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寒星之月

第三章:寒星之月

……

幾天後……

海都上的每一家酒館,都是人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中低層百姓都會選擇在這裡暢飲一番,在這裡他們可以無所拘束,短暫地卸下身上的所有擔子,釋放自己平日裡的壓力。

“聽說了嗎?傳聞中的審判者傑洛特好像在前幾天死了,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發臭了好幾天。”此時,一些在館裡的酒客雜談起這幾天的重大新聞。

“天吶,該不會是仇家尋仇吧?”

“審判者家族一向公正廉潔,怎麼可能會有仇家?一定是劫財。”

“可審判者繼承了強大的奇蹟之力,要真只是劫匪,又豈是審判者的對手?”

“說的也是,所以現在整個海都都在查。”

“你這麼一提,好像最近的阿爾卡納貴族成員都被殺了不少,雖然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並非貴族裡的直系血脈,但也隸屬於貴族一派。”

“看來這二十二個家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纔會被神秘勢力盯上啊。“

“可那個米夫人整天只會沉迷賭博,怎麼就不見她被暗殺呢?真是老天無眼啊!我們這些普通人一直勤勤懇懇的,而那些貴族卻能肆意尋歡作樂。”部分酒客不屑地說道。

緊接着,一名身穿便衣的灰髮青年,剛好從這些酒客的身邊擦肩而過……

“失去了摯愛之人的滋味,讓她如同行屍走肉般地活着,就是對她最好的報復。”灰髮青年在口中喃喃自語道。

“嗯?”酒客們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一步一步走到吧檯跟前,坐了下來,熟悉地對侍應吩咐道:“來杯藍色瑪格麗特,謝謝!”

眼前一看,這名侍應擁有着一頭如銀月般閃耀的長髮,肌膚如白雪般光滑細膩。那雙有透澈的美眸,如若夏日盛放的金色鬱金香。優雅的身姿穿上一襲整齊有加的工作服,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出頭,美到讓人窒息。

“好!”這名侍應輕輕地說了一聲好,嗓音讓人聽着無比悅耳。她對亞當單了個眼,彷彿與亞當認識已久,熟悉地拿出一個三角形的高腳杯和一小塊青檸片。

她那纖細的玉手,先是將那一小塊青檸片打溼了高酒杯的邊緣,隨後又準備了一個灑滿白鹽的小碟上,並將高酒杯倒置在那個放了白鹽的小碟上。

而因爲先前杯上的邊緣處,帶有着些許青檸水,高酒杯倒置再放正的那一刻。酒杯的邊緣黏上這些白鹽後,看起來就像沾上雪花那般美麗。

緊接着便是最關鍵的一部分,她拿出用來調酒的雪克壺,依次將冰塊,龍舌蘭,君度,青檬汁等,各種複雜的調料放入其中。

而後,她開始用力地搖晃着雪克壺,搖晃的手法不斷產生變化,就像魔術表演一樣,變幻莫測。這爐火純青的調酒手法,能出現在一名絕世美人身上,着實令人敬佩不已。

當亞當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完成了調酒,打開了雪克壺,將調好的美酒倒入高腳杯。

在倒酒的時候,那灑落下來的酒水,絲毫沒有沾到佈滿了鹽花的邊緣,最後還在酒杯的邊緣上,插了一片青檸,作爲整杯酒的點睛之筆。

不到一刻,一杯冰藍色的雞尾酒,便呈現在亞當的眼前。

“這是你每天晚上都會點的藍色瑪格麗特!”這名絕美的侍應微笑着,將這杯雞尾酒遞到亞當的跟前。

“謝謝。”亞當簡單地道謝道,正當他擡起手,舉起酒杯,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嚐的時候……

突然,一位耳紅面赤地醉漢,搖搖晃晃地走到吧檯前,癡癡地看向眼前這名侍應:“哇哦,好漂亮的招待員啊。”

“美麗的小姐,跟我走吧,我會保證你一輩子能夠幸福的,嘿嘿嘿!”醉漢以讓人不適的目光,瞅着侍應,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死皮賴臉地糾纏着她。

“先生,不好意思,你現在的行爲已經造成騷擾了。”這名絕美侍應的臉色頓時變了,態度凌厲而堅決,絲毫沒有亂了分寸或露出一絲恐懼。

見她如此剛毅不屈,醉漢驟然惱羞成怒,大罵道:“臭婆娘,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天就非要你不可!”

