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娃是個狠人,完全繼承了巴蜀男人的那種血性和果敢,從他兩次毫不猶豫的拎刀捅人就能看出來,這小子絕逼是個狼一樣的性子,睚眥必報,你踢我一腳,我就非要撕你一塊肉下來。
這點看起來和我倒是有點像,唯一讓我覺得膈應的就是狗日的太滑溜,嘴裡沒句老實話,稍微一不注意就有可能上了他的套,孟瘸子安排小弟和車先把他媽和他姐送到洗浴中心,我和胡金則帶着陳二娃朝孔傑所在那棟世貿大廈出發。
怕引人注意。我們是打車去的,臨出發前,陳二娃將板寸頭和那幾個討賬的馬仔全都捆好扔進了他家的正房裡,路上我斜眼打量着陳二娃,他面無表情的望向車窗外,兩腿微微在打顫,我知道他心裡其實很緊張,輕輕靠了靠他腿問,你把那幫人都綁在你家屋裡,不怕他們餓死?到時候可真成大案要案了?
陳二娃深呼吸兩口說,有困難找警察嘛,等老子辦完事情,打個110,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胡金轉過腦袋盯着陳二娃說,以後跟老闆說話注意點,別把你那些不乾不淨的口頭禪帶上,這是第一次,下回我就把你舌頭拽出來打個蝴蝶結。你信不信?
陳二娃縮了縮脖頸點頭道歉,記住了。
我又問他,你知道孔傑在哪裡?
陳二娃兩隻眼睛裡頓時迸發出憤怒的火光,知道!他每天幾點出發到什麼位置,我都調查的清清楚楚,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害怕他。如果不是擔心我媽和我姐會被難爲,我早就捅死狗日的了!從我念初中開始,他就帶人跑到我家要賬,這些年我陸陸續續還了他將近二三十萬,結果卻越還錢越多。
見到他此時這副咬牙切?的模樣,不知道爲啥我突然想起來耿浩淳,那個曾經號稱一中“最強廢物”的傻狍子,當年他被人欺負的慘兮兮的時候,也是將每個仇人的住址、路線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能是看我臉上出現一抹憂傷,胡金出聲問:“孔傑在孔傢什麼地位?”
陳二娃不屑的歪了歪嘴說,他有個狗屁的地位,放在現在叫旁系,要是擱舊社會頂多也就是個下人,只不過是仗着孔家的大門臉欺負老實人,來我家要賬的所有人裡,我最恨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們不可能變成這樣,他和我爸是戰友,復員以後,慫恿我爸到石市賣海鮮。
胡金笑着問道:“後來反目成仇了?”
陳二娃搖搖頭說,要是真反目成仇的話,我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一步,孔傑這個人特別奸,表面上裝的和我爸關係特別好,我記得小時候逢年過節都會帶着禮物到我爸喝酒,那時候我爸賣海鮮,他開酒樓,後來我爸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眼紅提出入股,我爸老實,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再往後他的狼子野心就露出來了,時不時的喊我爸去打牌,其實就是跟別人合夥坑我爸錢。賭博這種東西特別容易上癮,贏了的想多贏,輸了的想回本,一來二去,家裡的積蓄就輸光了,他還假惺惺的借給我爸返本。實際就是高利貸。
我抽了口氣說,不能怪別人,都是自己作,如果自己能經得起誘惑,哪至於搞到現在妻離子散。
陳二娃點頭接話,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我從來不覺得我爸可憐,唯一恨孔傑的就是他不光貪我家錢,還欺負我姐,他強佔我姐的時候,我姐剛剛念高二,高二啊,我姐的這輩子就讓那頭畜生給毀了。
陳二娃說着話挽起胳膊湊到我眼前,我看到他的胳膊上竟然有兩排煙疤,看痕跡應該很久了,我輕聲問他,也是孔傑乾的?
