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
“拿……拿來了。話說大煉器師,這材料可夠多的。”似乎是有些力竭,巴山將背上的一個西瓜大小的口袋解下,十分小心地放在鼎爐旁邊,就一屁股摔坐下去。不過也只是一會,這位壯漢就一個挺身站將起來,有些尷尬地看了妖王一眼。
“呵呵,你就坐着吧,這運送材料確實挺累人的。”妖王一笑,隨手揮了揮手。巴山一時間如蒙大赦,立馬又是席地坐下。
“有這麼誇張麼?”乾風從爐鼎邊走開,又看向了那一袋材料。巴山的力氣就算只看這體型也絕不算弱,而僅僅這麼一小袋子東西,哪怕全都是密度極高的黃金,恐怕也沒有可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就把巴山累成這樣。
“不相信?你也可以試試,只要能夠提起來離開地面,我就請你吃晚飯。別的不說,至少大土餅管飽,如何?”巴山坐在地上,見乾風不信,不由是瞪了他一眼,如此說道。
“……呃,還是算了,我信就是。”乾風聽到那地魄域的特產名就有些發憷,實在是沒有什麼品嚐的胃口。不過龍火貌似也對這玩意推崇不已,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呵呵,能夠作爲十階靈寶的材料,都十分不凡,有的極輕,有得又極重。應該說幸好六界之海本身也是一件寶物,承擔了其中液體的重量,否則那一潭靈液的重量再加上來,就更是誇張。”妖王撫須笑道。
“行了,不要聊天了,爐鼎已經熱好,我要開始煉器了。”炎燭揮了揮手,只見地上那袋中的一塊石頭就這麼憑空飛入了鼎爐之中。與之同時,炎燭手上的靈訣略微變幻,使得鼎爐下的火苗稍微雄壯了幾分——不過仍就是指節大小,十分袖珍。
這麼微小的火苗也可以用來加熱這麼一座大爐子麼?乾風這個外行自然是相當的疑惑。不過在炎燭發話之後,不說巴山,就連妖王都再不言語。他作爲客人,自然也不好再發出什麼聲響,也就硬生生將這疑惑憋下。
俗話說內行可以看門道,外行只能看熱鬧。這座爐鼎雖然十分值得細觀,但畢竟不會變化。炎燭的動作往往只是變換靈訣調整火苗,以及收攝材料置入鼎中,也沒什麼新鮮的。而鼎下的火苗就算改變大小,也不過最大到了拳頭上下,沒有更進一步,形狀更是絲毫不變,甚至連晃都不帶晃一下的。這剛開始帶着好奇,乾風還是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不過片刻之後,這股勁子也就過了。
“……”
左右環顧一下,發現妖王和巴山仍是全神貫注地盯着爐鼎以及炎燭,沒有任何的分神,也不知這兩人到底是看到什麼具有吸引力的玩意。不過對騎士來說現在無論是移動還是發言都實在太過失禮,無聊之下,他乾脆打開通訊,通過私聊頻道找九片羽毛幾人聊天。
“啊呀?逍遙?你怎麼有空來找我聊天?”九片羽毛顯得很是驚訝,“哦,我知道了,是想看九羽劍罷?來來來,我這就揮舞幾下給你觀瞻。”
結果這臭美的傢伙竟然就真拍攝了一段只靠九羽劍擊殺一百三十級精英怪的視頻給他發了過來。其中九色飛劍仿若虹彩一般,在天空之中交錯縱橫,不但給予了那隻精英怪極其凌厲的傷害,而且竟然也能夠仿若防禦靈寶一般,抵擋下那隻精英怪的不少攻擊。依靠着攻防一體的十階飛劍“九羽劍”,九片羽毛基本上沒有花費什麼力氣,就已然將這隻精英怪斬殺。
“……好吧,我承認我很羨慕,不過也不用這樣吧……”乾風看完視頻,十分無奈地回覆道。一百三十級的精英怪對他來說如果要殺顯然更加輕易,不過光憑八階飛劍“浪海”的話自然無法如此輕鬆。若是要動用長劍近戰,又沒有九片羽毛這麼來的瀟灑,還不必說後者還沒有渡過六九天劫。這種威力逆天的飛劍自然是誰都想要。更何況這口飛劍不光只是殺傷力強大而已,身負“東方系統華麗第一飛劍”稱號的九羽劍,就算是不御使出來,只是放在飛劍欄之中,沒事看着傻笑幾下,也絕對是一種享受。