說罷,醉漢便用力,欲要強行拉走她。

“先生,請你……放手!”這名美人侍應整個臉都黑了,登時把這名醉漢嚇退了幾分。那兇惡到極致的眼神,殺氣騰騰,那種眼神絕不是一個柔弱女子能夠擁有。

(倫:廢話,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親媽)

“喂!”就在這時,亞當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他們跟前,並伸手捏緊了這個醉漢的手臂。

醉漢冒出一絲絲冷汗,整個身軀都在顫動,他看向亞當,瑟瑟發抖地逞強道:“你……你要幹嘛?!

“你再不放手,我保證你的手下一秒就會被……捏!斷!”亞當那雙冰冷的眼眸,凝視着醉漢,語氣中充滿了足夠的殺氣,一點都不像是忽悠人。不僅如此,亞當抓住他手臂的力度愈發加大,醉漢彷彿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就要這一剎那間斷裂開來。

這個醉漢霎時被嚇得屁滾尿流,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他下意識地跪了下來,面色發綠地求饒道:“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立刻走!”

“滾!”亞當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名醉漢,低聲喝道。

“是!”且見醉漢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酒館。

“呼!這個月內都不知道第幾個了!真是的!”侍應沒好氣道,金黃的美眸閃過滿滿的怒色。

“這證明你容顏依舊嬌好啊,不過你一個女孩子爲什麼會來酒館工作啊?不知道注意人身安全嗎?何況你這長相在這裡,哪個酒客能耐得住啊?”亞當難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

“沒事啊!你耐得住就行,何況那些鬧事的酒客,不是有你在嗎?”她笑了笑道,脣角揚起的弧度如月牙般優美。

“這麼說,我這個常客,還得給你當免費保鏢了。”亞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深聞着這杯酒的氣味,然後開始仔細地品嚐起手裡的這杯雞尾酒。熟悉的酸澀,到最終的苦鹹遍佈他的舌尖,再延伸到他的喉嚨乃至全身。

氣氛陡然沉默了好一會兒,在這品酒的過程中,亞當漸漸皺起眉頭,眼神隱約顯出一絲憂傷。

而這位擁有着銀髮的絕美侍應,在不斷地觀察着亞當的情緒變化後,終於忍不住問道:

“你好像沒有跟我說過,關於你自己的事情。你每次一進來,就會點下“藍色瑪格麗特”,從來不變。”

亞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先將手裡的美酒一飲而盡,才陸續開口道:

“你知道這杯藍色瑪格麗特的起源嗎?”

她眨了眨眼睛,滿是疑問,但還是講述起這杯雞尾酒的起源故事道:

“很久以前,一名調酒師就用這杯藍色瑪格麗特,參加調酒大賽,並最終取得冠軍。而這杯酒的背後,其實還有一個憂傷的愛情故事。

調酒師和他的愛人在打獵時,他的愛人被誤當獵物,不幸中了流彈,最終倒在戀人的懷中永遠的離開了。而他愛人的名字,就叫瑪格麗特。”

“這杯藍色瑪格麗特的味道,就如同這個故事一樣,能同時讓人品嚐出清淡爽口的酸味,又帶着悲傷戀情的苦鹹,正好讓人覺得在喝眼淚一樣。”這時,她瞪大着美眸,驟然明白了什麼,帶着幾分震驚地看向亞當:

“難道你……”

而亞當卻只是一臉苦笑;“失去的,就再也無法重新得到。就像我靈魂缺失的一半,註定是永遠回不來了。”

