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洪易的心情一直十分壓抑,沒有睡一個好覺,頭髮亂糟糟的,鬍子老長一截也沒有時間修理啊,整天一雙眼睛佈滿血絲,看起來老了好幾歲。…≦,大家都十分擔心,洪易會不會躲不過這一關,畢竟案件之困難是有目共睹的,已經有好些人等着看洪易的笑話了,但是這一切,在經歷了昨天晚上的行動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一大早,洪易穿着嶄新筆挺的警*服,雄赳赳氣昂昂走進了市委大樓,向謝書記當面彙報案件,面帶微笑,目光有神,一寸長的頭髮根根豎起來,十分精神。副書記的秘書小周破天荒地發現洪易竟然衝他笑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自從洪易有一次把副書記的侄子抓緊局子去之後,兩人的關係一直非常緊張,搞得小周見到洪易也是緊張兮兮的,禮數不敢有缺,但是洪易正眼也沒有瞧過他一眼……
上午十點,g市發表新聞發佈會,洪易上臺講話,高大的身材,站的筆挺,目光如電,不怒而威,洪亮的聲音自有一股難言的正氣,對於昨天晚上的行動,他作了詳細的描述,動用了多少警衛力量,多少同志受傷了……他頗有說書的天賦,一番話下來,說的是驚險連連,危機萬分,壞蛋是如何狠辣狡詐,警察有是如何勇敢不畏犧牲等等,最後宣佈了此次行動的重大成果,成果解救出了g市失蹤的人員,一個不剩,而且還有三個是jn市的,只有六人輕傷,一人重傷,重傷者已經送往醫院,目前已經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一共擊斃歹徒43人,抓獲歹徒36人,這是一次正義對抗犯罪分子的偉大勝利,這一切成績都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取得的,沒有領到的準確指示……家屬及時提供的詳細信息也爲破案提供了關鍵的線索……請大家相信,正義必然戰勝邪惡,我們公安戰線的每一個同志都隨時準備同任何犯罪力量做鬥爭,這是我們堅信不疑的信念和一直在做的事情……”
洪易洋洋灑灑,講了大半個小時,下面掌聲如雷,數百個記者扛着長槍短炮咔咔咔地拍着照片,洪易講完之後,謝書記親自發表了講話,明確肯定了這次行動的重大成績,同時希望公安戰線的同志,戒急戒燥,目前形勢還很嚴峻,全國各個都有人員失蹤,這是一場大戰,一定要做好準備……
最後是提問時間,回答問題的是公安局長羅昌奎,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提問的記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所提的問題,都是一些簡單的問題了,目的是爲了讓廣大市民安心,至於實質性的問題一個都沒有涉及到,比如,犯罪團伙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他們爲什麼有那麼大的能量?和全國其他地方作案的人有沒有什麼聯繫等等,這些問題一個都沒有問,作秀似的完成了發佈會。
g市被陰影籠罩的天空似乎一下子明朗起來了,市民的眼光畢竟沒有那麼長遠,很多事情輪不到他們操心,只要親人回來了就好,只要警察能夠把壞蛋抓了就好,相比與研究罪犯的身份還不如關心一下今天的菜價有沒有上漲,雞蛋還是8毛錢一個嗎……
在新聞發佈會結束的時候,秦胄收到了洪易發來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兩個字:謝謝!秦胄笑了笑,刪除了短信。如果沒有秦胄提供的信息名單,洪易絕對沒有那麼快掌握線索,也肯定無法在規定時間內破了案子,那麼等待他的將是威名掃地,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謝書記親自嘉獎,羅昌奎即將調走,洪易接任局長一位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除非省委干預,否則,g市公安局,已經沒人的威望能夠和他相比了。但是,他剛剛立了大功,省委沒有理由會把他按下去。
洪易對秦胄是發自真心的感激。
和洪易的春風得意不同,秦胄現在是愁眉苦臉,他一個小時之前接到蘭雅的電話,要在水晶咖啡廳裡面見面,水晶咖啡廳,爲什麼又是水晶咖啡廳,秦胄不喜歡喝咖啡,重要的是蘭雅打電話的語氣,十分不善。
王柔和初靈去了公司,南宮小可一大早就抱着古琴跑出去了,讓秦胄沒有料到的是這丫頭竟然會開車,家裡就剩下他一個,連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至於李菲,還是算了吧,她的醋勁可不小,而且她已經曠工兩天了,今天必須上班。磨蹭了一個多小時,秦胄還是決定破罐子破摔,去了。
現在計程車太黑了,五分鐘不到,竟然要二十塊錢,他的時間難道走的比別人快?
