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門

大荒是無極,

恍惚有精義。

混沌了還真,

三千吾其一。

繁簡自相合,

周天往來兮。

數亦歸其道,

據理不相欺。

吳起於這恍惚之間,心有感觸,竟然喃喃自語說出了一番莫測高深的偈語。若是旁人聽得,自然覺得羅裡羅嗦,聽得是雲裡霧裡,不知所云。就連吳起自己,在念罷之後也大爲驚疑,什麼時候自身的文學素養提高到這等地步,連這種打油詩都做的出來。

松濤雲霧,夕陽萬道柔光輕輕灑落在大荒山之上,將那沙石岩土,俱都染上一層重重的金色。吳起原本身上柔和的銀光隨着這輕輕念出的詩句,慢慢地又縮進了體內。

不過這種機緣卻是難得,吳起也深知自身的道行又提升了一分,眼前世界在眼中透出幾分明亮,對所謂的道更明白了幾分,就連那能看清的數據也是多了一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吳起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怎的,臉上有幾分苦笑的尷尬。在這遊戲裡頭悟道似乎是件及其簡單的事情,又好像是及其複雜難得的機會。若不能領悟,縱是天縱奇才也是枉然,但若能領悟,還真的會給你強塞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吳起心裡雖然老是這麼覺得,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卻也極其有用,應該就是開啓這個世界的一把鑰匙。

就象剛纔不知不覺說出的話,說起來確實是自己領悟了一些東西之後不吐不快的東西,但嚴格說來,卻也不象是那麼回事。這種玄之又玄東西,吳起也說不清楚,只是總有一種奇怪的覺悟,就象是被填鴨了進來的似的。

道心:263年

法力:1009/1100

資質:79

當然能看到的也不只是這四個數據了,還有一些其他的簡單的介紹,但那都是枝末細節,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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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從坐立的岩石上站了起來,撣撣身上的灰塵,吳起怔怔地面對着夕陽,沉默了片刻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心中一片通透清明,卻是沒有喜悅憊怨:“罷了罷了,那就由我來開闢這道門一脈吧……”喃喃低語,終究是輕不可聞,轉瞬便被山風吹散。

嘹亮的笑聲震起了一片倦鳥,在不遠處樹冠當中劈啪煽動着翅膀飛了起來,盤旋一小會便又紛紛沒入樹梢之中,歸於平靜。無盡林海一陣嘩嘩做響,似在呼應吳起的笑聲。

所謂的無知無畏,但知道的越多,就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越多,正是吳起現下的寫照。雖然又領悟了幾分的道,偏偏感覺的大道之極至就更是無邊無際,不可觸摸,就更是無奈。吳起呆立半晌,收拾了下心情,又恢復平時的那種平和心態,漫步朝山頂繼續攀登。

至於看到的這幾個數據,其實都有幾分妙用,反正能看到的越多,自然是越好了,起碼在碰到敵手的時候更能判敵強弱,好做出決斷。說起來,能看到數據這種本領,其他人卻是沒有的,就是趙無極以及宋國的其他供奉,那也是不會,吳起奇怪之餘卻也不求甚解,反正只當做是他人與自己悟到的道不同,因而本領不同罷了。

即便在這遊戲當中,世事無常四個字也不是含糊的。剛進到遊戲的時候,吳起原本也沒什麼理想,就是抱着隨遇而安的心態隨便混混,順便找找自己以前的幾個弟兄,如果有可能,再把弟兄幾個在以前打造出來的軒轅帝國找回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時至今日,吳起卻是不再做找回原來建設起來的國家的夢想,自從知道了遊戲當中又封閉自行演化了三百年,而且看到宋唐兩國之間的戰爭,如果軒轅帝國還存在的話,恐怕都不知道換了幾茬皇帝了,更不用說恐怕連影子都沒了。