她擡起頭,凝視着亞當頭上那幾條白髮,但那雙湛藍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純淨:“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一年前的一個晚上……”

腦海裡閃過那一夜的情景,一名灰髮青年如同一具行屍走肉那般,一步步走進酒館,最後他只是靜靜地坐了下來……

“那一晚的你,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臉色如死灰般沉靜,彷彿經歷過常人根本無法忍受的悲痛……”

“你來到這後,只是默默地點了一杯藍色瑪格麗特,而當你喝下去的那一刻,雖然你已經很努力地掩蓋住情緒,但我還是看出,你情緒上的變化,那短暫的一刻,你的眼眶裡有眼淚閃過。”

她揚起頭,撩了下自己的銀色髮絲,不知何時起想讓這名悲痛的青年重拾起笑容,已經成了她心目中想要完成的重要任務。

“之後幾乎每一個晚上,你都會定時定候來我這,點一杯瑪格麗特。你臉上從一開始的心如死灰,變得逐漸出現了一絲笑容。”

“直到有一天,我終於詢問出你的名字……你很平靜地回答了我的問題。而作爲回禮,我也告訴了你,我的名字。”她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亞當,其實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也算是……”說到這,她突然停頓了一下,想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朋友了……”

“你究竟經歷了什麼……”她充滿真誠地問道。

亞當聽着她的話語,霎時呆了呆,嘴角處微微上揚道:“常羲啊,有時候太過聰明,對你沒有好處。”

常羲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其實我挺羨慕你有一段過去,無論是悲傷的,還是開心的,至少保留着很多很多回憶。”

“不像我自己,我只記得我自己原本的名字,我從何而來,我的父母是誰,我曾經又跟什麼人相識過相處過,甚至是相戀過……

對此,我都完全沒有記憶。”常羲的美眸裡閃過一絲哀傷。

那是在一年前,她醒來後的經歷,她忘卻了一切,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從何而去,腦海裡只剩下一片空白。唯獨記得自己的名字,還有那把神秘聲音在她腦海裡不斷迴盪的話語。

“羲兒,忘記這一切吧,好好活下去……”

“等你醒來之後,你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了……”

除此之外,她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那裡冰天雪地,荒無人煙,方圓百里之內,沒有任何生靈。那一刻,孤獨無助的她,不知自己何去何從……

“這裡是哪裡?”常羲瞪大着美眸,不由地驚詫道。那時候只有一條紫色長裙包裹着她的嬌軀,嬌軀上還飄着一條紫色的綵帶,皮膚如雪花般光滑。如同瀑布的銀色長髮,長過她纖細的腰間。

她觀察起四處,似乎身在一座偌大的塔裡,周圍還有不同的機關遊走在塔裡各處。

而這座塔裡看上去荒廢已久,除了牆上無法解讀的文字,就是一些古老的黃銅。

“我怎麼會在這座塔下?”常羲百思不得其解道。再看了看周圍那些機關,移動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遲鈍。

“這些機關不會攻擊我嗎?感覺它們就像是爲了守護我……”她擡起指尖,放在自己光潔的下巴下。她沿着底層,一步步走上基層,基層上立着一扇大門。接着,她下意識地打開那扇大門,

就在打開的那一瞬……

“呼~”一重重冷冰冰的風雪迎面而來,翱翔在每一個角落。她望着那一望無際的雪地,到處除了冰川和冰塊,就是雪花!漫天飛舞的雪花像一隻只純白的精靈般晶瑩剔透,紛紛揚揚。

常羲瞪大着瞳孔,嚇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我怎麼會睡在這種鬼地方!!!”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冷靜,擡起雙手,一絲絲的紫金色光暈在自己的手上若隱若現。

“不過神奇的是,我明明站在這麼冷的雪地上,我卻沒有感不到一絲寒冷,這是爲什麼呢?難道是我身上存在着某種力量嗎?”

