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海都（二連更）
再次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凱因如往常一樣，在採購了一堆糧食後，便速速回到了艾文湖畔前的家中。
而凱因剛踏入家門的那一刻，這裡的環境混亂不堪，因長期缺少大人的打理和佈置，雜物和傢俱隨處亂擺，可以說是亂成一鍋粥。
不過還好地上或牆紙上都沒有留下多少的灰塵污垢，這是因爲凱因在平日裡都有在負責打掃衛生。他們六兄妹幾乎與一羣被拋棄的孤兒一樣，無多大的區別，唯有凱因作爲長子，悉心照料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嗚嗚嗚！我要媽媽！！！”這時家裡看上去只有兩三歲大的三個孩童同時大哭了起來。這三個孩童都擁有着灰色的頭髮，湛藍的眼眸，相貌特徵簡直就是一個餅印。
“凱琳，凱特，凱彌你們別哭，凱因哥哥今天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凱因安撫着他們的情緒道。
“媽媽也不想看見你們哭的……”說到這，凱因的眼眶紅紅的，心也不禁疼了起來。一年了，他又何嘗不思念自己的母親，他也才只有六歲啊。但他不能哭，也不能怒，因爲他是這麼多兄弟姐妹中的長子。
“凱琳，凱特，凱彌是三胞胎，今年都才三歲，性格上都很相似，所以一旦一個哭起來，另外兩個也會跟着一起受到情緒影響。”凱因在心裡喃喃自語道。
他又的目光落向飯桌上，留下的資金貨幣，嘆了口氣道：“這一年來，父親幾乎沒有怎麼回過家，除了會在每個月底，定時定侯給我們一些家用。其餘時候，就基本見不到父親的身影。”
接着，凱因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今早在集市上買到的牛肉與豬肉，朝三胞胎展示了起來。
“哇，今晚有好多的牛肉和豬肉啊！謝謝兄長！”三胞胎一下子變了臉，兩眼發光，完完全全被這一大塊牛肉和豬肉深深地吸引住了。
“兄長，我找來了一些果子！”這時，二弟凱文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個木籃子，裡面裝着各式各樣的果實。凱文擁有着一頭銀灰色的頭髮，髮尾處卻帶着一點點漸變的海藍，而他的雙眸卻是灰色的。
“凱文是我們六兄妹中年齡排老二，跟我的年齡就相差了一年。”
“辛苦小凱文啦！“凱因摸了摸凱文的頭，平靜如水地說道。
“嗚哇哇哇！”方纔還在嬰兒牀睡得好好的小六弟凱迪，驟然驚醒，大哭大鬧了起來。
小六弟凱迪從出生至今，只有一歲零三個月大，纔剛學會走路沒多久，平日裡還需要喝奶粉。
凱因見狀，當機立斷道：“凱文，我負責安撫凱琳妹妹他們吧，你負責給小凱迪餵奶。”
“沒問題，兄長！”凱文立刻答應道，還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諾着：
“凱文身爲凱琳他們的二哥，就該肩負起哥哥的責任！凱文更不想拖累凱因哥哥你！”
凱因聽後，神情淡定，摸了摸凱文的頭，輕聲地說道；“小凱文真乖。”
凱文露出一絲微笑，凝望着凱因那雙深邃的湛藍眼眸，心裡邊卻產生一陣疑問：“凱因哥哥看上去總是那麼的溫柔，可我總感覺我們五兄妹與他總是隔着一種莫名的距離感。
他卻從來不會對我們笑，自從媽媽不在後，凱因哥哥那曾經溫和的笑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如果有一天，當我們完全長大後，不再需要凱因哥哥的照顧，那這份距離會不會更進一步地拉開……”
