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太太吩咐說,老太爺回府四處找尋小姐呢,着小姐速速回府去。”丫鬟青嵐進來稟告。
祖父回府了?尋她又所爲何事?
“聽說,今兒太子爺登府替皇上賜入春的五穀豐登宮燈呢,府裡可是熱鬧了。許是老太爺入宮去謝賞,帶回來什麼好東西,想着大小姐呢。”青嵐猜測道,府里人人皆知她這大小姐頗得老太爺和老夫人寵愛,若是她沒挑過的東西,定然容不到府裡的姐妹們的。
流薰不以爲意,倒是景珏惋惜道:“我的傷已無大礙,見到你,就好了一大半,再有旎表妹的妙手回春的醫術,便是如今下地走動都不在話下。”說着他就要支撐起身給流薰看,這一動牽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流薰忙扶住他嗔怪道:“看你,身子總是自己的。何苦?”
青嵐一笑,低頭退下。流薰嗔惱道:“若你不想我離去,我留下就是。”
她的話音清幽的,透出幾分小女兒的溫婉氣,反令景珏看得如癡如呆,凝視她的眸光,試探問:“薰妹,你這是……應了?”
“應了什麼?”她薄脣一翹,故作糊塗地問。
景珏噗嗤一笑搖頭道:“景珏都是羨慕十二弟,信口直言,無所顧忌。心裡所想,口中道來。”她望着流薰,調皮的一笑,拖長聲音幽幽地喚一聲,“媳婦~”
流薰面頰一赤,羞惱的去拍打他,手指間夾着一方綢帕一揮,恰巧從景珏臉色拂過,掃了他的眼。
“哎呦”景珏一聲叫,伸手去捂眼,流薰自覺闖禍,那點驕縱的氣焰立時收斂,急得握住他的腕子去分開他的手關切焦急地問:“快讓我看看,怎麼了?”
景珏只是躲避了側頭說:“不礙事,不礙事的。”
二人正在揪扯,就聽一聲輕嗽,“咳咳~”
慌得二人撇開手,就見方春旎立在不遠處。想是自顧了說話,沒留意方春旎的進來。
景珏忙將頭埋去枕間側頭向內,乾咳幾聲。
流薰更是羞答答的扭個身子輕聲埋怨
:“姐姐可是凌波微步足不生塵。”
“薰兒,你隨我出來,我有話講。”方春旎也不說話轉身外出,流薰理屈,看一眼景珏,轉身而去,景珏忙喊住她:“薰妹,留步!”
流薰也不理會,只隨了方春旎出外。
方春旎來到廊下,也不說話,話都嘴巴,卻又咽回,只說:“嬤嬤們催了上路呢,車轎都備妥了。”
流薰反更是覺得窘迫,旎姐姐不說,更是令她不安。
姐妹二人向外去,一在前一在後的行者,流薰搜腸刮肚的想說些什麼爲自己敷衍,但春旎淡淡的行着,也不搭理她。
才行了不多遠,青嵐跑來稟告:“大夫人吩咐說,只大小姐回府去就是了,旎姑娘精通醫術,還是留在府裡伺候一下世子爺和世子妃。多個人多個幫手。”
方春旎似有困惑,望着青嵐問:“大夫人如此說的?”
青嵐點點頭說:“似是老太爺急得要大小姐回府去,只說了讓大小姐回府。太子爺今兒過府來了。”
方春旎周身一震,不安地看一眼流薰,彷彿心有餘悸般,卻無法對她道明原委。
不等多說,早有嬤嬤隨來催促,流薰便急匆匆的隨了丫鬟婆子們上了馬車,再看時,前面馬車裡坐了封氏和慕容思慧,更隨了幾名婆子丫鬟,前呼後擁鬧哄哄的。想四嬸嬸慕容思慧如今身懷有孕,竟然還出來串門子,不辭勞苦的,可真是不閒着。
流薰回府,府裡卻冷冷清清。
丫鬟們來稟告說,老夫人被太后召進了宮,謝閣老和幾位老爺也入宮去了。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流薰尋思,早知如此,反不該回府。
天色不早,她回房,聞到那淡淡的花香氣,在熏籠裡一點點的泛出,她心頭一喜,這味道,她疾步入內四下尋望了喊一聲:“綠嬋,是你回來了嗎?”
“小姐!”悽然的哭聲,綠嬋奔出,小臉上淚水縱橫,撲去了流薰懷裡,“綠嬋總算見到小姐了。”
“這些日子,你去
了哪裡?”流薰拉住她上下打量,見她面頰清瘦了許多,面色卻還紅潤。
丹姝也忙上前驚喜的問長問短,綠嬋才哭訴:“我被嬤嬤們押送去了飄渺峰的別院山莊,在那裡養傷,搓麻繩,縫冬衣。綠嬋還以爲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後來嬤嬤們忽然帶我回府,說是十二殿下要綠嬋去伺候他調香。”
是十二殿下尋回了綠嬋?流薰心頭一動,果然是個心細的……只是,那蒙面黑衣人……那個心底的秘密又浮現出來。
主僕三日又哭又笑,久別重逢一般,流薰拉着綠嬋和丹姝同榻而臥,絮絮地說到半夜才睡下。
清楚,流薰朦朦朧朧的聽到窗根兒有人語,那聲音漸漸的大。
腳步聲入內,簾櫳挑起,丫鬟慌慌張張進來稟報:“不好了,趙王府的世子妃,不好了!今兒一早就吐血不止,大姑奶奶請諸位夫人和小姐快去過府見上一面呢。”
丫鬟身後隨了個婆子,嘆氣說:“聽聞世子妃,怕是熬不過這兩日了,平日世子妃同咱們府裡小姐們交好,又格外受夫人們寵愛,總是要去見一面的。”
流薰急忙起身,丫鬟們七手八腳伺候她更衣,便是昨日回府時的包裹都未打開,就草草的抱了隨了大夫人封氏行色匆匆的慌然趕去趙王府時。
趙王府。
進了房門,牀前早已圍擁了哭哭啼啼的衆人,世子景珏強撐了傷痛的身子,雙手緊緊握住年氏的手面帶愁色。
見來了外客,世子妃要掙扎着爬起身,封氏忙上前攔住說:“快不要動,都是自家人,不必拘這虛禮。”湊坐去牀前,淚盈盈地哭着,“可憐人兒呀!”
話纔出口,一見世子妃已是形銷骨立,瘦弱不堪,一張小臉哪裡還有半分血色,只剩一雙烏黑的眸子晦暗地望着她,虛弱的喘息着,令人生憐。
“這才幾日不見,怎麼就瘦得如此了?”封氏口中說着,貼了牀邊坐着拉起世子妃的手噓寒問暖幾句,其實各自心知這癆病不過是混日子等死,但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