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晚一場二OO二年的秋冬男仕服裝秀,讓成曼君徹底見識到陸哲的魅力,平日她只看到他在做生意方面的權威、精幹,但在伸展臺上,他又把男人那種成熟、渾然天成的性感發揮到淋漓盡致。

陸哲就像是一隻兇猛難馴的野生豹子,於是獵捕、豢養此種動物成了所有女性的虛榮,成曼君亦不例外,明知陸哲看起來一副永遠不需要女性的酷模樣,但是她仍想窮畢生之力賣命追逐,希望這個男人是專屬於她的。

沒和其他的男模特兒一起去慶功,對這類的場合,他一向是能避就避,更何況成曼君還在等他,所以兩人一起離開了會場。

“如果你想和他們一起……”成曼君不希望陸哲有一丁點的勉強。

“我太老了,玩不動了。”

“你三十都不到,怎麼可以說自己老?”她的手很自然的勾着他,沒有刻意和做作,她是真心喜歡這個男人。

“心境老了。”

“纔不!你可以說自己成熟了、很懂人情世故,但不要說自己老,因爲那對很多比我們年紀大卻又不服老的人很不敬。”她幽默的說。

陸哲只是回以一笑,他發現成曼君是一個很“健康”的女人,既有學音樂的人該有的優雅、從容,又有很多女人所欠缺的開朗、樂觀,真是難得,但是對她……他總覺得自己少了一些熱情。

和成曼君進了一家冰品連鎖店,今年最紅、最熱門的冰品仍是和芒果有關,只要是加了芒果的,一定可以賺錢。

成曼君邊吃着芒果冰,邊若有似無的打量着陸哲,她的眼神充滿探索的意味。

“怎麼了?”陸哲不可能沒有發現。

“很多人說男人是用下半身在思考。”

“不是所有的男人。”

“而且現在流行速食愛情。”成曼君又意有所指的說。

陸哲漫應,“對某些人而言吧!”

“很多男女常常在看對眼之後,即使是上一刻才認識,但是下一刻就可以跳上牀,然後分享彼此的身體。”成曼君淡淡的笑說。

“很正常。”他不假道學。

“陸哲,那我們之間是不是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

“你告訴我啊!”成曼君一手撐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拿着湯匙攪拌盤裡的冰。“我們之間要不是我會主動勾着你的手臂,你甚至連我的手都不碰,更遑論是勾肩搭臂了。”

“成曼君,我尊重你。”

“不,你對我根本就沒興趣。”她一語道破。

對成曼君的敏銳和直接,陸哲除了挑挑眉之外,並沒有爲自己辯解什麼。

“給我說中了,對不對?”成曼君並不沮喪,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說對,但是……她說對了。

“我並不猴急,可以嗎?”陸哲仍吃着冰。

“不!你根本不想要我。”

“成曼君!”

“我知道你接受我當你的朋友,我們也會一起吃吃飯、看個電影,要不然就是你參加我的音樂會,我來看你走秀,我們可以一起做這些‘無關痛癢’的事,但卻無法分享熱情,我們之間沒有火花。”成曼君面對事實絕不鴕鳥。

陸哲還能說什麼?

“是不是有其他女人?”成曼君好奇的問。

“成曼君,我記得自己不曾問過你有關你是否有其他男人的事。”陸哲看她一眼。

“我希望你問。”

“我不想問。”

“不,你是不在乎。”她看來有些落落寡歡。“你根本不在乎我有一個還是一百個男人,因爲你覺得那對你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你的私事——”

“今天如果你心裡在乎我,你就會急、緊張、想要綁住我,甚至不允許我多看其他男人一眼,但是你完全沒有,我……只是你的好朋友而已。”成曼君一向有話直說。

“如果你真這麼認爲……”他攤攤手。

“真有這麼一個女人?”

“有!”陸哲也不迴避。

“你很愛她?”

