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炎芷夢的臉色暗淡下來,失神的說道:“怎麼逃?這裡的每一個人,就連屏兒你都能輕易置我於死地,我又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就算真的能逃出去又如何?天下之大,又有哪裡是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他死了,就算逃出去,我又可以依靠誰……”
“小姐……”屏兒的神情也跟着暗淡,她矮下身來,將腦袋貼在炎芷夢的小腹邊,嗔怪的說道:“小不點,你來的真的好不是時候,害死你孃親了……”
“小姐,他們一定會打掉你的孩子。如果他們想要你死,等在這裡也好,試着逃走也好,也都是死,如果他們原諒你,你就逃走被他們抓回他們也不會傷害你。既然這樣,我們爲什麼不試着逃走,我……我就算不要了性命,也會幫小姐逃出去的。”屏兒站起身來,一臉認真的說道。
“屏兒,謝謝你。”炎芷夢又搖了搖頭:“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嗯,那小姐有事的話一定要喊我。”屏兒擔心的看了她一會,才腳步輕輕的走了出去。
屏兒離去後,炎芷夢忍耐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泉涌而出,她輕輕的唸叨着:“你在哪裡……我們有孩子了……是我們的孩子……”
時間在煎熬中一秒秒的流過,始終沒有人來打攪炎芷夢,她此時的命運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如同一個等待着審判的犯人一般。
葵水國四季如春,即使在冬季也極少下雪。然而就在傍晚時分,原本只是微涼的天氣忽然驟冷,炎芷夢將自己小心的裹在被子裡,怔怔的看着窗外不知何時落下,並越下越大的雪花。她可以不在乎寒冷,但卻不可以讓肚子裡的孩子受到傷害。
夜幕降下,溫度依然在下降,雪也越下越大,無風的雪夜四處都是瑩白一片,雪的厚度已足沒人膝。
房門被“吱”的推開,炎夕茗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端了一碗熱湯的屏兒。炎芷夢心裡一沉,垂下目光,手下意識的護在了自己的腹部。
炎夕茗在她身前不遠處站定,平淡的說道:“夢兒,這是鬼婆給你準備的安胎藥,你先把它喝了,然後隨我一起吃晚餐去。”說完,他頭一擺,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屏兒。屏兒向前幾步,將湯藥呈到她眼前。
安胎藥?炎芷夢不敢相信的擡頭,熱氣朦朦的湯藥就在眼前,只是捧着湯碗的那雙手在哆哆嗦嗦的發抖,屏兒那痛苦的眼神也在告訴她:“不要——”
“不!我不喝!”炎芷夢甩手將屏兒手中的湯碗打翻在地,從牀上跳下。那一定不是所謂的安胎藥,而是……墮胎藥!
“你……”炎夕茗終於卸去僞裝,露出一臉憤怒的猙獰,一手向炎芷夢抓去:“你可以不死,但你肚子裡的野種必須死,必須死!”
炎芷夢慌忙躲開,哀求道:“夕茗,求求你放過我吧……只要能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任憑你處置,爲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你做夢,今天,他必須死,呃……啊!”炎芷夢的哀求更是讓他怒火中燒,發瘋一般的一拳砸向她的小腹。炎芷夢一聲驚
叫,雙手護住,卻全然來不及閃躲。忽的,一抹嬌小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凝聚全力一拳迎向炎夕茗。
兩拳相撞,憤怒之下並未用多少真力的炎夕茗被直接打飛出去,擋在炎芷夢身前的屏兒身體晃了晃,卻是咬着牙一動未動。她馬上一揮手,隔空將窗戶打破,大喊道:“小姐,快走!外面下着大雪,這是老天爺賜給小姐的最好機會,快走啊!”
“屏兒……”
“快走啊!”
“你這個賤婢,竟然敢傷我。”炎夕茗從地上站起,臉色低沉的可怕。屏兒如豁出去了一般,一推炎芷夢,然後凌然不懼的衝了上去。炎芷夢一咬牙,壓下所有的悲傷,從窗戶跳出,潛入茫茫雪夜。
在南皇宗與北帝宗中,即使是一個侍女,實力也不弱於一個普通幫派的掌門,但她的實力又怎麼可能敵得過堂堂北帝宗少主炎夕茗。屏兒只撐了三個照面,就被只用了不到五成實力的炎夕茗隨手一巴掌扇飛出去,然後縱身向窗外躍去。忽的,他腳下一沉,浮空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拉了下去。屏兒緊緊的抱着他的雙腿,哀求道:“少主,求求你放過小姐吧……”
“滾開!”炎夕茗腳下一甩,震得屏兒吐血飛去。下一秒,他已經衝出窗去,追向炎芷夢的方向。
炎芷夢的逃出立即引起了宗中無數暗衛的注意,數道氣息一起向這邊探來,炎夕茗大吼一聲:“都給我滾開,這個方向誰都不許靠近!”