“哈哈,我也是跟你說笑,誰想你當真把那視頻看完了。”九片羽毛笑得很是高興,“不過我說,這幾天我可真沒啥空閒,五天之後不是精英角逐麼?我琢磨在那之前先把百萬天劫渡過去再說,如今正在苦刷仙魔值。啊,老白他們幾個也是這麼計劃的,你若是想找誰殺個BOSS啥的,恐怕得等我們渡完這個劫。”
“哦,我明白的,你們刷就是了,我只是實在無聊得緊,抓過你來聊上一會。”乾風頓時恍然,明白了這些傢伙怎麼剛聚不久就急着去試驗各自的靈寶。東方系統的玩家爲了避免仙魔值超出,大半都會把它控制在七八十萬之下。雖然仙魔值好攢,不過幾天之內要提升二三十萬還是得花費一番力氣的。此外,在仙魔值達標之後,系統隨機給予的天劫降臨時間也是沒準的,雖然說最多一般就是三四天之後,但精英角逐換算成遊戲時間也就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着實是要趕上一趕。
“六九天劫渡完了就沒啥壓力了?可以去試着衝一下九九天劫嘛!那玩意渡完了可就成仙了,到時候沒準你能夠單挑赤身教啥的了。”刷仙魔值自然比較費力氣,不過大部分也就是無腦殺怪,到不佔什麼心力,九片羽毛是很有時間聊天的。
“赤身教早被滅了,我上哪再去挑一次?”乾風知道九片羽毛是說笑,也就沒回那邊的話。東方系統過千萬天劫之後成仙,而這個仙的階級是與西方系統的神級相當的程度。西方系統晉神的最首要條件是二百五十級,東方系統雖然只有仙魔值的要求,不過任誰也知道那個九九天劫是二百五十級的玩家也未必渡得過去的,乾風還差個九十多級,哪裡敢玩火。
“哦,對了,還記得雷罰仙府裡面那些之前打不開的房間麼?你們之前去翻過沒有?我打算過一會去掃上一趟,看看能不能弄到什麼好東西,你們來不來?”談笑完畢,乾風想起了接下來的安排,便是問道。
“是還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我們的靈寶與飛劍都是一路打上來的,非常之順手了,老火他們幾個沒有十階,卻也有了九階的寶物傍身。雷罰仙府之中的寶物再好,估計也不會比這個再勝一籌了,相比之下我們還是專心準備渡劫好些。”九片羽毛沉吟片刻,道,“不過一會我把這個跟他們說一聲,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罷。話說老風,那些房間你確實要好好翻上一翻,你常年在西方系統混跡,如今渾身上下除了一口浪海劍還說得過去,恐怕就沒有拿得出手的靈寶了吧?趁這個機會多弄一些,到時候精英角逐就算沒法一加一等於二,起碼也能增強些實力。”
“我知道的……呃,不聊了,我這邊有點事。”乾風也忘了九片羽毛看不到,就這麼點了點頭。他在強闖魔心城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東方系統一邊的實力沒有被他完全地發揮出來。剛準備再聊些什麼,那邊匯聚了地魄域靈力的爐鼎卻突然顫動了一下,這頓時是讓身旁的妖王與巴山都不由地湊近了一步,乾風也不好視若無睹,急忙告罪一聲,關閉了通訊。
“地魄鼎顫動?難道是我看錯了?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巴山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當然這豪爽的漢子也仍是記得此時的炎燭不可打擾,聲音壓的是極低,就連近在咫尺的乾風也差點沒有聽見。
“你沒有看錯,恐怕是蚩宏石蘊含的靈力太過誇張,在鼎腹被熔鍊開來,一時間又沒有其他地方宣泄,才導致了這種現象罷。”妖王雖然適才也顯得有些驚訝,不過片刻之間就已然冷靜下來,如此說道。
一塊石頭的靈力,導致這偌大一個個鼎爐都被顫動?乾風聽到兩人談話,也不禁是咋舌不已。如果這鼎只是一座普通的大鼎,別說這個大小,就算再大上兩三倍,乾風也不會因爲它顫動而感到太過驚訝。然而這地魄鼎可並非什麼一般的物事,這可是整個地魄域的靈力源頭!這樣的存在,可以只因爲一塊石頭而被撼動麼?
