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玉的話讓蘇紅蓮很受用,笑着說:“你呀,最厲害的就是這張嘴,說你是璀璨如花也不爲過,好了,快坐下吧。”
“民婦不敢。”蘇墨玉依舊恪守着本分,但是心裡也明白蘇紅蓮算是放下了大半的身段,心中的哪股怨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行了啊,你再這樣,我可就真生氣了。”蘇紅蓮故意板着臉。
蘇墨玉這才微微一笑,行禮後,這才坐在了蘇紅蓮的對面,只是她坐了半個身子,該遵守的禮儀她不會忘,在皇宮裡小心行事,還是應該的。
等到蘇墨玉坐下,蘇紅蓮這才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看着明霞苑的美好景緻,嘆聲說道:“你這兒真好。”
“蘇妃娘娘如果願意,也可以把自己住的院子佈置成這個樣子,我想皇上應該不會說什麼吧。”
“哼!他是不會說什麼,他現在幾乎是把後宮的事都交給我來打理了,就算是我把整個皇宮來個大休整,只怕他也不會擡擡眉頭。”蘇紅蓮的言語中可謂是怨恨十足。
“這是極好的事啊,蘇妃娘娘……”蘇墨玉猜得到蘇紅蓮會達到這個高峰,要知道她們都是蘇家的女兒,從小受到的教育除了相夫教子之外,更多的就是怎麼穩固自己的地位。
“你先不要恭喜我,你要知道他能給我的也只有這些而已。”蘇紅蓮可謂是一臉的落寞。
蘇墨玉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多言,有的時候只要聽一個人訴苦,那就是給對方最大的幫助與支持,況且這是在猶如怨婦地獄的皇宮,只怕是一向爭強好勝的蘇紅蓮快要憋出內傷了。
“以前的時候我與他什麼樣子的,你也知道,我就沒有必要瞞你了,而現在我們的情況好轉了許多,瞧瞧我,真的是比過去風光多了,要知道皇上的後宮裡,可只有我一個女人擁有妃位,我與他的關係更是大大好轉,他不會再懲罰我,交給了我一些權利,甚至說還會用我給他做的點心,後宮的人自然是越來越尊重我,這可是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啊,按理說,我應該滿足纔是,當然我也一再地告訴自己,我與他能到了這個地步就很不錯了,可是……”蘇紅蓮捂着自己的心臟位置,哀怨的望着蘇墨玉,“它怎麼就是那麼不安分呢?特別在你回來之後,它就……就折磨的我再也不能滿足的過日子,你說,這不是與我做對這又是什麼呢?”
雖然蘇紅蓮的視線像是刀子一般尖銳,但是蘇墨玉卻沒有躲避,語氣平靜的說:“其實不用民婦多做解釋,蘇妃娘娘也應該明白,民婦不是自願回來這裡的,所以民婦從來沒有想與蘇妃娘娘做對的想法,從來沒有。”
蘇墨玉把‘從來沒有’這四個字說的很重,蘇紅蓮自然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無奈的點點頭,然後長嘆一聲,“是,你從一開始就拒絕了他,所以你纔會義無返顧的嫁給了裴昊然,就算是他後來不顧一切的強留下你,你還是能離開這裡,可是,你既然早已決定離開他,而且還能那麼厲害的逃離皇家的追蹤,你爲什麼還會被送回來?你不是告訴我,你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嗎?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只要給你逃離的機會,你就要生生世世遠離京城嗎?爲什麼你還要回來?爲什麼你還要闖入我的生活?又爲什麼你要帶給他希望?”蘇紅蓮的聲音逐漸高昂起來,情緒更是激動。
面對蘇紅蓮的一句句質問,蘇墨玉卻是輕嘆一聲,“蘇妃娘娘,我也爲此迷惑不已,想我蘇墨玉也沒有太大的渴望,更沒有追求功名利福的心,爲什麼老天爺不成全我呢?難道說我想要與我的相公一起白頭偕老,就這麼難嗎?”