“我想就像是你說的,我在乎她。”他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愛。“我在乎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件事,我在乎她和別的男人有什麼牽扯,我要她把我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成曼君沉默了一下,但是她仍然很有胸襟,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什麼好受不了的。

“我不希望你有被騙的感覺。”他正色的看她。

“我沒被你騙什麼。”成曼君仍真心的微笑。”但是方伯伯並不知道吧?”

“他不知道。”

“這個女人一定很特別,能被你這樣的男人在乎……”她很羨慕。

陸哲露出一個苦笑,“你錯了,她根本不在乎甚至是排斥我對她的在乎,她拼了命的想要把我給往外推,她一點也不想鳥我。”

“是這樣?”成曼君失笑的問。

“所以不是每個女人都把我當寶。”陸哲自嘲的說。

“成曼君,你值得一個比我好上幾十倍、幾百倍的男人,我……沒什麼了不得的。”

“你是沒有什麼了不得,但是我就是欣賞你這一型的男人,而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機會?”成曼君並不扭捏,很直接的問,

“我老頭很喜歡你。”他含糊的說。

“而你會爲了方伯伯而愛上我嗎?”

“不要講愛,我們可以先當好朋友,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分分合合常是出入意料的。”陸哲坦然的說。

“只要不是全然沒有希望……”

“我什麼都無法保證。”

“這年頭誰也不敢保證什麼。”她嫣然一笑。只要不是在浪費你我的時間,我都可以試着再繼續下去,反正我不會有什麼損失,對不對?”

“成曼君……”陸哲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有機會讓我見見她。”

“目前很難,我自己都搞不定她了,更別提安排你和她碰面,反正該見面時,你們自然會碰面。”

“我期待!”

“當心期待的另一面就是失望。”

汪柔的住址並不難查,而這會陸哲就站在她家門前,但他始終無法按下電鈴,因爲她的拒絕態度很明顯,難道他不怕糗的又要再讓自己被侮辱一次?

然而他雖然沒有按下去,但是門卻開了,汪柔穿着一件式樣簡單的休閒洋裝,手中拿着小錢包和鑰匙正走出門來,一見到陸哲,她很明顯的嚇了於大跳,臉色隨即大變。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他露齒一笑。“並不難查。”

“陸哲……”汪柔可沒有一點見到老朋友的喜悅。

“不請我進去坐嗎?”

“我正要出門。”

“看得出來。”他故意打量了下她。“你應該只是到附近而已,不會走遠,不然我在這等你,你先去辦你的事好了。”

“陸哲,你找我有事?”現在她只想打發他,希望他快點離開,去便利商店買份晚報和幾瓶礦泉水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他的出現不在她的預期當中。“現在不是很早,如果有事明天再……”

“九點多而已,你不是纔要出門?”

“我也可以不去,只是買點東西。”

“那就別去了。”說完陸哲很自動的把汪柔往她家裡推,自己也跟着走進去,隨即帶上門,一副不請自來的野蠻,事實上他懶得再講什麼風度、禮貌,他和她是有交情的。

“陸哲,你……”她很不爽的看着他。

“你一個人住?”

“不信的話你可以每一個房間都去搜一搜、找一找,查查看有沒有躲個男人!”汪柔氣極的說。 “即使我們曾經很熟、是老朋友,你也不該!”

“有啤酒嗎?”陸哲打斷她。

“沒有!”

“那泡個咖啡?”

“我不喝咖啡!”

“隨便什麼……”

“我正要出門去買礦泉水。”汪柔有着整到他的快感。“沒有果汁、沒有可樂,什麼都沒有,陸哲,你可以回去了!”