“還是先走出這個鬼地方吧……”常羲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這時,塔尖上一波神秘的能量在暗地裡涌動着,給這原早已荒廢的日之塔和一衆機關提供着能源,永遠的守護着這裡……

在常羲離開後,一把聲音響應在塔尖上:

“羲兒,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好……”

……

回到現在……

常羲對亞當道述完自己的經歷後,嘴角略微揚起:“你是第一個傾聽完我故事的人,那麼現在你願意跟我分享你的故事嗎?”

亞當沉默了,只是低下頭髮出一陣嘆息。

常羲見狀,便露出一抹苦笑道:“也罷,我不會逼你的,但作爲方纔幫我解圍的謝禮,今夜就格外多送你一杯藍色瑪格麗特。”

“那就謝了……”亞當道謝道。

不到片刻,一杯新鮮的冰藍雞尾酒已經再次放在亞當的跟前,但這一次常羲也爲自己多調了一杯藍色瑪格麗特。

“來,乾杯!Cheers!”常羲舉起自己手裡的雞尾酒道。而亞當也禮貌地舉起高酒杯,與常羲的酒杯輕輕地碰撞到一起。

“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喝酒嗎?”常羲說到這,紅潤的雙脣,再度盪漾起一絲心酸而苦澀的笑容。

亞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默默地品嚐着手裡的美酒,靜靜地等待着她下一句自我回答。

此時,常羲也已經喝了一大口雞尾酒,輕撫着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說道:

“因爲酒能讓我暫時沉浸在那破碎的夢境裡、在夢裡我可以看到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但當我醒來後,我卻又失去了那些記憶碎片。”

“所以我選擇了在酒館這邊工作,哪怕要面對不少非常難處理的酒客,但這家酒館的老闆卻可以免費給我酒喝哦!多賺啊!”常羲調皮地笑了笑道。

聽到常羲這番話,亞當忍不住噗嗤一笑。

“噗哈哈哈!”他好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心裡面頓時樂開了花。

這也是常羲第一次看見亞當哈哈大笑了起來,讓她的心絃重重地顫動了一下,心跳也猶如漏了一拍。嬌美的臉頰上閃過一抹紅暈,癡癡地欣賞着亞當這一刻的燦爛笑容。

沉浸在這一片笑聲過後,亞當迅速飲完最後一口酒,便放下高腳杯,轉身離去:

“我先走了……”他的神情很快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明晚見!”常羲揮了揮手告別道。

就在亞當剛踏出酒館的時候,一名身穿圍裙的老人,從後門走到吧檯前。他滿頭白髮,還帶有着一點灰須,整體看上去已有六旬,只見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掛起一絲慈愛的笑容,對常羲輕聲道:“小羲,這裡交給我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常羲先是呆了呆,目光裡突出幾分不可思議,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道:“好的,謝謝老闆!”

說罷,常羲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跑出酒館,緊追着亞當的身影。

酒館老闆見到這一幕,眼裡滿是溫馨:“年輕人就該學會自己去爭取幸福。”

也許是命中註定,又或者是機緣巧合,還是陰差陽錯呢?但就是因爲她對他的不放棄,造就了他們的往後餘生。

那一瞬間開始的心動,改變了她與他的命數。即便是遍體鱗傷,飛蛾撲火……

“亞當,你等一下……”常羲看見亞當的身影后,想要立刻叫住他。

“亞當!”常羲大聲呼喊道。然而那名灰髮的青年似乎沒有聽見,魂不守舍的神色,促使他不知不覺間拐入了一條隱秘的巷子。

巷子裡的最盡頭沒有任何前進的道路,唯有一堵牆攔在亞當的視野前。此時,常羲也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讓亞當警惕地轉過身探查情況。

