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延綿曲折的海岸線也有盡頭,通過一片狹長高聳的山峰形成的屏障後,眼前豁然開朗,吊籃右側的觀察窗裡,一片廣闊的湖光山色間,村子靜靜的影印在其中。
圓轉方向,飛空艇輕快的向着村子的方向飛行。
因爲下降了高度,湖面泛起的波紋清晰可見,隨着快速倒退的波光粼粼,村子迎面而來,鐵匠鋪在村子中央聳立着,獵人小屋遙相呼應遠遠的透出溫暖的氣息。
飛空艇越來越飛近村子,林墨急切的心情也被熟悉的場景平順後,帶着悠閒仔細觀察着現在撲近眼底的船廠。
唯一不熟悉的就是湖邊的這個船廠,今天趁着這個機會仔細的從高空俯瞰,懷着的不僅僅是好奇。
剛剛撇過定在湖邊那艘熟悉卻陌生的大船,林墨突然意識到最安全和可靠的將狩獵區裡的蒼火龍骨架搬運回村子的方法就是坐船從村後的湖邊出發,沿着海岸邊行駛後上到密林狩獵區。
雖然比從村前的原始森林直線穿越的路途要遠上很多,但是順風順水的坐船比徒步的跋涉要輕鬆有效的多。
浮光一掠,思考間微微的走了走神,船廠就有一小部分隱沒在視線之外,林墨趕忙急匆匆的將頭探出觀察窗。
一大片圓木捆綁成的幕牆圍成的船廠裡,低矮的幾間小木屋竟然是架在半人高的木墩上,木屋前的空地上架着一堆粗長的圓木,幾個船廠的徒弟正在腳步匆匆的不停忙碌着,有的扛着木板,有的空手而行,有的不知道在用什麼工具切割者圓木。奇異的是除了風灌進吊籃時細微的流動聲,耳朵裡並沒有乒乒乓乓的敲打鑿擊聲傳來,一切都在安靜,緊張的進行。
極快的目測了一下,那艘大船有飛空艇浮空氣球那麼大,用骨材搭建的船體骨架上有一半的地方已經附上了木板,不在是當初看到的初具雛形,現在已經可以感覺到不久就衝破海浪的雄姿。
無聲無息的也可以造出這麼大的船?而且進度還這麼快?
船廠轉瞬間消失在視線裡,留給林墨一腦袋的驚奇和疑問。
看着酒館就在眼前,林墨抽身來到吊籃的小門前,岩石已經先他一步站在那等着了。
再新奇刺激,飛空艇上的巡視也沒有踩在地面上來的穩當踏實,也沒有在小牀上躺着舒心愜意。
吊籃慢慢下降,匆匆一瞥間,觀察窗裡逐漸出現了一個一個的圓木屋頂。
微微的一晃動,吊籃徹底停了下來,龍女拉動了幾下浮空裝置的輕金屬圓棒後,對着看向自己的林墨和岩石擺了擺手。
配合嫺熟,岩石拉開籃門,林墨第一時間將捲成筒的藤梯順下了吊籃,緊跟着,已經背向籃門的岩石手腳並用的下到了地面。
接住甩上來的一頭依然固定在地面骨棒上的藤繩,林墨固定好後對着地面上的岩石擺了擺手。
湊到蒼火龍的頭骨前,林墨和從新上到吊籃上的岩石一同使勁將頭骨擡到籃門前後,一人握住一根還穿過頭骨眼睛處空洞的藤繩將蒼火龍的血紅頭骨慢慢順下了吊籃,穩妥的頓在柔軟的草地上。
回身看着龍女,林墨的眼神不時窺探着地鋪旁邊的書架。
雖說也喜歡看書,但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只見過村長給的那本書,還是落灰塵的時間多,翻看的時間少。
現在,看着那滿書架用細皮條和奇特的黃舊紙張穿成的一本一本的薄冊子,林墨垂涎欲滴。
第一次警醒的意識到,繁華被淡忘後,知識變成了簡單生存的力量。
接近原始的生活方式,不代表僅僅靠頭大胳膊粗就能活下去。
明白了林墨的企圖,龍女淺笑着翩翩來到書架前,右手食指圓潤的指肚拂過書架最下層一排簿冊子後,定格在最後一豎溜細皮條上。
在回過身可就不是淺笑了,龍女晃晃手裡的簿冊子,輕輕抖了抖,嘴角銀鉤殘月,牙齒瓷潤光澤,隆起的顴骨都帶着戲謔的笑。
用力點點頭,林墨回身看着正在等着他的岩石,臉上的平靜瀉開變成了苦笑。
擡着蒼火龍的頭骨走向自己的小屋,岩石對着注視血紅色頭骨的村民一直保持着憨笑,林墨也帶出平和的微笑,不過時不時的還要端肩,直背的微微挺起胸膛。
