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突然出聲的那個年青人,我並不陌生,說起來還是挺有緣分的。
這小子正是我當初逃離崇州市,在漢王山另一面的小縣城裡碰到的那個熱情的“黑出租”司機,我就是從他嘴裡得到“徵兵”的信息,後來喬裝打扮混進火車站來的京城,如果不是他,興許我要來京城真得費點勁,我記得他好像是叫馬靖來着。
我腦子快速轉動兩下,衝着他咧嘴一笑打招呼:“是你啊。馬靖兄弟!我記得你不是去京城當..”
我話還沒說完,他慌忙一腳踩在我的鞋面上,衝着我狂使眼色。
“嘿嘿,沒想到老兄還記得我名字,記性真好,我是跟着我幾個堂哥到王家鎮談筆生意,這不手癢了,就偷偷溜出來搓兩圈,沒想到還碰上你了,你說巧不巧,對了,你這是怎麼回事?”馬靖抽了抽?子朝我眨巴眼睛。
我尋思這傢伙八成也是到麻將館裡來打探消息了,不過好在他並不知道我現在的身份,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巨大的優勢,我笑了笑說:“上次忘記跟你說了。我其實是放高利貸的,主要工作就是給人要賬,天南海北哪都去,兄弟要是不忙的話,待會咱們找個地方喝兩杯。茫茫人海,像咱們這麼有緣分的人,真心不多見!”
“好嘞,那不耽誤老兄工作了,我先到門口去抽根菸!”馬靖忙不迭的點點頭,縮着脖子往門外走,我朝堵在門口的宋鵬使了個眼色,悄悄的遞給他個“監視”的手勢。
宋鵬將捲簾門拉開,然後又從外面把門拉了下來,麻將館裡頓時只剩下我和一甘小混混們,不知道是經歷的事情多了,還是我眼界高了,現在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小痞子包圍,我一點都不慌張。
我撫摸着大光頭的腦袋,順手從他面前把“中華”煙拿起來,叼在嘴裡,戲謔的說:“剛纔被人打斷了,感謝大哥配合,咱們迴歸正題吧,這王家鎮是不是就數大哥玩的最開?”
“算是吧,兄弟咱們無怨無仇,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針對我。”大光頭腦門上出現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故作鎮定的拿餘光瞟動着我問道。
我點燃嘴裡的香菸,乾脆兩條胳膊壓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大哥想多了,我只是單純的想跟你打聽點事兒,王家鎮既然就數大哥玩的最明白,那咱們鎮子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肯定躲不過大哥的耳目,大哥能不能告訴我,咱們鎮子上最近有沒有突然出現一羣生面孔?”
“生面孔?”大光頭陷入了遲疑。
“我這個人耐心不太好。就給大哥三個數的時間考慮,如果想不好,我就換個人問問!”我對着他的臉吐了口煙霧,伸出三根手指頭倒數:“三..二..”
我十幾歲就出來玩社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底層混混的想法。想從他們嘴裡套出來話,就兩個法子,第一用錢砸,第二拿命催。
錢,我現在沒有。所以只能拿大光頭的命來威脅,直到我數到“一”的時候,那大光頭仍舊猶豫着沒有開腔,我深呼吸一口,直接把菸頭捻滅在他的腦袋上,抄起鐵榔頭衝着他的後背“咚”就砸了一下。
“去尼瑪的,給臉不要臉!”我這一榔頭直接把他給砸趴下了,他“呼啦”一聲將面前的麻將牌全都給推翻在地上,疼的“嗷嗷”慘嚎起來。
周邊那幫小混混瞬間譁然了,叫囂着要攻擊我,我一腳踹翻一個傢伙,然後又掄圓鐵錘,狠狠砸趴下一個混子,奈何對方人實在太多,已經有好幾個傢伙貼到了我身前。
我這才丟掉鐵榔頭。直接從懷裡掏出手槍,隨便指住一個傢伙的腦門冷哼:“誰不怕死,動我一指頭試試!”