“亞當,呼呼呼,總算……追上你了…你跑的也太……快了……差點追不上。”常羲喘了一大口氣道。

“常羲,你怎麼……”亞當目瞪口呆地望着常羲,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追了過來。

“糟了……”也許是因爲情緒開始不受控,亞當驟然咬緊牙關,冒出一滴滴冷汗,輕撫着自己的額頭,看上去疼痛不已。血脈裡的力量,正在走向失控。

“你還是不要跟過來爲好……”他的語氣愈發冷厲,臉色也愈發蒼白,彷彿是一句忠告在提醒着常羲,而後再度轉過身。

常羲看着亞當這突如其來的病態臉色,不由地擔憂道:“你這個樣子剛纔還好好的,現在怎麼……”

“別!過!來!!!”亞當大吼了一聲道。

常羲登時被這嘶吼聲嚇了一跳。

而後,亞當用盡身上所有力氣,銀光閃爍,握住了腰間的劍柄,飛身躍起,翻過了眼前這堵牆。

“亞當……”常羲凝視着亞當快速離去的身影,咬着下脣,眼光裡憂心仲仲。

在躍過牆後,亞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越發模糊,手腳開始不聽使喚,搖搖晃晃的,就像被剝奪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噗咚一聲,亞當摔倒在地上。他體內失控的魔道之力,如同奔騰不息的火海,灼灼燃燒,不斷地摧毀着他僅剩的意識與精神。

緊接而來的,便是那把……

“你再這樣剋制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的你已經無法承受寒星家族的所有力量了,我勸你還是乖乖把你的魔道之力早日分給你的兒女們吧,哈哈哈!”惡魔的聲音霎時在亞當的腦海中盪漾開來。

“真是可憐啊,失去了妻子後,自己也跟着開始失控了……”它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嘲諷味。

“你……閉嘴!”亞當用力地咬着牙,汗水淋漓,擠出那一丁點的力氣反駁道。

“怎麼,你之前不是說好要與我合作嗎?說好會利用自己的子女!”它反問道。

“不……現在時機還沒到!”亞當瘋狂地搖了搖頭,拒絕道。

“頭好痛……”意識瀕臨消失,那頭昏腦脹的感覺,自己就像一顆隨時會被引爆的**一樣,無法得到緩解。這樣的魔力失控狀況,在他失去夏兒後的這一年來就已經開始出現,昔日他在精神上總有夏兒一直默默地支撐着,再加上夏兒太陽之力的加持,如今……

他已一無所有……

剛開始魔道之力失控出現的次數,也只是每個月纔出現一次,接下來的頻率便越來越高,從每月到每週,再到每一個恐怖的夜晚,亞當都要承受着這種魔力被強行剝離的痛苦。

但爲了讓魔道之力還能在自己血脈裡保留着,亞當不得不在一次次的魔力暴動中,將魔道之力強壓回去。而這些所帶來的後果,就是會對他身體和精神上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害,這也是爲什麼他頭上在短短一年,已經長出那麼多條白髮的原因。

他無法預測,自己還能夠承受多久。真的要讓自己和夏兒的子女,去面對和承受這麼殘酷的魔道詛咒嗎?真的要爲了替夏兒報仇,而罔顧他們的生命和人生嗎?

時間所剩無多,是時候做出抉擇了。

“我會就這樣死去嗎……夏……兒……你會在那邊……等着我嗎……”亞當擡起手,眼神恍惚地瞭望着天空,猶如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唸的身影。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不,我纔不會讓你死呢!亞當!”

“你死了,我可也活不了。”它沒好氣道。

失去所有知覺,步入噩夢中的亞當嘴裡不停地呼喚着自己愛妻的名字:“夏兒……夏兒……”

他真的很想她,很想很想她。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苦苦地思念着,心就如刀絞般疼痛。

忽然,常羲在這時居然趕了過來。她見到不省人事的亞當後,立刻上前關心道:“亞當!你沒事吧!?”

命運的變奏曲,由此展開……

“她不是方纔那個……”它似乎看出了隱藏在常羲身上的秘密,血脈裡的秘密……

“她身上流淌着的力量居然是!?”

惡魔感到無比的欣喜若狂道:“呵呵呵,真是天助本座也!!!”

