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靜心等待了三天,這纔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趙天奕,不由得嘲諷地笑笑,“皇上真是日理萬機啊,還記得來看望你這個母后,真是不容易啊。”
趙天奕端坐在下處,優雅的喝着茶,就像是在自己的地方一樣,聽到這話,這才擡起頭說:“母后,你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以事業爲重,孩兒怎麼敢忘?”
“是嗎?”周太后陰陽怪氣的說,然後不等趙天奕說話,直接冷哼一聲,“哼,我看是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所以我這個母親就沒有用了,也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頂撞母親了是不是?”
“這不是母后一直期望的嗎?”趙天奕的語調很是怪異,臉上的笑容更是刺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周太后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
趙天奕垂下了眼簾,漫不經心的說:“母后說過的,身爲皇家人,就要有骨子裡的驕傲與尊貴,我們是高人一等的皇子,原本就不應該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感情,哼,那是平凡人才會有的東西,對於我們而言,這是累贅,我們只要保護好自己,自己的心被深埋,這就夠了。”
“皇帝……”周太后神色複雜的看着趙天奕,這番話,她確實是說過,只是她沒想到趙天奕會記得這麼清楚,而且這番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她覺得很不舒服,讓她一直冷硬的面容,也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趙天奕卻沒有給周太后說話的機會,忽然燦爛一笑,說:“母后,你看看,天奕沒有把任何人女人放在心上,在愛情這方面,母后是不是就放心了呢?還有一直跟隨我的人,照顧我長大的齊姑姑,以及母后您,我也沒有放在心上,母后,這在親情這方面,你是不是也放心了呢?”
“你……你……”周太后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到趙天奕無情的模樣,感到很難過,但是她依舊強忍着,硬聲說:“不,你做的還不夠好,如果你真的完全做到的話,這一次你完全可以不必去文安府,完全可以不管蘇紅蓮與……完全可以不管蘇家姐妹的死活,別忘了,你是皇上,你是尊貴的皇上啊,你的命比她們值錢多了……”周太后不想提到蘇墨玉的名字,原本她就懷疑蘇墨玉在趙天奕的心裡是特殊的,現在看到他不顧自身安危的去救她,這就讓她更加疑惑了。
“母后的意思是兒子還做得不夠絕情?”趙天奕的笑容依舊,但是聲音已經冰冷了許多。
“是,對她,你還不夠!”周太后對此很是肯定,她知道她也不用說的太明確,趙天奕應該知道她說的是誰。
“母后,你知不知道文安王府究竟發生了什麼?”趙天奕忽然轉移了話題問,聲音更是輕柔了一些。
“哼,能有什麼?無非是趙天宇拿蘇家姐妹威脅你而已。”周太后不屑的說道,其實她是很想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跟着趙天奕進文安府的人,都被殺掉了,她就是想要打聽,也無從下手。
“呵呵,母后說的很對,趙天宇把蘇墨玉她們高高的綁起來威脅兒子,要兒子自盡,因爲她們的腳下下面就是狂舞的蛇羣,只要他輕輕地砍斷繩索,她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母后 ,你知道兒子是怎麼做的嗎?”
周太后一愣,她沒想到趙天宇會用這麼直接的方法來對付趙天奕,雖然簡單,但是很有效,心裡不禁後悔應該早日除去這個禍害纔是。
趙天奕慢慢的站起身,臉上帶着笑,輕輕的說:“很簡單,兒子直接選擇抱着蘇墨玉跳進了蛇羣,兒子選擇與她死在一起。”
“什麼?”周太后這一次無法再保持冷靜了,身子也禁不住往前傾斜。
趙天奕轉過頭看向周太后,溫柔的說道:“生不同衾死同穴,這也是很美的結局,母后,你不覺得嗎?”眼神有了幾分迷離,像是又回憶起了當日的景象,“在哪個黑暗的洞穴裡,我們身邊雖然是毒蛇,但是我們緊緊地靠在一起,互相慰籍,互相幫助,她給我吃了百毒丹,所以兒臣纔沒有中蛇毒,而在她毒發的時候,兒臣也運用功力幫她取暖,讓她活了下來,當時,兒子就想,這是兒子感到最安寧的時刻,兒子與她終於不吵架了,不再冷漠相對了,呵呵,兒子很懷念哪個時候……”
那段時間對別人來說是黑暗的,不堪回首的,但是對他來說,卻是意義重大,他一直浮躁的心,終於有了安寧,甚至說他就真的想要讓那自己的生命在哪裡結束,就那麼帶着蘇墨玉迴歸地府,呵呵,其實這也是不錯的,哪邊再也不會有阻止他們在一起的理由,他也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
周太后的身子隨着趙天奕的話,一直繃得緊緊的,眉頭也在逐漸的皺緊,唉,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不是逼着她……
趙天奕也像是感受到了周太后的殺機,看着周太后,微笑着問:“母后,你現在知道了兒子的事,你打算怎麼做?殺了蘇墨玉?還是再給兒子服用一顆攝魂?”