“也許在凱因哥哥的心目中，母親不在後，照顧我們就是他必須肩負起的責任，也許他的內心並沒有那麼愛我們吧，只是礙於責任。”凱文不禁聯想道。
孩童時期，雖然凱因爲了照顧其他弟弟妹妹，生活過得極爲艱苦。但至少那時候他們彼此之間，曾經存在着最真摯的親情。這份親情，讓他們六兄弟姐妹可以團結一心，誰都沒想過會有發生變故的那天……
……
每當來到傍晚時分，月光緩緩升起，璀璨的星河遍佈於天際。當家裡的五個孩子都在呼呼大睡，墜入夢鄉的時候……
凱因就會走到家裡的地下層，那裡是亞當親手建造的書閣。這個書閣同時也是亞當在這家裡，唯一親自建造的東西，
除了這個書閣，其他事物亞當就沒有管過或打理過，只因這閣裡的書籍都是夏兒以前收藏和閱讀過的。
“當所有的弟弟妹妹都睡着後，我便會拿出母親留下的書籍，不停地閱讀，學習裡面的各種知識。”隨後，凱因拿起一本自己這些天正在閱讀的書籍，表情全神貫注，腦海裡謹記着書本上的知識。
那時候的凱因，時而會在想……
“什麼時候我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可以去學院讀書學習呢？”
回想起亞當這一年裡，不斷地在他們六兄妹腦海裡重複的那一句話：“父親總是教導我們，長大後一定要成爲一名強大的魔道劍士，才能爲母親報仇，其他的都不許想。”
“可是我內心真的很想很想，去學習更多的知識啊，像曾經的母親一樣……文武雙全……”
而沒想到在不久後，少年凱因的願望真的要實現了，但卻是以那種方式去實現……
那一天的黑夜，海都地下角鬥場……
這座角鬥場的存在，就是爲了滿足貴族們對殺戮的慾望。
這裡的每一夜至清晨，都會舉行着一場接一場的角鬥。有人類的鬥士，也有被奴役的魔種在這互相做着生死決鬥。作爲觀衆的貴族們欣賞着這一幕幕殘忍而血腥的殺戮，而在這些貴族看來，這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在夜裡的一種狂歡，或消遣方式罷了。
放眼一望，那些在地下角鬥場之上，所建造的豪華黃金宅邸，讓那些阿爾卡納貴族們從早到晚無節制地吃喝玩樂，享盡榮華富貴。實際上這些都是靠着海都底層人民的鮮血與白骨，支撐起來的。
處於地下的角鬥場，在那永恆的夜，每時每刻都是血河奔流，如雷般的咆哮時刻響遍整座角鬥場，也點燃了貴族成員的心。
這樣一個如此世道不公，血腥殘忍的西方國度，未來是否真的能夠得到救贖呢？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各位來到我們海都最爲宏偉的角鬥場！今晚的對決是我們萬衆矚目的角鬥士，代號：夏！”角鬥場上的主持人拿着麥克風，大聲地喊道。
角鬥場的所有燈光在此刻全部聚焦到一個身影上，只見他一步步走到角鬥擂臺上的正中央。
他一襲黑衣，手持着銀劍，顯得颯爽而簡樸。
一年期間，他頭上的暗灰髮絲已經長至腰間，紮成了高馬尾，額前突出數條白髮。
空洞的湛藍眼眸下不具備一絲生機，只剩下濃烈的殺氣。如今的他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如果不是爲了給夏兒報仇，讓他支撐到現在，他怕是早已瀕臨精神崩潰。
心已死，將仇恨化作活下去的動力。
“而他今夜的對手將會是……”主持人隨後擺了擺手，接着便是一柱燈光落向了另外一個尤爲龐大的身影上。
“一隻重達一噸的犀牛魔種！它四肢發達，破壞力驚人，尤其是頭上的兩隻犄角！直接可以撞碎一堵城牆！”外表上來看確實與一隻犀牛無異，四腳朝地，整體爲暗褐色，兩邊的犄角尖銳凸起。血紅的豎瞳閃爍出一絲光暈，顯得格外兇惡，鼻孔間因怒氣而噴出一絲絲煙霧。
“夏鬥士今夜是否能像往常一樣，戰無不勝呢？”主持人迅速帶動起氣氛。