常羲擡起玉手,撫摸着亞當蒼白的臉龐,美眸裡閃過幾分不忍:“不行,他這個樣子,我絕不能坐視不理,還是先帶他回去吧……”

就這樣,常羲背起了昏迷的亞當來到自己的臨時住處,再將亞當輕輕地放在牀上,還不忘貼心地拿一條熱毛巾敷在亞當的額頭上。

隨後,亞當的臉色漸漸轉變,體溫不斷飆升。耳紅面赤的,宛若整個身軀都在自我焚燒。常羲將自己的手按在他的頭部上,頓時感覺不妙道:

“他的臉剛纔是蒼白的,怎麼現在就變得這麼燙了?難道是因爲酒喝多了嗎?”

但直覺告訴她:“不對,他身上好像有某種極度強大的力量,彷彿隨時會失控。但爲什麼我能感應得出來?”

她閉上眼睛,引導着體內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力量,默默地思考着:“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他呢……”

繼而讓寄生於亞當靈魂裡的惡魔,聯想到一系列詭計:“亞當啊,就讓本座來助你做一次最美的夢境吧,哈哈哈!”

下一刻,亞當猛然睜開雙眼,那一剎那他彷彿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她的雙手。

“亞當,你醒了?”常羲大喜過望道。

“夏兒……”亞當呆呆地望着她,嗓音帶着些許哽咽和沙啞。身心被烈火所燃燒,剝奪了他一切的理智和意識,此時在他的眼裡,他所看到的,就是那位擁有着海藍色長髮的傾城身姿。

“不對,他的意識並沒有清醒過來。”常羲帶着幾分失望道。

“夏兒!你是夏兒嗎?”亞當發瘋般地重複道。

“啊?”還沒等到常羲回過神來,臉色潮紅的亞當在轉念間雙手一用力,將常羲狠狠地壓在自己身下。他那雙深情的眼神裡,吐露出濃厚的慾望與熱情。

“亞當……不要,你醒醒,快醒醒!”常羲想要努力推開亞當,但無奈亞當的力氣實在是過大。一陣低沉的悶哼在常羲的耳側響起,隱約還聽見自己衣衫被撕裂的聲音。

“一年了,你知道我這一年來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夏兒,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你……我真的好想你……如果不是爲了替你報仇,我早就隨你而去了。嗚嗚嗚!”亞當的眼眶漸漸溼潤了起來。

“夏兒,我不要你再次離開我,不要……”亞當的淚水滴落在常羲的臉頰上,戴上冰冷麪具已久的他。此刻就像一個無助的男人那樣,苦苦地哀求着。常羲望着孤苦無依的亞當,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他,彷彿看見了曾經孤身在極北之地的自己……

她注視着亞當頭上的白髮,以及那雙迷離的藍色眼睛,不由得跟着心疼起來。

“唔……”下一瞬,亞當一個俯身,霸道地吻住了常羲的雙脣,炙熱的氣息宛如要將她吞噬,但這一次常羲並沒有再度推開他。

“撲通——”常羲俏臉一紅,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但同時也閃過一絲不甘和同情。

“如果我能當你心目中的那個愛人,那該多好……”常羲的眼角處流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感受着亞當的溫度。

“我什麼都忘了,在我這空白的人生中,唯有你給予過我一絲溫暖……”

“你所經歷過的悲痛,可否在往後讓我來化解呢?亞當……“想到這,常羲陡然捧起亞當滾燙的臉龐,輕咬他的雙脣,強烈地迴應着。

新的一天開始了,黎明時分正在緩緩過去,此時曦陽雖已出。但那唯一一顆寒星在某一片穹蒼上,被那淡淡的白月所籠罩着

皎潔的月光,如同一名美麗善良的少女,擁抱並安撫着,處於浩瀚宇宙中,那顆孤獨的寒星。

——

咕咕咕,倫鴿更新啦!

感謝碎星落的打賞

未完待續,先看看其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