“去特麼的,不用怕他,他手裡的肯定是假槍!”人羣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我歪了歪脖頸,朝着面前那個高高舉着凳子的馬仔腳跟前“呯”的就開了一槍,那小子嚇得直接“啊!”一嗓子蹦了起來,圍在我周邊的混混們,頓時間全都抱着腦袋蹲到了地上。
我微笑的抽了抽?子說:“誰剛纔說假槍來着?來來來,往前走一步!大光頭,你給我五秒鐘時間,麻溜滾回來!”
剛纔趁着混亂,那個大光頭已經連滾帶爬的逃到了門口,此刻被我用黑洞洞的槍口指着。大光頭苦着臉又老老實實的挪了回來,我撫摸着他肉感十足的光頭森冷的說:“告訴我,最近鎮子上有沒有突然多出一批陌生面孔?”
“有!”這回大光頭學精了,忙不迭的狂點兩下腦袋。
可能是聽到槍響,宋鵬急匆匆的從外面拉開卷簾門闖了進來,我遞給他個放心的眼神後,繼續盤問大光頭:“他們在什麼地方?”
“前幾天住在鎮子上的客臨門旅館,這幾天我也沒看見他們。”大光頭一臉死了老爸的表情低聲回答。
“馬上幫我打聽出來他們現在在哪,然後再讓你的手下給我找找一個用石頭雕刻成的佛頭,事成之後我給你五十萬現金。如果辦不成,哼哼..”我搬起一把椅子坐在大光頭的旁邊,一手把玩着手槍,一手拍了拍他那張大臉。
聽完我的話,大光頭好像被誰踩着尾巴似的“噗通”一聲就跪倒在我面前,一把?涕一把眼淚的哀求:“爺爺,你繞過我吧,那夥人跟你一樣,手裡都有槍,上次我欺負他們是外地人,想要仙人跳訛他們一筆錢,就差點被打死,現在想起來小腿肚子還轉筋,我真的不敢..”
不等他說完,我直接把槍口塞進他嘴裡,不掛一絲表情的說:“他們上次差點打死你,我這次可以真的弄死你,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辦還是不辦?”
大光頭淚流滿面,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最終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腦袋。
我把槍拿出來,拍了拍他的臉頰說:“這就對了嘛,不要惹我生氣,大家好說好商量,現在給我麻溜安排下去,來!我陪你打兩圈麻將!”
大光頭衝着周邊的馬仔恨恨的擺擺手咒罵:“還特麼愣着幹嘛,沒聽見這位大哥說的話麼?快點打聽去,記住千萬給我小心點。”我心說這大光頭還挺仁義的,至少知道交代小弟們注意安全,哪知道狗日的後面那句話直接打消了我剛剛升出的好感,他哭喪着臉吼叫:“被他們發現,乾死你們不要緊,誰要是連累了老子,小心你們一家老小!”
一幫小混子立馬急衝衝的跑出門外。
“鵬仔,剛纔跟我打招呼那小子還在門外麼?”我朝站在門口的宋鵬問道。
宋鵬搖搖頭說:“不在了。他讓你忙完了,到鎮子中心的客臨門旅店去找他。”
我想了想後說,你去看看權哥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讓他也過來吧。我估計咱們這次行動,還有別的同行介入,至於對方是敵是友,我就不太清楚了,咱們一起商量商量。
接着我又看向大光頭說:“你再安排你幾個手下去客臨門給我盯住剛纔跟我說話那小子,他們也是個團伙,密切注意那幫人的一舉一動,如果有半點差池,我保證讓你的光頭變成蜂窩煤。”
大光頭抽抽搭搭的掏出打了個電話。
一切安排妥當後,我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跟大光頭打麻將。手槍就放在我跟前,如果狗日的有任何異動,我立馬可以幹掉他,一邊吞雲吐霧的抽菸,我一邊吸溜着熱氣騰騰的香茗。嘆了口氣道:“看來我還是更習慣當流氓的生活。”
半個多小時後,宋鵬一個人回來了,朝我搖搖頭道:“權哥不知道去哪了,應該是跟蹤目標出發了。”
“那就到晚上九點再到咱們約好的飯館跟他碰頭吧。”我點了點腦袋,隨手甩出去一張“八萬”,這個時候馬靖領着兩個同樣剃着小平頭的青年走進了麻將館,馬靖笑嘻嘻的衝我擺手道:“老兄,我有點私事想和你商量,方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