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壯漢已經不在了,朝着江小燕說,那逼是不是身體有缺陷啊?才導致心理也變態了。
江小燕應承着點點頭說:“可不唄,你跟只畜生一般見識幹什麼。”然後她把我們領到一間標識着“保衛室”的房間門口說,這是內保的休息室,阿彪應該在,你進去看看吧。
我敲了敲門,隔着門板都能聽到裡面亂糟糟的,我衝江小燕說:“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進去就好。”然後我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間大概二三十平米的房間,屋裡雲山霧罩的,飄着一股子臭哄哄的燒塑料的味道,四五個人圍在茶几四周打撲克,還有三四個人坐在沙發上按。
這些人清一色剃着小短頭,胳膊上或者後背有紋身,一看就是社會人。
牆角的地方,有個光着膀子的青年正握着只礦泉水瓶“咕嚕嚕”的吹着泡,礦泉水瓶底下還有根蠟燭,屋裡那股難聞的燒塑料味道正是從那裡發出的,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項奇怪的運動叫“溜冰”。
我現在門外低聲詢問,彪哥在不?狼哥讓我來找他的。
有個玩的青年,指了指牆角“吹泡泡”的那傢伙說,彪哥正娛樂呢,你等一會吧。
我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等着。二十多分鐘後,牆角的青年吹滅蠟燭,滿臉愜意的站起來,朝着我懶散的招招手說,你是成虎吧?快來快來。我跟阿倫是把兄弟,不用拘謹哈。
然後他拍拍手,跟屋裡的其他人介紹我。
屋裡的人基本上都是應付着朝我點點頭,就繼續該幹嘛還幹嘛。
阿彪上下打量我兩眼說,兄弟你這身造型不行啊,從夜總會混,首先得有氣勢,你明天先去剃個我們這樣的酷頭,他摸了摸自己接近光頭的腦門說。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他,褲頭?
阿彪點點頭,接着說:“然後我介紹你個好地方去紋身。”
我搖搖頭說,彪哥我還是學生呢。
一聽我是學生,屋裡打牌的幾個傢伙瞬間來了精神,紛紛賤笑着讓我給他們介紹學生妹。
我樂呵呵的答應說,沒問題。
混子其實比大部分人好接觸,雖然這些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把生殖器官掛在嘴上,但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阿彪拍拍手說,我這弟弟今天剛上班,咱們老規矩讓他掙一晚上錢,算歡迎咋樣?
其他人都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阿彪領着我就往外走,走到小姐們的休息房,跟我說:“凡是新來的兄弟,我都送一天福利,安排到雞窩盯着,每個小姐下鍾後,會給在這兒盯場的兄弟十塊到二十的辛苦費。”
他正跟我介紹的時候,休息室裡突然傳來一個男人暴怒的咒罵聲。接着就聽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阿彪“臥槽”了一句,趕忙跑了進去。
結果我們看到,剛纔那個吐了我一鞋面的壯漢不知道啥時候又回來了,把江小燕按在沙發上。一隻手使勁往上撩她的短裙。
江小燕不住的哀求,說今天身體不舒服,周圍幾個小姐也全都幫襯着說好話,那壯漢罵罵咧咧的說,剛纔收老子小費的時候怎麼不說身體不舒服?
阿彪趕忙跑過去點頭哈腰的勸阻說。恐龍哥您息怒,我再幫您安排兩個別的妞成不?
好說歹說總算把恐龍給勸起來,兩人一起往出走,路過我跟前的時候,那壯漢一肘子懟在我胸口罵,我怎麼看你那麼不順眼呢?操!
阿彪趕忙解釋,這是我表弟,第一天上班不懂規矩,您多擔待。
壯漢戳了戳我腦門說,瞅你這個呆逼樣子吧,一輩子就是個當馬仔的命!
我低着腦袋沒敢吱聲,恐龍一巴掌推開我,把我推得往後倒退兩步。
恐龍“呸”的吐了口黏痰,瞅了眼我呵斥:“以後長點眼,分清自己幾斤幾兩重。”說完。才和阿彪轉身出去。
我站在原地,心裡面非常的不爽,這才上班第一天就讓人戳着腦門罵傻逼,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這個時候又進來了服務生打扮的青年,衝着屋裡的一堆小姐說:“十二號房,來客人了,選臺去!”
