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玄也記不得多久沒有人提起他的真名了,如今聽龍綾音突然問起,也是吃驚不小,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太適應,他當然不能回答說自己就是衛斯玄,只能果斷地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並不認識此人。”
這顯然不是龍綾音所期待的回答,她聞言顯得十分沮喪,垂頭默認片刻才又緩緩擡頭望向衛斯玄說:“那你之前有沒有見過我?我是說……你了不瞭解我的過去,要是知道的話,能跟我說下嗎?”
她問得十分懇切,衛斯玄也聽得十分認真,可他即便知道再多也只能無情地搖着頭,冷酷地迴應說:“對不起,我實在愛莫能助,印象中,我還是第二次見到大小姐您。”
龍綾音似乎心有不甘,可也不好一味的糾纏不清,聽衛斯玄這麼說,便帶着歉意說:“對不起了,問了你這些奇怪的問題,你不會覺得我厭煩吧?”
衛斯玄實在看不出龍綾音是在演戲,對她失憶的事實不表懷疑,於是便說:“不會,只不過沒能幫上忙,我感到有些愧疚。”
“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想多了。”龍綾音道。
“不,你並沒有想多,相反,你的話正中要害。”這是衛斯玄心裡想的話,他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只好奇地問了一句:“大小姐還有別的問題嗎?”
龍綾音想了想才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了……”頓了頓忽然又向衛斯玄提出一個請求:“你能帶我離開這裡嗎?”
“你想去哪裡?”衛斯玄訝然問道。
“去哪裡都行,我只想你陪我出去散散心。”龍綾音這樣說。
“這樣不太好吧?”衛斯玄不知道龍綾音爲何會有這種想法,可他始終感覺不妥,便沒有立即答應。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的。”龍綾音的神情已經沮喪已極。
“並不是我不答應,我只是覺得大小姐想要出去不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嗎?爲什麼一定要我帶你出去呢?”衛斯玄這樣問。
龍綾音聞言回答說:“我想出去,可又不想有人知道,否則他會很不高興的。”
衛斯玄聞言立即明白了什麼,也知道龍綾音所說的“他”是指厲真,也就是綾音的丈夫,心念電轉間,他做出一個決定,一本正經的對龍綾音說:“要做
到神不知鬼不覺也不難,問題是三少爺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今天不在本市,所以這不是問題。”龍綾音道。
“那就沒問題了。”衛斯玄道,“但我們不能從正門走。”
“那就從後門走咯。”龍綾音緊接着說。
“後門有沒有門衛?”
“有的。”
“那也不能從後門出去了。”
“這樣的話要怎麼出去呢?”
衛斯玄深深的看着龍綾音,正色問道:“你信不信任我?”
“我自然信任你,不然也不會請你來。”龍綾音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好,你跟我來。”衛斯玄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立即拉起龍綾音的手,帶着她跑出屋去,沿着牆壁繞到屋後,最後抱起龍綾音躍過圍牆,穩穩落到外面,這纔將龍綾音緩緩放下。
“你的身手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龍綾音發自內心地向衛斯玄讚賞道。
“這不算什麼,大小姐過獎了。”衛斯玄說,“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我不會介意的。”龍綾音十分隨和的說,“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哪裡?”
“黃石鎮。”
黃石鎮還是半年前的樣子,景物依舊,只是物是人非。
龍綾音的本意是想探望一下石大一家,可發現那裡早已人去屋空,石大開的便利店也轉手給了別人。後來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石大自從得到那一百萬的酬金之後,非但沒有改變懶惰嗜賭的本性,反而變本加厲,後來因爲欠了鉅額賭債不得不離家出走,將孩子寄養在遠親家裡,他也從此不知所蹤,下落成謎。
龍綾音得知石家遭遇這番變故,不禁唏噓不已,悶悶不樂。
衛斯玄看到龍綾音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安慰她道:“不要太難過了,你並不虧欠他們什麼,而且這也是他自找的,不能怨別人。”
“我知道……”龍綾音微微頷首,“雖然石家的人待我並不友善,可他終究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時要不是他收留我,可能我早餓死街頭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衛斯玄頓了頓,看了看時間才接着說:“時候不早了,我想你也該回去了。”
龍綾音並不反對,輕輕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衛斯玄身邊離開了黃石鎮。
由於黃石鎮的街道比較狹窄而且白天人也多,所以衛斯玄並沒有把車開進來,而是停在了小鎮外。
當他們正要上車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衣衫蘭樓的邋遢人和龍綾音擦身而過,還不經意地撞了她一下。
一開始龍綾音還不太在意,但過了一會忽然怔住,霍然轉身,覺得那個邋遢人的身影竟然十分熟悉,像極了一個人。
“石大?”龍綾音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了一聲,當即快步追了過去,來到那邋遢人跟前,一眼便認出了他,果然便是石大。
“真的是你呀!”龍綾音十分意外地看着落魄的石大,頓感一陣心酸。
“你是……”石大怔怔的盯着龍綾音,驚得瞠目結舌,用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兩個字:“阿醜?”
阿醜是石大給龍綾音起的稱謂,已經叫慣了,而且他也實在叫不出第二個名字來,因爲連龍綾音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麼。
“恩,是我!”龍綾音連忙點頭稱是。
石大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龍綾音,但覺她衣着華麗,雍容大方,知道她早已經不是昔日的阿醜,如今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大富大貴之人,相比之下,自己連個屁都不是,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悔恨,當即跪倒在龍綾音腳邊,低聲下氣的哀求道:“尊貴的大小姐啊,請施捨一點錢給我吧,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不要這樣,你先起來再說。”龍綾音說完,連忙扶石大起來。
十分鐘之後,石大已經坐在附近一家小吃店裡狼吞虎嚥了。龍綾音和衛斯玄則坐在旁邊看着他。
“慢點吃,別噎着。”龍綾音十分隨和地對石大說。
石大在一頓風捲殘雲之後,方纔稍稍停下來,看着龍綾音,感激地說:“你的恩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別這麼說,我只是爲了報恩而已。”龍綾音淡淡地說。
石大聞言不禁無地自容,回想起自己之前對龍綾音呼來喝去的,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如今龍綾音卻以德報怨,心裡羞愧欲絕,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同時默默的垂下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