榮耀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泛詞語,在村民驚奇和敬佩的眼神中化成了一道一道的實質,不停的投射到林墨和岩石身上。
蒼火龍的頭骨林墨和岩石兩個人並沒有互相推諉。岩石指了指自己的帳篷後,林墨就放棄了推讓的念頭。
帳篷裡不適合放蒼火龍的頭骨,而沒有生命能量結晶的東西根本放不進耀龍石的腰帶和耀龍石的儲物箱。
作爲輝龍村的獵人,林墨享有擺放王級怪物頭骨的榮耀,而對於岩石來說,別管他出了多大力,也還是一個幫手。
獵人間協同狩獵成功後約定俗成的潛規則讓林墨得以心安的將蒼火龍的頭骨運回自己的小屋。
將頭骨擺在小屋正中間的地上後,同時拍拍蒼火龍的頭骨,林墨和岩石開心的對笑,都露出孩童般的純真。
晚上還要在酒館相見,看着岩石的背影消失後,林墨拉上木門,將大蛇靠在門邊,脫下身上的鳥龍套裝平順的擺在牀角的地面上,一屁股坐在小牀上,看着小屋中間地面上的蒼火龍頭骨呲牙咧嘴的苦笑。
放在飛空艇的吊籃裡都顯得滿當當的,現在擺在小屋裡呢?
躺平身體,伸出右手就摸到了頭骨上斷裂的刺戟狀骨刺,從牀上站起來坐在桌前的木墩上,回手就觸到了粗狀的上齶。
林墨撓撓頭,擡眼看了看站在小牀上伸手就能夠到的屋頂,立馬放棄了將頭骨吊起來的荒唐念頭,再瞄了瞄四周的圓木牆壁後,蒼火龍的頭骨在眼裡就成了燙手的山芋。
成爲燙手山芋因爲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考慮,現在外面的太陽掛在正當頭,血紅的頭骨看上去的是王者曾經的威嚴和震撼,要是到了黃紅的油燈下?
林墨覺得胳膊上的汗毛立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看過,聽過太多的鬼故事,這要是立馬就在晚上在小屋裡昏黃的油燈下看到這麼個血紅的頭骨,明天早上都閉不上眼。
“如果岩石和自己一起住在小屋裡,擺上這樣的兩個頭骨都不成問題”
幻想歸幻想,眼前的問題還是要馬上解決。
圍着頭骨轉來轉去,林墨抓耳撓腮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連肚子咕嚕響了一下發出的飢餓信號都沒心思理會。
越想越不知道怎麼處理了,找岩石幫忙在擡回去?
看了看木門,林墨覺得有了這想法時臉上都臊得慌。
實在想不出來了,在看着蒼火龍的頭骨,林墨覺得自己快要神經了,乾脆拉開木門出了小屋。
剛出了小屋,林墨就來了一次深呼吸,盡力吐出了憋在肺裡的濁氣後,回身看了看半掩的木門,伸手使勁敲了敲自己的後腦勺。
在現實世界中,內斂和謙遜是一種美德,過於張揚常常遭到別人的詬病,而在這個世界裡,獵人用鮮血的拼殺換來的勝利是至高的榮耀。
小屋周圍這個多的空地完全可以擺下蒼火龍的頭骨,換來的也只會是村民的敬佩。
咧着嘴傻笑,火燒屁股一樣的急急竄進小屋,林墨摩挲了一遍蒼火龍的頭骨後,雙手摟住強壯的上顎,手腕抵住粗長的牙齒,彎腰挺背,將頭骨拖向了屋外。
絕對是個力氣活!蒼火龍的頭骨一米多長,半米多高,密實的骨頭沉甸甸的,林墨一邊拖一邊想起岩石的鳥龍錘,鳥龍頭骨雖然小了不少,但是分量估計輕不了多少。
將頭骨拖到小屋左側,停了停,順了順呼吸,謀劃了一下頭骨擺放的位置,林墨低下身開始推動着蒼火龍頭骨。
拍拍手,看了看周圍沒有村民的出現,林墨倒退了幾步,雙手叉腰,志得意滿的看着小屋左側。
太陽升到正午的位置,陽光明亮的直射下來,血紅的蒼火龍頭骨蒙上一層光暈靜穆的端坐在木門的左側,巨嘴開合,銳牙交錯,刺戟狀的骨刺明晃晃的斜指天空,兩個深圓的空洞注視着同樣被陽光照耀,溫暖的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