妖王與巴山交流了一下看法之後,可能是心情也冷靜了下去,便各自又退了一步,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再沒有動身了。這自然令本來看兩人似乎聊了起來,想插進去問幾句的乾風有些鬱悶。不過作爲玩家,騎士可是有着一個NPC沒有的優勢——那便是登陸論壇。
他對於煉器乃是外行,因而完全沒有聽說過蚩宏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玩意。不過《幸運》的玩家都已經不止是所謂千千萬萬了,若是這許許多多的其他玩家都不知道,那纔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
所有論壇都自帶檢索功能,因此乾風相當輕易地就把如同海洋之水一般多的帖子之中的那根針給撈了出來。以“蚩宏石”作爲關鍵字檢索出來的帖子並不算多,只有一百多張而已。光看這個數字自然很大,但相對於那更加誇張的遊戲人數,也就小的可憐了。
稍微篩選了一番,乾風隨手點進了一個回覆最多的有意義帖子。這是一個東方系統煉器師所發佈的討論帖,弄的還是十分簡潔明瞭的,再加上所有無意義不相關的回覆都被髮帖人及時刪除了,觀看起來也是十分地輕鬆。
蚩宏石在這個帖子之中,是在“材料總結”這個分列之下出現的子項目。而這位煉器師對這個材料的介紹也很是簡單,只有短短的兩個字——炸彈。
根據底下的實驗報告,這位煉器師有幸在某個任務之中獲得了了這種珍貴的十階材料的一點粉末,饒是如此,這些粉末也是作爲九階材料存在於任務獎勵之中的。這個煉器師沒有炎燭這種運氣,依靠着自己一步步在煉器之途上前行,如今也只不過是一位六階煉器師。乍一見到彷彿只可能在神話之中聽說的九階材料,自然是興奮不已,對這種材料的特性展開了各種研究。然而,在炸燬了七八座各種各樣的昂貴鼎爐,順便掉了幾級經驗之後,這個煉器師憤然將蚩宏石給予了炸彈的定義,將這種材料塞到了倉庫低端,從此再未接觸。
乾風自然不會只看一家之言,接着又挑選出了另外的幾張帖子,不過大部分內容都是大同小異的。無論是拿十階材料“蚩宏石”還是九階材料“蚩宏石的粉末”作爲煉器材料的煉器師,無一例外都經歷過了鼎毀人亡的慘劇,沒有煉製出任何成型的靈寶。
“怪不得說生活職業玩家的戰鬥等級都不會太高,原來除了練級時間不多之外,還有這種莫名其妙在安全區掉級的危險性……”看完這些帖子,乾風的第一想法居然是這個。當然騎士的思維雖然飄飛到了奇怪的地方,但還是完全理解了當下的狀況。蚩宏石作爲十階材料,自然是有資格被用來當做十階靈寶的組成部分之一,然而恐怕是炎燭太過高估了地魄鼎的承受能力,也不知是弄了多大一塊這種炸藥石下去,竟然把這天地靈寶化作的靈力核心都給撼動了。
稍微瞥了一眼炎燭的臉色,乾風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大煉器師原本淡定自若的神情早已不復存在,炎燭的額頭之上甚至清晰可見一小圈汗珠。看來無論他事前有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如今他的處境卻絕對不能算好。
“也對,十階靈寶豈是好煉製的東西……”
“轟!”
就在乾風擅自揣摩之時,地魄鼎突然仿若炸開一般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虧了這座鼎的材質由來,炎燭並沒有因此受到什麼傷害。不過看他那呆呆發愣的神態——大概這也決不能算是一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