陸哲坐了下來,像是回到自己家裡般的輕鬆,他很巧的挑了一向是汪柔坐的那張最軟、最舒服的椅子,拿掉領帶,解開襯衫手腕處的扣子,他完全不介意汪柔的態度。

“汪柔,我今晚有的是時間,我們可以好好的敘敘舊,你想不想找方碩揚過來?!”他彷彿想氣死她似的。

“不想!”汪柔笑不出來。

陸哲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資格如此狂妄,但是一想到他們曾約定要做永遠的朋友,他就覺得自己有理由這麼囂張,而汪柔實在沒有道理用這麼無情的態度對他。

“反正我賴定了!”他說。

“陸哲——”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汪柔臭着一張臉的去接,一聽到杜珊珊的聲音,她的表情更加的深沉,她壓低音量,一再告訴珊珊她實在沒有辦法,她真的湊不出錢了。

掛上電話時,汪柔的神情只能用萬念俱灰來形容,有一會工夫她甚至忘了陸哲還在她家的客廳裡。

陸哲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嗅得出不尋常的氣息,汪柔絕對碰上麻煩了。

“汪柔,需要我幫忙嗎?”他輕聲問。

汪柔猛的回過神,意識到陸哲還在她家的客廳裡。“陸哲,你回去吧!”

“你缺錢?!”他又問。

“和你無關。”

“我想幫忙。”

“你幫不上忙。”

“你何不說出來給我聽聽呢?”他很有耐心的遊說。“汪柔,我真的願意幫忙,你不必一個人面對一切、承擔一切,我可以……”

“陸哲,你什麼都不知道。”汪柔有些軟化。

“我問了你一次又一次,就是希望你能說出來,即使天會塌下來,我也可以替你扛下來,我可以給你依靠。”陸哲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告訴我,看在過去……”

只軟弱了三秒鐘,汪柔就抽回自己的手,她不需要陸哲的幫忙,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陸哲,你走吧!我可以自己解決。”

“汪柔……”陸哲咬牙切齒。“我真的很想給你一個耳光,沒見過像你這麼頑固的女人。

汪柔緊閉着脣。

“我很關心你,難道連朋友的關心你都不能接受?”他感到怒髮衝冠。

汪柔面無表情的說:“陸哲,你幫不了我……”

“如果是錢——”

“有些事是連錢都解決不了的。”

“汪柔,像你這麼單純的女人能惹上什麼麻煩!”他不相信。“你介入別人的家庭?愛上了有婦之夫?你欠地下錢莊高利貸?你開車撞了人?你行竊失風被恐嚇?你幹了什麼見不得人……”

“沒有!”汪柔大吼一聲,非常的火冒三丈。“我沒有做任何事!”

“那你惹了什麼麻煩?”

她指着門。“出去!”

“汪柔!”

“我們已經不是十二、三歲的小孩,你既不是我的守護神也不是我的天使,我不需要你的拯救,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不需要再多你這一個問題!”汪柔突然哭了出來。“你走!消失吧!就像我從你的生命中消失一般!”

“汪柔……”陸哲有些錯愕的看着她。

“滾!”

杜珊珊和陸哲一起走過兩次秀,都是意大利的牌子,對這個男人她非常有興趣,只是他看起來太冷,一副愛理不理人的態度,而且也有其他的模特兒試着去接觸他,紛紛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於是杜珊珊按兵不動,在等待一個好時機。

而當杜珊珊偷偷的注意着正在用手機和朋友交談的陸哲時,汪柔的名字進入她的耳中,杜珊珊知道機會來了,不管是不是同一個“汪柔”,至少她已經有了和他哈拉的藉口。

等陸哲講完電話,杜珊珊很快但不失優雅的靠了過去,一雙眼睛有些撩人又有些勾魂。

“不好意思,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在講電話。”

陸哲先看了這女人一眼,然後不想搭理的轉了個身,一會他還要趕回公司開個會,有個高雄的超高樓工程正進行到最後的議約部份。

“我聽你提到汪柔……”杜珊珊對着他的背影說,沒有放棄。

而陸哲仍繼續走。

“我的姐姐也叫汪柔。”

這會陸哲站定,緩緩的轉過身,他的表情嚴厲,目光冰冷,他朝杜珊珊走去。

“我們所認識的汪柔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陸哲要一次讓這個女人死心。“因爲她沒有妹妹。”

“但我這個汪柔姐姐和我既不同父也不同母,我們是彼此爸爸、媽媽的緣故才成爲姐妹的。”杜珊珊細聲細氣的說。

陸哲的表情有些變化。

“我的汪柔姐姐是名造型設計師。”

“還有呢?”