周太后沒有說話,因爲她整個人已經僵住了,不僅僅是因爲趙天奕說的話,更是因爲他表現出來的輕鬆姿態,他好像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就真的不害怕她嗎?這讓周太后潛在有種危機意識,心也開始慌亂起來。
“哦,母后,兒子好像忘了告訴你,你的暗衛隊,兒子收下了,他們手腳不錯,只是讓他們做一個暗衛的事,太可惜了,所以兒子把他們編排到了軍隊中,母后,兒子是不是物盡其用啊?”趙天奕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周太后沒想到趙天奕會藉此收走了她的人,深吸一口氣,從剛纔的吃驚到了現在的面無表情,“你還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不是覺得這一次讓母后受到了驚嚇,兒子很是過不去,所以兒子已經傳旨下去了,不讓任何人來打攪到母后的清修,讓母后安享晚年。”趙天奕一邊說着,一邊緊緊地盯着周太后的反應。
周太后開始是眯着眼睛看着趙天奕,眼中有着悲憤,也有着怒氣,然後慢慢地消散,嘴角竟然有了絲絲的笑意。而趙天奕也是如此,就是那麼冷靜的迎接着周太后的怒視,然後隨着周太后的笑而笑,大殿之上他們母子的爽朗笑聲忽然迴盪其中,別人還好,侍候在房門外的姜玉與齊藤相對着看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果說裡面傳來了怒吼聲,哪怕是摔打東西的聲音,這也會讓她們感覺更正常一點,竟然有了笑聲,而且聲音還是這麼大,這是怎麼了?
‘啪!啪!啪!’周太后開始鼓掌,微笑着說:“真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好兒子,對自己的母親夠狠!夠絕!”收她的權,收她的人,現在又要把她與外界孤立起來,這就是明白的軟禁啊,真沒想到到頭來,她費盡心力養大的孩子,竟然是一頭狼,一頭會回頭咬她的狼!
趙天奕也是保持着笑容,“母后,你是不是感到很欣慰?兒子終於做到絕情了。”
“如果你是爲了你自己這樣狠絕,我最多會難過,但是我也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因爲我給皇家,給南唐國培養了一個出色的君王,一個誰也打不垮的君王,但是,你卻是爲了一個女人如此,我,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周太后的笑容慢慢的消散,眼睛死死的盯着趙天奕。不管趙天奕如何掩飾,如何轉移話題,她都很明白了她這個無能的兒子,心裡還是有蘇墨玉,爲了她,什麼也會做。
雖然周太后現在沒有了權勢,也沒有了人馬,更知道憑藉着她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改變什麼,但是她依舊要表明她的態度,不要給她機會,否則她就是拼着一死,她也會除了哪個早就應該除去的人。
趙天奕笑了,反問道:“母后,你覺得我還是以前哪個無知年幼的二皇子嗎?你以爲我做着一切爲了什麼?當然是爲了我自己,我不想在受你的控制,也不要任何人來干涉我的喜怒哀樂,特別是你,最疼愛我的母親……”
“爲了你自己?”周太后有些不解,心中也多少有了一些希望。
“是啊,我沒有服用攝魂之前,我就認定了蘇墨玉,但是因爲你的威脅與打壓,她跑了,而我,呵呵,竟然傻乎乎的任你擺佈,就那麼服下了攝魂,藉此擺脫一切,想來我真是個傻的可以了……”趙天奕笑着轉動手中的茶杯,面色輕柔,像是在訴說着別人的事一般,“後來我真的變得冷漠無情了,對任何事都不上心,只有一件事能引起我心動,那就是登上皇位,我要做唯我獨尊的皇帝,我要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至於爲什麼,我自己也說不出來,總覺得只有如此,我纔可以真正的放心,當然,這個時候的我,對誰也不關心,無論我的兄弟,還是我的父母,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關心的只有我自己,除此之外,那就是蘇墨玉,這個時候的蘇墨玉,不是我關心的人,但是她是唯一能打破我心靜的人,看到她,我就氣,我就火大,我就想要折磨她,想要把她以前對我的傷害都加倍的還回去,可是看到她受到欺負,我就更生氣,因爲她只能被我欺負,慢慢地我就有了把她囚禁在我身邊的打算,並且我真的打算這麼做……”
“不!你不能這樣!”在聽到趙天奕的訴說時,周太后的全身再次戒備起來,現在聽到他這麼說,更是緊張的不行。
很意外,趙天奕竟然贊同的點點頭,“母后,我也覺得這樣是不妥的。”
“那麼……你要做什麼?”周太后感覺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呵呵,母后的記性真是不好,難道說這是因爲母后的年齡大了的關係?”趙天奕一臉的嘲諷。
“不用跟我左顧而言他,直接誒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周太后着急了。
看到周太后急不可耐的模樣,趙天奕更是開心了,“在我的印象裡,就是父皇病危,也沒見到母后有過絲毫的慌亂,現在卻看到了,呵呵,這是不是說明兒子的本事真的很大呢?”