“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嗷！！！”觀衆們紛紛歡呼了起來，實則上他們根本不在乎戰鬥結果會是什麼樣，他們要看的就是這種鮮血淋漓，令人亢奮不已的過程。
“我宣佈，決鬥真是開始！”主持人的話音剛落下。
嗖的一聲，亞當直接一個閃身，持劍衝了上去。
“乾死這隻魔種！！！”
“給我撞死他！”觀衆的吶喊聲愈發起伏。大部分貴族似乎也早已站好了邊，只因在賽前他們在賭場，已經下好了賭注，內心自然比任何人都想其中一方殺死另外一方。海都地下角鬥場固然是一個血腥殘忍，滿足虛榮心和罪惡快感之地，亦是貴族之間明爭暗鬥的場地。
而處於對立面的那隻巨型犀牛，邁起四肢，一衝到底。
“鐺——”亞當手裡的銀劍，狠狠地碰撞上犀牛魔種的犄角。
“噢！！！”終於來到正面碰撞的環節，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容易在一瞬間就能分出勝負，誰死誰傷，僅在短短一刻！
觀衆的情緒在不經意間，因對決陷入白熱化階段，而被調動至最高，每一人都是激情澎湃。
然而就在犀牛魔種這一毫無技巧，單靠蠻力的攻勢下，它那雙原本充滿憤怒的血眸忽然閃過一絲淚光與恐懼，力度也收緊了些許。
“這就是馴養過的魔種嗎？”亞當冷漠的眼光裡，帶着幾分疑問亦或是失望。
“求你……讓我解脫，求求你……”犀牛魔種小聲哀求道。
亞當頓時瞪起雙眼，仔細觀察了一下，這隻犀牛魔種全身上下各處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傷痕。它這都到底經歷了什麼啊？
“喝——”隨後，犀牛魔種在發出一陣嘹亮的嘶吼後，掙脫開與亞當的持續對峙，用盡全力，不顧一切地撲向了亞當。
亞當見狀，眼睛微閉，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抿緊脣，輕輕地揮動了一下劍刃，割破了那隻犀牛魔種的頸部，頭顱與它的身軀漸漸分離，結束了它這一生的痛苦，亞當也不忘對它輕聲道：“安息吧……”
他無法讓犀牛魔種得到更好的生存空間，但至少他已經讓這隻犀牛魔種以最小的疼楚離開了這個世界，它也終於得到了解脫。
而後亞當轉過身，眼神凌厲，對背後的遺體承諾道：“我會讓折磨你的人得到報應的，讓他們也體會到你所承受過的痛苦。”
方纔觀衆的呼喊聲在此刻嘎然而止，每個人的表情都是詭異而複雜的，但大部分更多的面部神情是震驚，全場在霎時間陷入一片鴉雀無聲的氛圍，與先前激盪昂揚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直到一個女人如同潑婦般，猛然從觀衆席的貴賓座上，站起來大聲吼道：“這隻犀牛魔種不是被長期訓練過，戰鬥力居然這麼弱！？”
她擁有着一頭金色的短髮，青綠的眼眸。如同肉包子的臉頰上，長滿了斑點，濃妝豔抹。手裡還拿着一個名貴的包包，粗曠的脖子上還掛着一條珍珠項鍊。過度肥胖的身材，穿着一身金燦燦的長裙，上面鑲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名貴婦。只是身材堪憂，估計是因伙食過好，又不節制的原因。
“女士你冷靜點！”角鬥場的侍衛連忙上前制住了這名肥胖貴婦。
“冷靜個屁啊！老孃對它的培養，可是花了重金！現在全都丟入鹹水海了！！！”肥胖貴婦氣得滿臉漲紅，雙腳跺地道。
“那是高塔家族的米女士吧？聽說她的丈夫，是這一任的家族掌權者—米恩。
據說米恩族長，在去年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後，就一直下落不明，很多傳言都說他已經死了。而這位米夫人，就順理成章地繼承了所有的遺產。”
“只可惜啊，這位米夫人整天只會酗賭無度。