陳二娃冷着臉說,有一排是他拿菸頭捻在上面的,還有一排是我自己捻的,每次被他欺負一回,我就拿菸頭燙自己一個傷疤,告誡自己永遠不要忘記恥辱。
“唉..”我嘆了口氣,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了。
陳二娃耷拉着腦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我們誰都沒有再繼續說話。
我相信他剛纔和我說的大部分應該是真的。可是這中間肯定摻了水,具體哪裡有水分,我一時半會兒兒沒有想清楚,很快到了“世貿大廈”,陳二娃帶着我們輕車熟路的帶着我們往裡走,走進電梯以後,他直接按下了十七樓,看來這小子確實平常沒少到這裡來。
到了十七層以後,我衝着他昂了昂腦袋說,你自己去吧,我們就在電梯口等你。
陳二娃咬着嘴皮點點頭,把匕首從懷裡掏出來,藏進了袖口,然後朝着走廊的頂頭走去,等他離開以後,胡金靠了靠我胳膊小聲說,小三爺,這小子滿嘴都是瞎話。剛纔跟咱們說話的時候,眼珠子不停的在打轉,語氣也很不平穩。
我點點頭說和胡金一塊走到對着的窗戶口,微閉雙眼又琢磨了一遍剛纔陳二娃說的話,猛不丁我拍了拍大腿說,金哥你快點跟過去,千萬別讓他傷到孔傑,我特麼總算琢磨明白他說的哪不對勁了。
胡金拔腿就往走廊深處跑。
我總算意識到陳二娃跟我說了什麼瞎話,是孔傑的身份!如果孔傑真的如同他說的那樣,只是孔家的下人,這麼多年一直欺負他們一家老小,他難道不會報警?要知道敲詐勒索幾十萬也不是小事。強暴他姐更是大案子,以他爸當時生意做到能讓孔家人眼紅的程度,肯定也是個知名人士。
這樣的人難道沒點黑白道上的背景?可爲啥孔傑還能逍遙法外,原因無非就兩點,要麼就是他在孔家地位很高,背景通天,要麼就是陳二娃整件故事都是假話,我更傾向孔傑的背景通天,說不準他還真是孔傢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皮發麻,要知道當時孔令傑在崇州市都差點把我逼的跑路,何況這裡可是人家的大本營,招惹孔家人,我不是自己嫌命長嘛。
“麻勒個痹的!又讓這個狗崽子擺了我一道!”我恨恨的罵出聲。
沒多會兒胡金揪着陳二娃疾步跑過來,陳二娃的臉上有一個醒目的巴掌紅印,胡金氣呼呼的說,這個雜碎下手真快,我進去的時候,正攥着傢伙式往孔傑的褲襠上攮呢!
“沒有暴露咱們吧?”我趕忙一把摟住陳二娃,和胡金一塊拽着他走樓梯往下跑。
胡金搖搖頭說,那到沒有!這逼崽子下手是真黑,孔傑八成是這輩子失去做男人的資格了,還有他騙了咱,之前給咱看的那張照片其實是孔傑。
我拿指頭戳了戳陳二娃的腦門,氣的半天沒說出來話。
陳二娃冷不丁拽住我胳膊“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衝着我腦門碰地的“咣咣”直磕響頭,狂掄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後說,大哥我對不起你,剛纔我騙了你,孔傑其實是孔家地位很高,他在整個裕華區橫茬子,我怕告訴你實情,你不幫我,所以...
我擡腿一腳踹在他臉上惡狠狠的罵,所以你特麼就耍老子是吧?拿着我對你的信任當成不要臉的資本是吧?陳二娃老子最後問你一遍,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沒?你到底知不知道錢進在哪間房子住?
陳二娃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查,他的所有房子我都去過一遍,很熟悉的,原本我是想借你們的手幹掉孔傑的,騙你們那張照片就是錢進,然後再把你們騙到孔傑家。對不起大哥,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重重的喘息兩口氣,朝着胡金說,剁他兩根手指頭,替他漲漲教訓!
陳二娃一臉的驚詫,我直接把槍掏出來頂在他腦門上說。如果不是因爲你現在對老子有點用,我又可憐你媽和你姐,早他媽一槍幹掉你了!
說實話我當時真恨不得叩動扳機,除了文錦以爲,這是我第二次被人翻來覆去的當猴耍,最重要的是因爲他,我再次惹上了孔家。
陳二娃嚥了口唾沫,伸出一隻手說,大哥我發誓以後再不會耍你了。
“希望你能記住!我在樓下等你十分鐘,如果你不能及時出現,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拔腿往樓下走。半分鐘不到就聽到上面傳來陳二娃“啊!”的一聲低吼,緊跟着胡金跑了下來,輕聲問我“這次就放過他了?”
我搖搖頭聲音很小的說,一次不忠,一生不用!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走進咱們“自己人”的行列中了。
我和胡金從世貿大廈的樓下等了五分鐘左右,陳二娃左手捂着右手也跑了出來。他的左手蜷縮在袖管裡,袖口處完全讓鮮血染紅,陳二娃的臉色蒼白,帶着一絲畏懼的朝我低頭彎腰,喊了聲,三爺!
我瞟了一眼他的袖口,不帶任何表情的說:“先找個診所包紮一下傷口,然後帶着我到錢進在裕華區的房子轉悠一圈,我不管你使什麼辦法,今天我要了解到錢進的基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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