但卻沒想到老是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什麼奇怪的賣餛飩的老頭,莫名其妙領悟到道,還身不由己地捲入到宋唐二國的戰爭之中,更是最後連領土都有了。雖然多少心裡也有想開宗立派的想法,但原本也不是那麼執著,能開就開,不能開也無所謂,也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吳起現下對這幾個數據的作用把握的也還算清楚。法力自然是支撐各種術法的能源關鍵了,法力越多自然越持久,只不過卻不知道這法力的多寡到底是怎麼來判斷的。象自己一開始就莫名其妙有了那麼多的法力,自己碰到的人當中最多也就二三百,自己這麼一開始就一千的法力確實是個怪事。

道行,那是悟道的深淺了,可能跟領悟的速度有關吧。看起來,好像領悟的道數越多,進展就相對比領悟道數少的人要來得快,自己動轍就領悟,怕不跟這個有關。而且,前面那個數只怕不能反映出真正的實力,應該是跟領悟的法訣有關。反倒是“道心”這個指標才真正能看出點東西,只不過現下沒有人可以做對比,吳起也無從知道。

當然,“道心”的多少多少年,自然不會是實際修行的年數了,應該是類似“光年”的“年”的用法(光年,距離單位,光速跑一年的距離)。吳起重新進入到遊戲到現在,也就三五個月,連一年都不到,怎麼算都不可能真的修煉了263年。

這大荒山主峰高聳入雲,一眼往去,只能看到雲霧繚繞,煙氣朦朧。往望到高處,就看不到那主峰的峰頂模樣。吳起自從悟道之後,身如輕羽,不但可以離地飛行,隨便點地,騰躍十數丈也不在話下。

但前往山頂的路途當中俱是怪石,越往上林木也漸稀少,極是險峻,還不時有強勁的罡風吹拂,要花出不少的法力來穩定身形,這麼一來就不如剛纔從山底上來時候來得輕便了,也只能走走停停,讓法力恢復之後再繼續向上。

“道真是個好東西!”吳起慢悠悠地放緩腳步感嘆,讓法力回覆得更快一些。說起來,領悟了大道之後,身體自然而然地就會具備法力,而且身體的強度也自然而然進行改造,只要法力不過分消耗,只要沒有傷到本源,那基本上就不會顯露疲憊。當然了,每個人領悟的道不同,修煉的側重點也是不一樣,**強度自然也是不同。

“誰?”突然耳朵聽到身後遠處一陣悉嗦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活物,吳起凝神戒備。這等不毛之地、蠻荒峻嶺,最是容易出山鬼木魈這類的精怪。

“大……大荒……是,是無極,恍惚,恍惚有,有精義……”

吳起正在詫異,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怎麼有個稚嫩的聲音好像在重複剛纔自己唸叨的那首打油詩,徹耳傾聽卻有沒了聲息,只有那強勁的山風在呼呼做響。

“師……師傅……等,等我!”突然又有個口吃的聲音在左近斷斷續續地響起。

吳起腦筋一時轉不過彎來,反應卻是迅速,全神戒備之下,全身頓時泛起陣陣銀光,手中虛捧,綻放銀色光華的鎮妖塔在頭頂前方微微浮動,一時之間左右照得通透。此時夕陽已然沉下,西邊一輪碩大的圓月初生,只不過因爲靠近山頂有不少的潮溼的雲氣,附近的景色也是影影綽綽,看得不大清楚。

“師,師傅教我,恍惚,有,有精義是什麼意思……”在銀色光華照耀下,下方從一叢低矮的灌木,粗糙的灰色岩石當中畏畏縮縮地爬出了一隻甚是可愛的小東西,身形似小狗,蹄似牛,偏偏身上無毛,依附轍些細小的暗紅色鱗片,頭頂有兩個小包,嘴角兩條長長的鬍鬚四下晃動。

“……混沌了還真,三千吾其一。繁簡自相合,周天往來兮。數亦歸其道,據理不相欺。”吳起身形立在烈烈強風之中,籠罩在銀色光華之下,深淺玲瓏的鎮妖塔在空中忽沉忽升,默不作聲的姿態高深莫測,恍如有道之士。聽到這小東西竟然也能念出自己剛纔念出的這麼幾句,不由得低吟重複下面的打油詩。

吳起進到遊戲這麼久,聽說有很多妖怪,上回也纔在官人坊看到過桃花妖和狐狸精,這是第一回這麼近距離接觸這類精怪,回過神來對這小東西仔細打量了幾眼,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動物:“你是什麼……東西?”