“她二十六歲。”

”還有呢?”

“未婚,脾氣有些古怪,很難親近,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冷漠。”杜珊珊直覺的知道他和她講的汪柔是同一個人,因爲從他的反應看來,分明是八九不離十,她中獎了!

“但汪柔是獨生女。”陸哲不想被耍。

“汪柔姐姐的媽媽死後不久,她的爸爸就和我媽媽結婚了,而我媽媽是離婚再嫁的,我這個拖油瓶就跟了來,所以我有個‘姐姐’。”杜珊珊很詳細的說。

陸哲無言了。

“我可以說出汪柔姐姐的長相——”

“不用了!”陸哲的表情和語氣都好了不少,本着愛屋及烏的心理,他不再對這個女孩冷冰冰,就看在汪柔的面子上吧! “真是巧,居然碰上了汪柔的妹妹,沒聽她提起過你。”

“她不會提起我的。”杜珊珊故作一臉哀怨的表情。

“‘汪柔姐姐’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哦!”他一時接不下話。

“本來以爲她遲早會接受我這個妹妹,但是她似乎不能原諒她爸爸和我媽媽結婚的事。”杜珊珊一副自己很受委屈的表情。

“汪柔不會這麼不懂事。”

“那可能是我太不討喜了。”

“也可能是你想太多了。”陸哲替汪柔說話。“汪柔現在自己一個人住,你們之間可能往來不多,但我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討厭一個人。”

“陸哲,你和汪柔姐姐很熟?”杜珊珊很有心機的問,老天對她真是太好了,居然又送了個陸哲給她,以後她對汪柔更可以予取予求,落在她手中的把柄愈多,她就愈能要得到更多錢。

“我們是小學同學。”

“哇!好浪漫哦!是青梅竹馬嗎?”

“升國二的暑假你姐姐搬了家,然後我去了澳洲唸書,有十幾年沒有聯絡上。”

“那現在……”

“現在碰上面了,只是……”陸哲打住話。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杜珊珊的眼中閃過一抹邪惡、狠詐的光芒,他一定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定還不知道那件悲劇。

“發生了什麼事?”陸哲迫切的問。

“既然汪柔姐姐沒有說……”杜珊珊故作爲難的樣子。“我也不能說。”

“但你知道?”

“我知道。”

陸哲是可以繼續再追問下去,他相信只要他軟硬兼施,這個女人會說的,可是他直覺她不是心地善良、溫和敦厚的人,所以他沒打算由她口中知道任何事,如果這女人不錯,汪柔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她明明沒差汪柔幾歲。

“怎麼稱呼你?”他眼神帶着犀利。

“叫我珊珊就可以了。”

“汪伯伯還好吧?”陸哲試探的問。

“我和汪柔姐姐一樣,我們都沒住家裡,不過我想他應該還可以吧!”杜珊珊根本一點也不關心父親,如果有遺產可以繼承,她會當孝女,但既然什麼都撈不到,那她也不想裝。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麼多……”陸哲客套的說。

“但我什麼都沒有說啊!”她不解。

“我可以自己問汪柔。”

“她不會說的。”杜珊珊一副要和他打賭的表情。“我看她寧可死也不會說。”

“你這麼有把握?”

“那你去試試啊!”杜珊珊回以一個冷笑。

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再見到陸哲,而且這會他長驅直人她的工作室,連她的助理溫明莉都擋不住他,當汪柔對他怒目以視時,他只是拿出煙和打火機,並且鎖上她辦公室的門。

“陸哲——”

“你有個模特兒妹妹,叫什麼珊珊的嗎?”他開門見山的問。

“你……”汪柔懷疑自己的心臟還承受得了他接下來的話?

“真有這回事?”