如此醜聞,他豈堪讓他人知。這聲屬於少宗主的大吼讓那些強大的氣息在猶豫了一會後終於全部退卻。而此時,剛剛準備提身的炎夕茗後方勁風忽至,他伸手向後一抓,將一根玉釵抓在手中,而這個短暫的空隙,他的雙腿已經再次被屏兒死死抱住:“少主,雖然是小姐對不起你,但你大人大量,就放過小姐吧……”
“給我滾!”炎夕茗用力一甩,聽到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但那雙緊緊鎖着他雙腿的手臂依然沒有放開。他猛一皺眉,力道猛然加大幾分,終於將屏兒再次甩飛出去。他猛一吸氣,在憎恨之中迎着漫天落雪追向炎芷夢,速度快猛絕倫。
大雪可以很好的減少能見度,並能一定程度上掩掉一個人的氣息。但在炎夕茗這種頂尖高手面前,這場大雪和沒有並無二致。在炎夕茗的追趕之下,幾個起躍的功夫炎芷夢便出現在他眼前,他心下一陰,一掌朝她的小腹打去……他要的,不是她的性命。
勁風忽至,炎芷夢剛一轉身,便被正面擊中,身體如一片雪花飛了出去,一股撕裂的痛從下身傳來,純白的雪地之上,染上了點點猩紅。
“我的孩子……”她如被重錘狠狠擊中,在巨大的打擊面前帶着眼淚,眼神一陣眩暈,昏倒在雪地中。
炎夕茗英俊的臉上終於露出扭曲的笑意,他剛要上前,忽然一股浩瀚無邊,如泰山壓頂般的龐大冰冷壓力從上空襲來。炎夕茗悚然一驚,如此可怕的壓力,他也只從自己的父親身上感受過,當下爆喝一聲,身體表面浮起一層火紅色的氣浪,凝聚全力,雙手向上空推了上去
。
然而,他的攻擊送出之後,那迎向他的壓力忽然間消失不見,炎夕茗猶如蓄力許久的一拳狠狠的打在一團綿花上,說不出的難受,而他的身前,忽然映出一個臉罩白紗,身段妖嬈萬千的雪衣女子,她站在這漫天飛雪之中就如那冰雪造就的冰雪女神,純美的讓人窒息。在炎夕茗失神的那一剎那,那女子伸出一隻雪手,虛空一揮。
剛剛泄勁,破綻大露的炎夕茗迅速回力準備抵禦,但他的身前依然沒有任何的氣浪飛來,反而覺得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咔咔咔咔咔……
寒冰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在炎夕茗身上凝結,轉眼之間便達到數米之厚。將他死死的封鎖其中。這種冰不是普通的冰,而是被灌輸了強大冰之力的玄冰,縱然是有着天級實力的炎夕茗,短時間內也絕無方法掙脫。
女子走到昏過去的炎芷夢身前,愛憐的摸着她的臉,然後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幽幽嘆息道:“一時的疏忽,我來晚了嗎……”
她雙手同時揮動,在炎芷夢身體表面結起一層薄薄的冰,然後抱起她的身體,飛向空中,消失在茫茫雪幕中。
“縱然耗盡所有,我也會保住你留下的唯一血脈……”
她走後不久,一臉凝重的炎斷魂如鬼魅一般衝出,然後在被冰封的炎夕茗旁邊停下。也在這時,那厚厚的冰開始裂開,然後被猛然炸碎,化作大大小小的冰塊飛了出去。獲得自由的炎夕茗大口的喘着粗氣,看到身邊的父親,他先是一愣,然後說道:“是個女人……一個很厲害的女人,我在她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炎斷魂一擺手,凝眉道:“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怪不得我總覺的這場雪下的有些怪異。”
“雪……難道她是?”
“沒錯,也只有雪女纔有此神通。這場雪分明是雪女所造,因爲在大雪之中,她的氣息能和飛雪相融,別說是你,就連我也別想發覺她的闖入。哼,不愧是雪女,竟能找到這裡。更讓我費解的是,她如此大費周章,竟然只是爲了帶走她!”炎斷魂的眉毛越蹩越緊。
“爹,我們快去追,就算她是雪女……”
“如果給雪女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一場雪,那麼她將無人可敵。雪中的雪女是無敵的,因爲每一片雪花都可以瞬間化作她的利器。她沒有傷你,說明他並不想得罪我北帝宗,我們也沒必要招惹這樣一個敵人。既然她想帶走那個丫頭,那就帶走好了,眼不見爲淨!”炎斷魂說完,面無表情的轉身返回。如果這次來的是別人,就算是其他神級強者,敢擅闖者他也絕不會就此放過,但偏偏對方是雪女……在遙遠的滄瀾極北,冷的可怕,就算是他炎斷魂到了那裡實力也會因氣候大打折扣,而雪女在那裡卻可以達到實力的巔峰,就算北帝宗到了那裡,想招惹也要付出代價。爲了一個有負他們的女子,不值得!
炎夕茗不甘心的咬了咬牙,終於還是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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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深淵,癡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