這隻突然出現的小動物匍匐在吳起的面前,前肢伏地,腦袋朝吳起不斷點頭,顯然是表示友好臣伏的意思,嘴巴里頭吐露人言,只是顯然不習慣說人話,有些結巴:“我,我是麟獸。”

吳起自得地笑了笑,想不到一首打油詩也能引來只小動物,吵着要拜師,不知道是莫大的榮耀還是諷刺。雖然依舊把鎮妖塔放在哪裡,卻是當做照明用的了,身體已經降落在麟獸前面的一塊岩石上頭,暗自想着,一時忘記了答話。

不知道這麟獸跟麒麟是什麼關係,難道就是麒麟?吳起想了想,卻覺得不太可能,自從副元神甦醒之後,確實知道了很多基本的遊戲常識。遊戲世界裡頭是有很多日常能看到的什麼老虎阿、狼、狗、雞、鴨之類的動物,也演化出了許許多多以神話傳說裡頭的神獸或者兇猛野獸的族類,但總的來說,各族類當中最爲出類拔萃,最聰明的還是人族,其他的族類總歸是相對要差一些,不存在什麼一出生就特別牛叉的生物。有也是有一些的,但也就是某方面強點,但其他方面就要弱許多了。

至於在青牛郡這段其間,聽說在崇山峻嶺,蠻荒之地,存在一些特別強大的妖魔鬼怪,卻是遊戲封閉三百年間各種族類當中某些特別的個體經過修行而變得特別厲害的,倒不是天生就是有這般能力。

比如自己見過的狐狸精、桃花妖,與人類相比較,那就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桃樹能修煉有成,就相當不容易了。狐族就要好點,甚至有比人類還要高點的智力,但形體上受限制。所以說,就算真的是麒麟的話,也不見得就是撿到寶。

“是麒麟嗎?”吳起突然想起來眼前還有想拜自己爲師的小東西呢,擡起頭來發現這小東西竟然還在那不停的點頭,顯得甚是虔誠。

道心:12年

道行:1/29

法力:26/100

資質:97

都不用回答,吳起從這些數據下面的一些簡單的介紹當中就看出來了,果然是麒麟,享壽三百,天生正氣凜然,意思就是腦袋簡單,認死理的意思。不過這小狗資質那麼好,還真是讓吳起這個“師傅”甚爲汗顏。

“是的。”小狗點點腦袋,稚嫩地發了聲。

吳起斟酌了片刻,擡頭望望籠罩在月光當中的峰頂,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好爲人師的念頭,點頭故做老氣橫秋:“看你有這般誠心,那就隨我修行吧。”嚴格說起來,收麒麟當徒弟,還不如去隨便找個人類來當徒弟呢,因爲人類在修行上相對來說較有優勢,只不過這小狗已經從剛纔自己唸的打油詩當中悟出了道,已經有了基礎,而且這麼有誠意,不收還真是浪費了。

“汪、汪……”小麒麟竟然跟小狗一樣,一聽吳起答應了,從地上蹦跳起來,圍繞在吳起身邊跑來跑去,真的發出了小狗般的叫聲,四蹄翻飛,跑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快。

“肅靜!”吳起正色呵斥到處亂跑的小麒麟,突然隱約覺察到峰頂傳來一陣波動,只覺得是股強大的氣息,凝目望去,若隱若現看到一道潔白的月華從碩大的圓月上形成光柱照射了下來,似乎穿透那層雲霧落到峰頂之上。難道自己的領土上竟然還有其他的強大存在,吳起頗爲驚疑。小狗倒也老實,聽到吳起呵斥,樂顛顛地吐着舌頭跑到吳起腳下匍匐了起來,左看右看,卻是沒有想吳起那樣的警覺性了,想來他這樣的道行還不到能發現異常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