一幫姐姐們呼呼啦啦的走了出去。
包房裡面,頓時就剩下了我和江小燕了,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江小燕終於忍不住,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嘩嘩的,她化着濃濃的妝,我看着心裡有點不是滋味。走到了她邊上遞給她幾張紙巾說:“別哭了,讓人看着怪難受的。”
“沒啥哭的。”江小燕抽泣着抹了抹眼淚自言自語說:“我們這行就是這樣,什麼人沒碰見過,我哭什麼,這有啥的,這也叫事麼”她一邊說,卻一邊繼續流淚。
我看着江小燕的肩膀,還有幾道血印,側臉微微的腫了起來。緩緩的坐在了她的邊上說,要麼你不要從這裡上班了。一天怪受欺負的。
江小燕流着眼淚,點頭說:“好啊”,她把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說,你給我錢,管我吃管我喝,替我還賭賬,只要你給我,我就不幹了,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嗎?可是除了賣笑我還能幹什麼?我們這種人在他們的眼裡,就是貨。
我看了眼江小燕的手,搖搖頭說,我沒有。
江小燕眼淚還是嘩嘩的流,擠出個苦笑說,別在這幼稚了,你能不讓我還那十萬塊錢賭賬麼?就算你不讓我還,高利貸公司也不可能放過。
江小燕眼圈紅紅的,半跪着趴在沙發上面,異常委屈的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哽咽,我只是想要像個正常女人一樣生活。
我這纔看見,她後背上的衣服好像也被人給撕開了,這個時候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進房間,徑直來到我們面前。
我才注意到,居然是夜總會的老闆老狼,朝着他彎腰問好,老狼夾着包,坐到沙發邊上跟江小燕說:“乖,不哭了,不哭了哈。”他從包裡摸出來一沓鈔票遞給江小燕說,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有些人咱們確實惹不起。
老狼的安慰比起我來有效果的多,起碼他能給江小燕不少錢,看江小燕的情緒穩定後,老狼看向我微笑的問,是不是覺得心裡特別堵的慌?感覺很窩囊?上班第一天就讓人這麼欺負?
房間裡的燈光很昏暗。老狼說話的時候臉上掛着微笑,讓人感覺有種模模糊糊的感覺,那種感覺特別像是以前我在舞廳上班時候的大老闆,不同的是老狼身上的氣勢更加隨和,更像是個普通人。
又是一隻老狐狸。我心裡暗暗想着,竭力裝出一副愣頭青的模樣,點了點頭說,確實很憋屈,我想要殺了恐龍,同樣是人,憑啥他就能騎到我脖子上拉屎,操特麼的!
“然後呢?”老狼笑呵呵的遞給我一支菸問,告訴我,殺了他然後你怎麼辦?
我看了眼老狼。接過煙點着後,沉默了好一會。
老狼拍了拍我肩膀哈哈大笑說,好吧,我告訴你,然後。你就進公安局,要麼在裡面呆一輩子,要麼呆到十八歲被槍斃,還或者,你在裡面都活着出不來,恐龍的社會關係是你想象不到的,就算你沒有判死刑,裁決的人也能玩死你!
老狼樂呵呵的吧唧兩下嘴巴說,再然後你依舊保護不了江小燕,保護不了你喜歡的這個女人,你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殺了他,又有什麼用?死了一個恐龍,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恐龍冒出來的。
我喜歡江小燕?我心說老狼八成是誤會了,剛想要解釋,又想了想還不如就讓他誤會着,這樣以後很多事情也能解釋的通順。
我裝作痛苦的樣子,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表現的異常的蹲在地上說:“狼哥那我應該怎麼辦?我不希望看見小燕這個樣子,我看見她受委屈,還無能爲了,心裡很好難受。”
老狼眯着眼睛說,想要報仇,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有點冒險。
我覺得這是一個融入老狼嫡系的捷徑,不管那個大哥都不喜歡自己小弟太過聰明,他們喜歡順手聽話的刀。
想到這兒,我虎逼似得拍着胸脯說,我不怕冒險,只要能保護的了小燕,做什麼我都無所謂的。
一旁的江小燕詫異的擡起頭看向了我,我朝她露出一抹微笑。
老狼舔了舔嘴脣說,這社會啊,想要出人頭地,就不能怕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