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曝光中

被曝光(中)

高勤和封亞倫的事情由於是直播播出的,所以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傳遍大街小巷。

由於報紙雜誌的延時性,網絡成了主場。

海闊天空論壇憑藉這幾年對娛樂新聞的高度敏感,成爲主場中的主場,即使到凌晨三點,流量仍然居高不下。

喬以航堅持刷到十二點半,就撐不住下了。

他撐不住的除了越來越重的眼皮之外,還有那雪花片般飄灑的負面評論。支持者不是沒有,只是在那些尖銳的譏諷中,顯得有些平淡和不顯眼。

新聞就這樣被醞釀了一夜。

至第二天早上,喬以航不到七點就醒了,匆匆洗漱完,就跑到樓下買報紙。但是新出的只有日報,他只好又回到樓上做運動。

直到八點,小週上門,手裡揣着一份嶄新出爐的明星日日報。

喬以航翻開報紙,竟然找遍了各大版面都沒有看到消息。按理說,這樣的消息應該放在頭版頭條纔是。

小周道:“我已經找過了,沒有。”

喬以航眼睛一亮,“高董?”

高勤和封亞倫在一起這麼久,以狗仔隊靈敏的嗅覺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們的關係卻從來沒有見報,又或者是從來沒有被大肆宣揚和關注過。這說明……高勤在暗地裡已經擺平了。

想到這一點,憋了一晚上,連睡覺都沒睡踏實的氣終於從胸口泄了出來。

小周道:“其實《黑白之間》的第一男主角是顏夙昂,導演是連覺修,聽說他們的愛人也都是男的。所以,封亞倫未必會退出電影的拍攝。”

喬以航納悶道:“可是你昨天不是說……”

“那是馬總說的。”小周抖了抖眉毛,“你知道,馬總的話……”

“明白。”如果說在高勤進入伊瑪特董事會之前,他和馬瑞對公司的影響力是分庭抗禮的話,那麼高勤進入董事會之後,馬瑞就是牆壁上那朵存在卻不顯眼的壁花。伊瑪特的事只要高勤沒有發言,那麼就還是撲朔迷離的未知數。

小周道:“有小道消息說,昨天晚上高董的手機一直處於通話狀態。”

處於通話狀態就說明高勤一直在活動。只要他在活動,就說明這件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只要有轉圜的餘地,他相信以高勤的手段,一定能壓得下去。

喬以航對此深信不疑。

事實證明,喬以航的猜測完全正確。

那天的報紙雜誌除了兩三家不起眼的小報重複了事情的發生經過之外,其他都隻字未提。就好像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要知道網絡上參與討論的都是普通網民,他們有豐富的想象力,分析力和判斷力,但是沒有足夠的資源。所有的分析、想象和判斷都是需要現實資料支持的。

在大多數媒體都保持沉默的情況下,他們的熱議就變成了炒冷飯。翻翻舊帖,寫寫同人,但是真正的後續發展卻一個字都看不到。

儘管大多數人對這樣的發展十分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高勤和封亞倫兩個人都不在住所內,在門口蹲點的粉絲紛紛無功而返。這種感覺就好像海嘯來了,卻被法海一道高牆擋住,水嘩啦啦地全落回海里。於是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大家各歸各位,啥事沒有。

曝光之後的第七天,喬以航終於接到高勤的電話。

“我一個月後回公司,電影會照常拍攝。有什麼問題等我回來再說。”

短短兩句話,就像一根定海神針,讓喬以航的心終於完全放鬆下來,走出低潮,把拖了一禮拜也錄製不好的唱片奇蹟般地在兩天內完成。

張知立刻提議請他吃飯慶祝。

有了高勤和封亞倫的前車之鑑,喬以航對男男關係處理得十分謹慎。“能不能再多帶一個人?”

張知的聲音頓時緊繃起來,“誰?”

“小周。”

對張知,小周打從小眼兒裡有點發憷。一方面是因爲她曾經參與過喬以航的欺騙團伙,對張知仍有愧疚之心。另一方面是他位高權重,家裡有權有勢,看上去不像是好想與的人。

所以小週一坐下,目光就不離自己面前的勺子,一副不把勺子柄瞪彎就不罷休的氣勢。

張知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坐在喬以航的對面,正好對着兩個人。

喬以航乾咳一聲,道:“我們點菜吧?”

小周迅速道:“我點和你一樣的好了。”

張知縮回原本準備拿菜單的手,“一樣。”

一直站在桌邊的侍應拿起菜單,期盼地看着喬以航,“請問您要什麼?”

喬以航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菜單,“第五頁第一樣,謝謝。”

侍應翻開菜單,然後歉疚地看着喬以航,婉轉地拒絕道:“這個本餐廳也只有一個。而且,對我們很重要,所以,可不可以請您另外再挑選一份。”

喬以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侍應翻開菜單給他看——

大廚簡介。

西餐總廚:JANSON BLACK

……

喬以航面無表情地接過菜單,點了牛排。

侍應如釋重負地離開。

桌上又陷入沉默。

小周繼續瞪勺子,喬以航無聊地晃着高腳杯裡的水,最終忍不住開口的是張知,“後天就是我哥結婚的日子。”

喬以航晃杯子的手一頓,驚愕道:“這麼快?”

“嗯。”

經過這幾天對男男關係的思考和沉澱,喬以航一下子聯想到了許多。諸如,他不是張識謙的客人,沒有請帖,所以是以張知客人的身份參加的。如果是女的,自然是順理成章地解讀爲女伴,但是男的就……

他的手又無意識地搖晃起杯子來,水激烈地幾乎要灑出來。

“不能反悔。”張知似乎看出他的猶豫,一錘定死他的退路。

喬以航將杯子放下,試探道:“我沒有接到你哥哥的請帖,這樣參加會不會太冒昧?”

張知道:“你不參加會很冒昧。”他不等喬以航接話,又道,“他已經知道你會參加他的婚宴。”

“啊,大喬要參加張識謙的婚宴?”小周終於從和勺子的鬥爭中解脫出來,加入他們的對話。

喬以航眼珠子一轉,連忙道:“一起去?”

張知皺眉,但是又不能當着小周的面說不歡迎三個字,所以只能用眼神警告她,一定要拒絕!

小周狠狠地打了個了冷戰,乾笑道:“不行。後天我肚子痛。”

喬以航:“……”

小周後悔地垂頭繼續看勺子。

牛排很快上來,三人各自動刀。

參加婚宴的事似乎就這樣在無聲中定局。

吃完飯,喬以航充當車伕送他們回家。

由於張知住的最遠,所以他是第一個下車的人。

他離開之後很久,小周還能感受到他臨走前留下的怨氣。

“呃,你和他的關係好像……”她思考着措辭,“改善了不少。”

喬以航頭也不回道:“嗯。”

“遊戲的事他不計較?”小周問道。

喬以航道:“哪有男人會真的在乎這種事情。”張知介乎於男孩和男人之間,所以他從介意轉變到了不介意。當然,這段內心的補充他並沒有說出來。

小周坐在後座正中,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喬以航瞟了眼後視鏡,“怎麼了?”

“沒什麼。”小周想了想,才緩緩道,“大概是高董事件的後遺症吧,總覺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比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還危險。”

“……”喬以航道,“很好,我們看病可以報同一科。”

小周道:“那你還參加?”

喬以航嘆了口氣道:“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這是原則。”

小周的眼睛若無其事地朝四周掃了掃,突然小聲嘀咕道:“我倒覺得是你不想拒絕。”

喬以航抓着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

車廂內陷入窒息般的沉默,直到小周下車也沒有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