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緊握着沈晨細緻的手腕,烏黑的眼睛使勁地盯着沈晨,咬牙切齒:“對,是我,一直都是我,我想你走你就得走,想讓你回來你就要回來,我想怎樣就怎樣,是吧。”
沈晨看着夏夕,胸膛憤怒地升起又息落,他只是瞪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夏夕看着沈晨那雙倔強到發光的眼睛,眼神不自覺地溢滿了溫柔:“可是我覺得我們從未分開過。”沈晨皺着眉看着他,夏夕又說:“再也不會了沈晨,再也不會。”
少年時的承諾總是那麼鏗鏘輕易地說出來,熱血的性子讓人覺得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自己的決心,可是一切都太早了,現在不是該失去的年紀,等到那身不由己的一天,兩個人再想起如今的話,難免惆悵又懷念。
看着夏夕如此堅定的眼神,沈晨不自覺地心跳漏了一拍,他總是對自己說出那麼令人感動的話,明明知道也許只是重蹈覆轍,卻也總是讓人抗拒不了。沈晨低下頭,看着兩人對着的腳尖,一黑一白,多相襯。
“我也,”沈晨擡起頭再次看向夏夕,說,“從未覺得我們分開過。”
話落後,夏夕感覺被吹進襯衫裡的南風推着向前走了一小步,穩着身形,緊緊抓着沈晨手腕的手慢慢地滑落到十指相扣,感受着在周圍奔跑嬉戲的落葉與風的喜悅,凝視着對方眼裡的傻笑的自己,再無黑暗。
發佈進入預科班的前一百榜單的那天,夏夕和沈晨沒有去學校,那天本就只是重點宣佈這事的,看見班上兩個人沒來,甚至其中一個是年級第一,劉嶺只是找徐天齊到辦公室問了問去哪兒了。
正當徐天齊上榜了心情好,就跟劉嶺撒了個謊說沈晨早上來了,但是突然肚子疼就送醫院去了,劉嶺本來還想給沈晨家裡打個電話,徐天齊看着立馬攔了下來說剛剛夏夕已經給他打了電話說沒事了,結果劉嶺看了一眼徐天齊,沒有再管沈晨和夏夕的事了,只是說了句把手機上交,就讓徐天齊出去了。
“誒喲臥槽,我咋就這麼倒黴。”霸佔了沈晨座位的徐天齊對一旁孫梓涵抱怨,“就應該讓劉山令抓着他們,現在倒好,老子的手機都栽進去了。”
孫梓涵昨晚上游戲打了個通宵,打着哈欠回道:“夏夕回來叫他賠給你就是,哈~欠。”
徐天齊鼓着倆腮幫子,氣道:“一定要他賠個最新系列的。”
孫梓涵看着徐天齊被撐起的臉頰,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然後趴下了,也沒回話。
徐天齊看着這個沒點反應的木頭,踹了踹他的凳子腿兒,還是沒反應,氣得也直接趴在桌子上補昨天通宵的覺了。
逃了課的夏夕和沈晨本來想去小時候的那個廠房,但是到那發現廠房已經被拆了,已經開始建新的建築了,看着沈晨有些失落的眼神,夏夕想了想,笑道:“走,我還知道一個地方。”
半個小時後,沈晨看着這個新建的甚至可以說還沒建開發的廣場,哭笑不得:“這,是不是還不能進啊。”
夏夕搖着頭笑道:“不能,但是特別大,還沒人。”
沈晨走在一列亭子裡,看着那明顯就是不久前才釉完的顏料,還有亭子下的一道清澈無比的溪水,回頭對夏夕問道:“你和廖韻詩之前總是來這兒嗎。”
夏夕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悶道:“我們連手都沒牽過,怎麼可能帶她來這兒。這是徐天齊追女孩兒的時候發現的,說這有個好地方。”
沈晨笑了笑,說:“他真能找。”然後又看着夏夕說:“那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麼。”
夏夕這下臉徹底僵了,有些結巴道:“我,我是,那個,哎!不就是,增進一下革命友誼嘛。”
夏夕走上前,靠着柱子,擡起手比劃着對沈晨說:“把咱們之前冷下去的友誼再,燃燒回來,啊,是吧。”
沈晨淡笑地看了他一陣,轉過身繼續走着,又突然回頭說:“這柱子上的漆怕是還沒幹,你小心點。”
夏夕觸電般跳開了,扒拉過衣服一看,好傢伙,紅了一片!看着越走越遠的沈晨,又看着身上這氣得不行的紅油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追着前方的背影喊道:“沈晨你咋不早告訴我啊,我這···你別這樣看我,我沒怪你···我自己的作的我,咋這麼作,哎!”
慢慢走着,離那廣場的入口越來越遠,沈晨居然發現還有一片竹林,不是很大,但是也不小,便想進去瞧瞧。
林子裡的竹子都不是很高,也就兩三米的樣子,但也足夠把裡面的人遮住了,恰逢秋季,已經有不少竹的竹葉已經變黃掉落在草地上了,映着也有些發黃的竹身,卻也別有一番滋味。沈晨暢快地深呼吸一口氣,感覺把自己心裡的於濁吐出去一半了。
正在不遠處欣賞着美景的夏夕忽然聽見了一絲歌聲,轉頭看向眼前的一片竹林和佈置去哪兒的沈晨,心裡一個咯噔,立馬也進了竹林。三回四轉終於見到了背對着自己的那抹清冷身影。呼出一口濁氣,夏夕靠在一根直挺的竹上,閉着眼聆聽着沈晨別是風味的清唱,感受着久遠記憶中的那份倩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