208單間,又是208,這難道是巧合還是巧合?
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寒意涌了過來,秦胄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冷,太冷了。
房間裡面坐着兩個人,一個是蘭雅,一個是柳輕煙,兩個人在秦胄開門的瞬間,做出了驚人相似的動作,扭頭,雙眼射出刀子一般的寒光,一眨不眨盯着秦胄。
“我可以進來嗎?”頓了三秒,秦胄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首先開了口,神態不安。
柳輕煙面無表情,蘭雅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伸出白嫩的手,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這種單間說是單間,其實座位不是很多,也就兩排,中間一張桌子,四個人坐剛剛好,六個人坐就有點擠了,其他地方擺放了一些盆景和水晶飾品,環境清幽。
蘭雅和柳輕煙坐在同一排,秦胄戰戰兢兢在她們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兩個女人還不算太絕情,給他也點了一杯咖啡,可惜他不喜歡。
咖啡是外國人的東西,杯子用的卻是陶瓷,一把小巧精緻的銀勺,算得上是中西合璧吧,一隻小碟子,邊上各放了幾樣點心,散發着奶油的香味。兩女沒有說話,秦胄也不知該說什麼,房間很安靜,只有三縷白氣嫋嫋升空,似夢似幻。
秦胄心中忐忑,兩女心中何嘗不是心情複雜?珍藏了二十多年的貞操一夕被奪,這種複雜的心情是很難用語言來表達的。
蘭雅之前因爲秦胄的解圍還是對他存在幾分好感的,否則,一出了問題也不會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但是,好感歸好感,距離獻身還差幾條大街呢,而且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點準備都沒有,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最珍貴的東西沒了,那種空蕩蕩的感覺讓她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蘭雅悔過也恨過,悔的是不該去酒吧,恨的是秦胄趁人之危,但是僅僅過了一天一夜,她就驚恐地發現,自己對秦胄的恨意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烈,反而升起了一種難明的情緒,這種情緒讓他有些惶恐,不知該怎麼辦,正好這個時候柳輕煙提出要和秦胄見一面,她自己剛好也有這樣的想法,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就有了這次見面。
沒有見面的時候,心中有一大堆的問題要問,但是見面之後,卻突然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或者說,有些話說來也無用。
對面,秦胄至從坐下之後,就一直低着頭,十分認真地盯着冒着熱氣的咖啡看,似乎這是一件珍貴無比的古董,百看不厭,不過身體卻是一動不動,表面坦然,但是他的心裡遠沒有臉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用餘光一直在偷偷注視在兩女的表情,兩人的心情波動很大,而且沒有掩飾,直接在臉上表現出來了,忽青忽白,忽而憤怒忽而羞澀,蘭雅還要好點,柳輕煙卻是殺氣騰騰,咬牙切齒,放在桌上上的右拳,青筋都冒出來了,修剪的很整齊的指甲,都戳到肉裡面去了。
看到這樣的情況,秦胄更是不敢動彈,保持了沉默。
“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最後還是蘭雅忍不住,開了口,這樣坐着,也不是個辦法。
“我會負責的。”秦胄脫口而出,話一出口,立刻感覺不妥。果然——
“負責,你憑什麼負責?你是什麼人啊?你有什麼資格負責?我知道你有兩個臭錢,你認爲我們缺錢嗎?還是說你一個人能對我們兩個人負責?”柳輕煙冷笑一聲,表情十分不屑,更多的還是憤怒。
“好吧,當我沒說。”秦胄趕緊低下了頭。