“趙天奕!”周太后已經拍桌子了。
趙天奕所謂的聳聳肩,這纔開口說:“做兒子應該要體諒母后因爲皇家操勞過多,爲兒子費盡心思,所以提前衰老了,這樣好了,兒子就再說一遍,兒子是爲了自己,爲了安定自己的心,也爲了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兒子要把蘇墨玉留在身邊,要讓她做我的女人,做我的皇后,這樣說,母后可明白了?”
“不!這絕對不行!她沒有資格進入皇家,你不是恨她嗎?你可以拿她出氣,或者你囚禁她,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不能……”周太后看到趙天奕這麼堅持,不得不退讓一步。
“哼,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獲得你准許嗎?”趙天奕不耐煩的打斷了周太后的話,“母后,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現在清醒過來了,我不再是過去哪個冷漠無情的趙天奕,我現在是有感覺有心跳的趙天奕,過去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在心底,無論傷痛與喜悅,無論我是有情還是無情,我的心早就給了哪個女人,我的喜怒哀樂也跟隨着她起伏,你覺得我還會放棄她嗎?你覺得我還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再阻擋我們嗎?”
“什麼?你……你清醒過來了?”周太后再也坐不住了,禁不住站起身,想要伸手觸摸自己的兒子,久違的兒子,重逢的喜悅之情卻被趙天奕眼中的無情與怨恨給逼了回來。
最後強穩住心神,很是肯定的說:“就算是你現在清醒過來了,你也恨我是不是?”神態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悲傷與難過。
“是。”趙天奕回答的也很乾脆。
然後他揹負着雙手,站的直直的,就這麼怒視着周太后,冷漠的說道:“母后,你可知道我是爲什麼醒過來的嗎?我當時在服下攝魂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蘇墨玉對我說愛我,我就願意再次甦醒,在蛇洞的時候她說了,所以我就重新回到了人間,爲此,你不覺得你應該感謝她嗎?否則你可以一輩子都看不到你的兒子,或者說你一輩子都會看到一個與你形同陌路的兒子。”
周太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一直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並且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只有這樣,才能做出最好的判斷,最後她抓住了最關鍵的話,“愛你?她愛你?不,這不是真的……”
“呵呵,真不真,這個還重要嗎?我甦醒了,這就是最真實的。”趙天奕一臉的得意。
周太后深吸一口氣,“好,我明白了,你今天來就是要跟我攤牌的,你要向我宣戰……”
“不用宣戰,我已經贏了。”趙天奕說的很是淡漠。
他知道,蘇墨玉當初拒絕他,最大的障礙就是因爲他這個母親,現在他剷除了這個最大的也是最危險的障礙,蘇墨玉就沒有理由再拒絕他了,當然,至於其他的,他會慢慢的解決,這些都不是重點。
當然,他選擇三天後纔來見周太后,一是爲了讓自己保持最好的體力來見她,不想在她面前有絲毫的虛弱表現,二是他也要努力的把以前的二皇子與現在的趙天奕完整的融合在一起,只有自己沒有瑕疵了,纔可以面對其他的人和事,三是在文安府,侍從忠說他們能脫困,那是因爲周太后的暗衛隊的幫忙,這就讓他明白,周太后對他直不放心,一直在暗中監視着他,或者說是對蘇墨玉不放心,不管是針對他們的誰,這個危機必須要解除,
“你就這麼恨我嗎?你應該知道我做了一切都是爲了你啊?若是我當初答應了你,你能像現在這麼冷靜狠絕嗎?你能登上皇位嗎?你又能有今天的成就嗎?”周太后看到趙天奕對她這樣說話,心很痛。
趙天奕很是不屑的看着她,淡漠的問:“我爲什麼不恨你?你知不知你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我以爲我再次醒來,一切都會變得很完美,可是這個世界已經物是人非,因爲你,你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毀了,你把我的所有夢想都打破了,所以我要問問你,你憑什麼主宰一切?就因爲你是我的母親?你是南唐國的皇后?南唐國的太后?”趙天奕的聲音也越來越尖銳了,怒火更是在逐漸的上揚。
周太后被趙天奕的氣勢逼得倒退了一步,“我……對,就是因爲如此,所以我纔要拔掉你身上的軟肋,我這麼做沒有錯,沒有!”
“是嗎?”趙天奕看到周太后到了此時此刻,還那麼專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摔碎在地面,怒指着她說:“你知不知道蘇墨玉對於你兒子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