哎，看來曾經輝煌多個世紀的高塔家族怕是要從此沒落了吧！”
“那倒未必，米夫人和米恩不是生了好幾個兒女嗎？我就不信他們的兒女，會容忍這樣一位母親一直爲非作歹下去。”部分貴族開始暗地裡竊竊私語道。
“但不管怎麼樣，高塔家族在一年前就已經元氣大傷，不然我們現在也不會過得這麼舒服，呵呵呵！”一些富豪偷笑道。
而處於角鬥場的最高瞭望臺上，部分貴族也笑得沾沾自喜道：“今天夏鬥士又贏了呀，押注在他身上，果然沒錯！”
“我就說吧，他能替我們賺大發！哈哈哈！”
……
次日，角鬥場的休息室中，只見亞當在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劍刃，下一刻一個身影走到亞當的跟前，主動對他打招呼道：
“你好，你就是夏，對吧，幸會幸會。”
那是一名身穿正統西裝革履的男士，一頭淡紫色的髮絲，與之相配的紫眸。年紀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歲出頭，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富有教養。
“你是……”亞當疑問道。
“我是審判者家族的傑洛特。”傑洛特禮貌地伸出手道
亞當聽後，露出一絲淡笑，同樣伸出手，與傑洛特握了握手道：“原來閣下來自審判家族，幸會幸會！”
“這裡不方便說話，還請夏鬥士到我這來坐坐吧。”傑洛特邀請道。
“這是在下的榮幸。”亞當笑道。
沒過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封閉的貴賓室裡，緩緩地坐了下來。傑洛特拿出一瓶紅酒，準備了兩個高酒杯，並將紅酒倒入其中。隨即，傑洛特便將它遞給了亞當。
“多謝。”亞當接過紅酒杯道謝道。
“Cheers！”傑洛特主動舉起酒杯道，而亞當也禮尚往來，兩個酒杯互相輕輕地碰了下。
下一刻，亞當喝下了一口紅酒，而傑洛特也作出了一下喝酒的動作，眼神仔細地盯着亞當的舉動，確認他真的喝下了紅酒後，便繼續開口道：
“夏鬥士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以後只要你我合作，定能飛黃騰達！你給我們角鬥場帶來的收益，我們都看在眼裡！以後資金的收益上，我們就平分！”
亞當沒有理會傑洛特的話語，而是說道：“昨夜那一隻犀牛魔種你是不是安排了人手，在賽前折磨並殘害過它，還對它使用過酷刑，所以它在角鬥場的時候，已經是傷痕累累的狀態。”
傑洛特聽後，頓時捧腹大笑了起來，如若一隻笑面虎，表裡不一，半眯的雙眼閃過幾分調侃：
“哈哈哈，夏鬥士，你真是聰慧過人啊！不過那只是一隻低賤的魔種而已，您又何必在乎呢？
沒錯，爲了讓你輕鬆拿下勝利，所以我在賽前派人對那隻魔種做了點手腳，因爲米女士對那隻魔種壓下了重金。
我就想借機挫一挫高塔家族的銳氣，但這些可都是爲了我們之間的長久利益，我也是想一心捧你上去啊！”
“呵。”亞當笑了，笑得比先前更加詭異，但他的眼神卻變了，變得冷酷而又帶着點怒氣。
“唰啦——”就這眨眼的功夫，亞當已經一手碾碎了手裡的酒杯，杯裡的紅酒水一下子全都灑落到了地上，但他的手卻毫髮無傷。
傑洛特一瞬間就變了臉，瞪大着雙眼問道：“你……夏鬥士，你……您這是做什麼呢？”
亞當緩緩地收起笑容，取而代之的便是那冷如骨髓的臉孔：“你以爲我不知道這瓶酒有問題嗎？”
“想通過對我下毒，讓我從此徹底淪落你們家族的奴隸嗎？只可惜我早已用魔道之力將紅酒化解了。”那一剎那，亞當的臉上掛起了一抹詭異的淡笑，藍眸逐漸被紅光所充斥，登時燃起重重烈火，猶如惡魔降臨人間，居高臨下地蔑視着眼前這名貴族道：
“現在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