“她說了什麼嗎?”汪柔一副擔心、害怕的表情。“你們……”

“走秀時碰在一塊,我想你並不是那麼在意我和她是怎麼認識的,我想你害怕的是她知道所有的事,對不對?”陸哲咄咄逼人。

汪柔發出很沉重的呼吸聲。

“你自己親口說!”他點燃香菸。

“所以珊珊並沒有……”

“她會說的,只是我不想由她的口中得知你的事。”陸哲吐了個菸圈。“你說吧!”

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瞞下去,而且就算她抵死不說,早晚杜珊珊也會全部抖出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讓珊珊在那加油添醋或是顛倒是非,紙是包不住火的,她瞞不了大家一輩子。

沒問陸哲一聲,汪柔直接從他的手中搶過煙,然後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說話。

“事件發生時,我爸爸剛好到南部出差,所以家裡只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即使心裡在淌血,但她表面仍然鎮定。

“有人闖入?”陸哲猜道。

“那是個小偷,本來應該偷了東西就走,但是當他發現家中只有我和媽媽時,單純的偷竊就變成……”汪柔拿煙的手在發抖。

“你是說……性侵害?!”

她點點頭,“爲了保護我,媽媽犧牲了她自己,被歹徒蹂躪了一夜,以求歹徒放過我……”汪柔沒有任何感覺,她的目光是呆滯的。

“沒有辦法求救嗎?”陸哲感到憤怒又難過,但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他就算殺人放火也沒用。

“我被捆綁着,電話線也被剪斷……”

他沉默了。

“媽媽過了生不如死的一夜,而在搜刮了所有家中值錢的財物後,那小偷揚長而去……”汪柔咬了下自己的脣。“我永遠都忘不了他那張臉!”

“報警了嗎?”

“沒有。”

“爲什麼不報警呢?”陸哲不表贊同。

“再受第二次的傷害嗎?”汪柔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爸爸回來後,當他知道事情的經過之後,我們就連夜搬了家。”

“難怪……”

“搬家後,我媽開始陷入崩潰、自我厭惡、抑鬱的狀況,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髒的女人,受到我媽的影響,我也一直活在自責裡,因爲若不是爲了要保護我,我媽說不定可以和那個小偷拼一下,就算是死,也死得乾淨、死得心安理得!”汪柔手上的煙掉落,她再也拿不住那小小的一根菸,她承受不了了。

“你們不該這麼想……”

“一開始爸爸的態度自然是關心,並且譴責那個小偷,可是日子一久,他看媽媽的眼光就……”汪柔握着拳,臉上的表情痛苦。

“你媽媽沒有錯!”陸哲不平的說。“你更沒有錯,你們是無辜的受害者。”

“我爸爸原先是這麼想的,但是後來……”

“那你媽媽的死是——”

“她自殺,”汪柔眼中含淚,“上吊。”

陸哲的心猛地往下沉,難怪汪柔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不要說一個十二歲的小女生,即使是一個成熟的女人都無法面對這種打擊、這種恥辱,何況她媽媽又自殺,而她爸爸再娶。

“汪柔……”他感到心痛不已。

“媽媽的上吊,爸爸要負一半的責任,雖然他不曾怪過我們,可是他的目光開始出現指責,似乎是在指責媽媽沒有抵死不從,指責我沒有幫上任何忙……”汪柔輕輕的哭泣着,肩膀抖動。

陸哲沒有過去抱住她,這會他只是一個聆聽的人,他要聽完這整個經過。

“媽媽死後不到豐年,爸爸就再娶了。”汪柔的表情冷冰冰,目光裡有恨。

“你爸爸或許有他不得已——”

“更令我憤怒的是他竟然把這整件事告訴他第二任老婆,”汪柔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的繼母。

“是不該……”

“我除了失去母親、失去了一個完整的家,還要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繼母和妹妹。”

“汪柔……”除了憐惜和不捨,陸哲不知陔怎麼安慰她,這樣的事叫人又怒又恨。

“你滿意了嗎?”突然的,汪柔瞪着他。

“我……”

“你高興了嗎?”

“汪柔,我只是一”

“在我心上再補上一刀會令你快樂嗎?把你的‘想知道’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對嗎?”她大聲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