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一切更是令流薰驚得齒髮皆寒。
絡腮鬍賊王王麻子痛哭流涕的陳述,“草民那日帶了人馬在山邊遊走,恰見一路馬隊,人不多,轎子華貴,草民就斗膽去攔劫,本想是劫財。可誰想轎子裡嚇壞了這位自稱是封府三小姐姑娘和幾個哭哭啼啼求饒丫鬟。草民一時就起了色心,拿了鋼刀威脅,若是不從,就要刮花她的臉。這位娘娘……小姐,她,她服服帖帖的就上了罪民的馬背……”
“挑那緊要的說!”太后咬牙切齒道,衆人漸漸的面紅耳赤,都羞澀的偷窺流薰,更去看那絡腮鬍子山賊王王麻子。
王麻子想了想回憶說,“後來,後來罪民一時興起,就同她在馬背上媾和交huan。”
“你,你血口噴人,一派胡言!”流薰驚得厲聲制止,對太后說,“太后娘娘,這刁民信口雌黃,褻瀆皇家聲譽!”
“你住口!”太后喝止,又對王麻子說,“你繼續說!她,可是完璧之身?”
王麻子搖頭說,“太后娘娘冤枉死小的了,這位……並不是罪民給她**的,草民同她媾和時,這位娘娘她早就不是處子之身。她一上了罪民的馬,就央告饒命,罪民就嚇她,若她乖乖的從了,就饒她不死。罪民脫了她的衫子,她也是半推半就的羞得扎去罪民的懷裡,就那麼在馬背上顛簸着前前後後的銷魂了一路。她那叫春時爽快的聲音能傳出去幾裡。她只求罪民萬勿將醜事泄露出去,還許給了罪民一個赤金球,價值連城,可惜官府追來時,罪民無福拿去。”
流薰氣得周身發抖,這王麻子簡直是無恥的無賴!可是頓然間,她心生了幾分警覺,這無賴,如何能堂而皇之的入了皇宮來?難道幕後有人指使?
她眸光四下一掠,恰見封玉嬌和怡貴妃姑侄在隱隱含笑。她急切的望着景璨,他是知道一切的,是景璨趕去了山賊拘押她的破爛宅院救了她出險境的。如今他如何一臉痛苦的神色滿是鄙夷?難道他也信了那山賊曾經非禮她,她已失身於山賊,弄些雕蟲小技還騙他?
王麻子說,“若是太后娘娘不信,可以去驗看,是罪民被她伺候得一時歡快興起,在她的左側臀上咬了一口,當做記號。”
流薰此刻才大驚失色,那左臀上的疤,是她死裡逃生那日在馬背上掙扎磨破,因爲路上缺醫少藥,她曾拿了草灰塗抹,卻不見好,潰爛成疤,後來尋到城裡藥店買來雲南白藥塗灑才消腫痊癒。後來回府後發作潰爛,她羞於告人,還特地求旎姐姐爲她醫治。那個疤只她和丹姝及旎姐姐知曉,更無人知這隱秘。她不禁驚得望去一旁的方春旎,方春旎在人羣中一臉的驚愕,詫異的模樣望着她,但那眸光背後卻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是她,果然是她!她在報復,她出爾反爾,竟然將她踐踏在腳下。
太后轉頭望去景璨,奚落般問,“你怎麼說?新婚洞房的白綾見紅又是怎麼一回事?”
景璨詫異的目光含悲望着流薰,流薰一驚,那懷疑的眼色令她心寒。
王麻子迫不及待的搶話說,“太后娘娘,在馬背上,罪
民摟住這位娘娘還問她,‘要我嘴巴嚴不說出去不難,可是你這破戶的身子也遮掩不過去呀?’她卻說,她有位姐姐精通醫術,能妙手回春的障眼法,令她那個地方緊如處子,新婚夜神不知鬼不覺如破chu一般不露痕跡。”
話音才落,方春旎一臉驚惶緊張的神色頻頻搖頭,噗通跪地叩首,“母后娘娘恕罪,母后娘娘恕罪!”
太后氣得周身發抖,指着方春旎問,“這,這可是真的?”
無數目光望向了方春旎,方春旎面頰一陣紅一陣白,驚如小鹿般搖頭落淚。彷彿無處躲藏。方春旎哭道,“臣妾糊塗,臣妾愚魯,會那點雕蟲小技就出來賣弄,實在沒有惡意……”
她不置可否,極力敷衍,卻是越描越黑,彷彿真是流薰失身不檢點在先,仗了方春旎的醫術瞞天過海扮作處子嫁給了十二皇子。如今衆人皆驚,無數鄙夷奚落的目光望向了流薰。
一旁的怡貴妃啓奏,“太后娘娘,刑部已經審過了那日的嘍囉和護送謝流薰的奴才們,都供認不諱,眼見了謝流薰被王麻子抱上馬絕塵而去,後來追尋的路上還尋到了流薰姑娘的褻衣繡鞋。流薰姑娘回來時,一瘸一拐的,幾乎腿不能行。”
就在此時,丹姝被帶了上來,她誠惶誠恐的垂個頭,那頭彷彿要扎去胸口裡,緊張的周身發抖。
近到流薰身邊,忽然噗通跪倒,低頭不敢言語,體弱篩糠發抖。
太后質問,“丹姝,你往日同謝流薰主僕二人寸步不離,謝流薰被劫持那日,你看到些什麼?”
