。”
這些事情,風逍從來沒有刻意的和別人提起過,但面對龍威,他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記憶衝開閘門,從他口中慢慢的奔瀉出來。
“那段戀情,溫馨的能讓任何人輕易的淪陷,我一直都以爲,蝶兒是個完美的天使,是上天爲彌補我註定失去瑤兒而賜給我的補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提起她的家庭,而且經常莫名其妙的拉着我躲藏着什麼。但這一切我都沒有去在意。那時候尚顯單純的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和蝶兒的明天。”
“但……那段戀情,僅僅持續了兩個月。”
風逍低緩的聲音開始轉冷,“那一天,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人找到了我,他看向我的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嘲諷、不屑、蔑視,彷彿他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可憐的螻蟻。”
“第一次,一個人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同樣不屑的和他對視着,甚至在心裡決定了他的命運——讓他終身殘廢。”
“但是,他說的話卻讓我變得無法對他動手。”
風逍臉色平淡,一字不漏的重複着那幾句深深刻在他心底的幾句話:“你就是風逍?哼,長的不賴啊,難怪我姐姐語蝶會看上你。”
“真是可笑,一隻沒有勢力,連父母都沒有的可憐癩蛤蟆居然也白日做夢想吃天鵝肉。”
“不得不說,他很成功,一句話就激起我的怒火,但我沒有說什麼,因爲他畢竟是蝶兒的弟弟。而他的下一個舉動,卻讓我幾乎當場失控想要撕爛了他……他掏出厚厚一疊錢,丟到我腳下,‘小白臉,拿着這些錢,然後馬上滾離我姐姐身邊,否則,老子讓你後悔一輩子。我們這個層面是你這種下賤人等一輩子都達不到的,趕緊滾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和我姐姐在一起,我想整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趕緊滾吧。’”
龍威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劍眉不知不覺間緊緊的擠在一起。
“難以相信,那時的我竟忍住了沒有發作,任由他帶着一臉不屑離開。因爲……我對那場人生第一次的感情真的很執着……很執着……我不想因傷了他而失去蝶兒。”
“後來呢。”龍威輕聲問道。他知道,再次回憶一遍那痛苦的回憶,就猶如再次揭開那即將癒合的傷疤,會再次體驗那一刻的痛苦,但他太想知道兒子的過去,甚至全部。
“後來……我根本不屑去理會他說的每一個字,強迫自己忘記那段羞辱,依然每天和蝶兒膩在一起。直到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她見到我之後,拼命的抱着我哭,我感受到了她的心痛,也緊緊的抱着她,等待她告訴我誰欺負了她……但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和我說起什麼……分別那一刻她看向我的眼神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明白那個眼神究竟包含着多少的含意。”
“一切都變了……就在她剛離開幾分鐘,警察找上了我,說有人指控我盜竊了他五百萬。我當時覺得很可笑,可笑至極,而當他們從我的身上真的搜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時,我怔住了……因爲那根本不是我的東西,也不可能有人有能力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把東西放進我的口袋裡。但很快,一個可怕的回憶出現在我腦中——剛纔蝶兒趴在我懷中哭泣時,我的確感覺到她似乎將什麼東西放入我口袋之中,只是我一點都沒在意。而它們告訴我……那個指控我的人,叫貝語蝶……”
“那一刻,我徹底懵在那裡,沒有絲毫反抗的任由他們把我帶走。”
“十幾分鍾後,我再一次見到蝶兒,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當我清晰的從她口中聽到‘是他’兩個字時,我眼前天旋地轉……我怎麼都不相信,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我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力氣,任由他們將我關押……頹廢了整整一夜後,小天親自出面解決了一切,並將我接了出來。同時,我得到了另一個消息,蝶兒真名叫北冥語蝶,而那個羞辱我的人,是北冥世家的獨子,她的親生弟弟北冥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