“你還是不是男人?有這樣說話的嗎?這是一個男人該說的話,做錯了事情,連一點擔當的勇氣和決心都沒有,這樣的人還配做男人嗎?上一句還說負責,現在馬上就改口了,比大街上要飯的人還不如,人家至少還有勇氣伸出手,敢於迎接那些悲憫的目光,而你呢,一有困難就逃避,這就是負責?。”柳輕煙臉上滿是嘲諷和不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自己否認了一句,就馬上改口了。她確實不需要秦胄負責什麼,但是秦胄的這種態度,讓他不能忍受。本來就對秦胄沒什麼好感,現在更加厭惡了。
“那你想怎麼樣?”秦胄心中莫名升起強烈的憤怒,彷彿分外聽不得柳輕煙對他的否認,擡起頭,一臉怒氣瞪着她。
“我——”柳輕煙頓時沒了聲音,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話來,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有些憤怒又有些茫然,忽然大聲喊道:“你吼什麼吼,做錯了事情還很有理嗎?就知道對女人兇。”
“我——”張了張嘴,秦胄沒有說出話來,臉色卻是鐵青。這個女人簡直無可理喻。
“這件事,我們有責任,但是,你是不是——”蘭雅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秦胄不客氣地打斷了。
“我承認,我不是一個正人君子,我沒有忍住,誰讓你們那麼迷人,但是那種情況下,我認爲,只要是一個男人就忍不住。”
“無恥,色狼。”柳輕煙恨恨地道,瞪着他,聽他這樣說,好像全部是自己的錯一般。蘭雅臉上掠過一絲羞意,臉上有些發熱,那天晚上,她們喝了很多酒,又被人下了藥,神智迷糊,但是,並非沒有一點感覺,她不知道柳輕煙是什麼情況,但是她隱隱約約還是有一些模糊的記憶的,印象中,似乎自己兩人在誘惑秦胄,嚴格來說,還真的不能完全怪秦胄,對於自己和柳輕煙兩人的驚人的魅力,她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這樣一想,秦胄的行爲似乎情有可原。可是,他終究還是做了那樣的事情。
“如果你想罵,就罵吧。”秦胄擡頭看了柳輕煙一眼。他這樣一說,柳輕煙反而罵不出口了,她又不是街上的潑婦,但是不罵又覺得不甘,最後只好氣呼呼偏過頭去,不想看到這張討厭的臉。
“我們這次約你來,就是好好談談以後的事情。”蘭雅畢竟不是普通的人,很快調整了心態,認真道:“我們希望,那件事就是隻是一個夢,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誰也不要提起來,好嗎?畢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完之後,蘭雅有些忐忑地看着秦胄,她和秦胄不熟,現在也只是第三次見面,對於秦胄的爲人,一點也不瞭解,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他挺有錢的,畢竟一般人也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花一千萬買一張無用的古琴。而她和柳輕煙兩人都是很漂亮的女人,名望地位都是上上之選,她很清楚男人的想法,對於征服這樣的女人具有極大的嗜好和野心,她很擔心秦胄也是這類人,如果秦胄那這件事不放手,將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柳輕煙顯然也是這樣的想法,雖然沒有回頭,耳朵卻豎起來了,兩人都等着秦胄的回話,一時間,房間靜下來了,落針可聞,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嘭嘭嘭……
“明白了,我不會主動騷擾你們的。”秦胄語氣有些低沉,心裡苦笑:那終究是一場夢。雖然不現實,但他還是希望以後能夠和兩人有所發展的,但是蘭雅一席話,徹底讓他醒悟,不要做夢了。
“你明白就好。”柳輕煙立刻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蘭雅看見秦胄情緒低落,似乎有些不忍,畢竟是有過關係的人,即使——那也還是朋友啊,但是被柳輕煙一拉,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跟着出了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終究沒有留下什麼話。
兩人離開之後,秦胄有些心灰意冷,覺得有些失敗,自怨自艾了一會兒,端起咖啡一口飲盡,鄒起了眉頭。
“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