流薰頓感意外,若是旁日,丹姝雖然驚嚇,會不顧一切的上前來保護自己,會極力挺身而出證明她的清白。可惜,那時她並不在場。
丹姝慌得周身瑟瑟抖動,那衣衫沙沙的響動都可聽。怡貴妃得意道,“太后的口諭,你敢不從?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丹姝嚇得癱軟在地,喉頭裡發出絕望的悲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難道此刻,丹姝竟然也背叛了她?流薰驚愕的目光望着丹姝,再沒有比親人背叛令人震驚痛心的了。
丹姝哭哭啼啼說,“是奴婢,是奴婢斗膽,事發突然,奴婢一心救主,就私自同小姐對換了衣衫,假冒是小姐被王麻子搶了去,還自稱是封府的三小姐。原本只想爲小姐開脫名聲,誰想這王麻子色膽包天,他,他竟然……時候,是奴婢哭求小姐萬萬不要將此事透露,丹姝無顏於世,小姐纔不肯提此事的。如今王麻子尋來,丹姝就實言相告了。丹姝的身上,有王麻子說的傷疤。小姐沒有。”丹姝堅定地說,滿堂唏噓不已。流薰震驚之餘極力鎮定,丹姝,好個丫頭,忠肝義膽,原來是她錯怪了她。心裡又急又憐,喊一聲,“丹姝!”
丹姝哭了撲過去說,“小姐,紙裡包不住火,小姐答應丹姝要將這王麻子惡賊正法的,如何他入了大理寺死牢,還活着出來了呀?他劫持太后的車轎,理應賜死的,不是大理寺勾了秋後問斬嗎?他咱們還活在這裡呀!小姐,小姐,不是奴婢大膽要污衊封府三小姐,而是王麻子先自稱
是有封尚書做靠山,來截殺污小姐你清白的,奴婢想,封大人執掌刑部,是小姐的孃舅,如何能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兒呢,就反口嚇唬王麻子說,我是封府三小姐,誰想王麻子不信,這才,他……他這畜生!”丹姝斷斷續續的哭着,流薰聽得心頭激盪,不過聽到後面,猛然心頭一動,莫不是丹姝是受人指使而來,這番話,分明是早有預謀的。好個丫頭,果然伶牙俐齒。一時間無數驚愕的目光反轉去了怡貴妃。
既然被山賊凌辱失身的不是謝流薰,而是名微不足道的丫鬟,又有誰會上心?但這山賊竟然膽大包天的入死牢而不死,活到現在,若說朝中無人,定然是不可能呀!
怡貴妃頓時語塞,結結巴巴的面色尷尬,氣急敗壞的指了丹姝罵:“一派胡言!”
“是與不是,娘娘儘可去驗看疤痕。不過這王麻子,太多歹毒,平日就是個偷香竊玉的高手,多少大戶人家的女子遭了他的劫,高牆護院都攔不住他,他能飛檐走壁。但是人人皆知他是好色不好財,官府緝拿他的告示貼了三年,才因丹姝被劫的緣故擒住了他。也不知買通他的人,是許了財還是許了色呢。”
如果是封府以se誘買通了王麻子,這將是再腌臢不過的事兒。怡貴妃險些跌坐在地,目光呆滯。
出殿時,方春旎從流薰身邊走過,冷哂道:“你該如何謝我?”
原來是方春旎有意以退爲進來救她?流薰依舊有些懵懂。但出宮回到穆王府,一路景璨都神色肅穆無語,待回了房,流薰氣惱滿心,滿眼是淚,猛然回身對了緊隨而入的景璨大喊,“你走呀!你既然不信我,還跟了我做什麼?你休了我罷了!”
她咆哮着,景璨只端了一盞茶悠悠的品,一笑說:“休了你?枉了本王如此費心費力,急中生智將了方春旎來幫你扭轉敗局。可惜了丹姝姑娘。”
丹姝紅赤了面頰低頭進來,輕聲喚一聲:“小姐,”眼淚涔涔的。
景璨說,“別哭,你小姐會管你的終身大事的。”
流薰恍然大悟,這幾個人都在合夥騙她,悄悄結成聯盟打敗了怡貴妃和封玉嬌設計圍攻,如今各個沾沾自喜的,只是苦了丹姝爲了救她,白白的壞了聲譽。
流薰脣角勾出一抹笑,側眼望着景璨悠然道,“殿下足智多謀,流薰佩服了。不如好人做到底,既然殿下許了丹姝,說會負責她的終身大事到底,那我就斗膽做主,將丹姝替十二殿下你收房爲側室,也不枉丹姝姑娘一片忠心。”
“哎呀,小姐,你壞!”丹姝羞得向外跑,雙手掩面,恨不得鑽進地縫,流薰一把拉住她推去景璨眼前說,“十二爺看如何,流薰可沒有同你玩笑。賢淑恭良,替夫納妾,纔是女德不是?”
景璨望着流薰,又氣又笑,轉身就走。小夫妻才洞房,未出蜜期,媳婦竟然張羅爲他納妾!
流薰得意的一笑推搡丹姝說:“還不給十二爺叩頭謝恩,十二爺不發話,就是答應了。十二爺如今享齊人之福,害羞不語呢。”
這個刁鑽的妮子,十二無奈跺腳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