蘇墨玉的反問讓蘇紅蓮愣在哪裡,直直的看着蘇墨玉,像是要從中查出虛假的成分,可是過了一會兒,蘇墨玉的眼睛依舊清明,眉宇間的哀愁更是若隱若現,這才讓蘇紅蓮收回了敵視的視線。
“老天又何嘗不是在捉弄我啊……”蘇紅蓮仰天發出了一聲喟嘆,“我對他一心一意,不管他對我是什麼樣子,也不管他心裡究竟有沒有我,我就是像個傻子一樣瘋了似得愛着他……偏偏他的心裡只有我的親妹妹一人,而且他也是發瘋似得愛着你,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諷刺?”
蘇墨玉看到蘇紅蓮的眼角有着可疑的淚光,難得這個要強的女人會在外人面前露出怯弱無助的一面,隨即心也軟了下來,輕聲說道:“也不全是啊,二姐在我們姐妹中一直都是出類拔萃的,父親與大娘把希望一直都寄託在二姐身上,大家都說二姐以後定是榮華富貴的命,瞧瞧,這沒有錯吧?相反的,墨玉在蘇家,從小就不受重視,父親一直都覺得墨玉丟了蘇家的臉,以後能不連累蘇家就好,母親就更不用說了,母親眼裡只有哪個端莊的大姐嘛,結果,大家的預言又成真了,我現在是狼狽逃竄的民婦,看着我是活的好好的,誰又能知道明天我是不是還能呼吸,總之啊,我這個人,不僅弄丟了自己的命,也弄丟了蘇家的一切,所以啊,老天才會懲罰我,讓我這輩子坎坷不安,不得善終。”
“你這麼說就太過了。”蘇紅蓮沒想到蘇墨玉會這麼詛咒自己的人生,可是見到她一臉的笑意,好像是絲毫不介意,更是有了幾分不悅,“我不會勸說你要保重身體,好好生活,我只是要說,你就是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也不想有多少個男人再這裡拉着你,粘着你,他們會眼睜睜的不管嗎?就算是真的到了無力迴天的地步,你也放心好了,他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只怕他們會跟着去。”
聽到蘇紅蓮這番話,蘇墨玉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因爲她想起了裴昊然,他就曾經說過,他會給她極大地信任與寬容,他也不會阻止她在這個世間如何鬧騰,他只是要她知道,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旁,如果有一天他不能阻止她離世,他就會跟着她一起走,因爲他不忍心她一個人在哪邊冷情,如果有一天他要先走一步,他就要蘇墨玉承諾他,馬上到下面跟他匯合,因爲他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在世間受罪。
可是蘇墨玉的這個笑容,卻讓蘇紅蓮一下子想到了趙天奕,她剛纔是話趕話,只有在自己說出什麼之後,才明白這是什麼意義,想到趙天奕對蘇墨玉的癡心,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說:“不!不行!你不能帶走皇上,不能!”
蘇墨玉一愣,轉而明白了蘇紅蓮的話,“蘇妃娘娘,你冷靜一點,你要知道你剛纔說的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可能嗎?”蘇紅蓮還有些茫然,像是還沒有從哪種失去趙天奕的恐懼中走出來,所以她沒有放手,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他對你依舊癡心不改,雖然他一再的說要親手殺了你,可是我們都知道他那是愛之深恨之切,而且他除了必要的上朝,處理政務,還有出去尋找你之外,他很多的時間都是明霞苑度過的,他就是那麼一個人在這裡坐着,你知道他在做什麼嗎?他那是在思念你,在等你回來!”
蘇墨玉很想打斷蘇紅蓮喃喃自語的話,但是發現她的眼神有些混亂,暗暗的給蘇紅蓮把脈,這才知道長久以來的壓抑,已經快把她給逼瘋了。
“蘇妃娘娘,民婦是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事,可是民婦知道的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民婦只不過是一個凡人,沒有這麼大的能力能讓天子俯視。”蘇墨玉耐心的給蘇紅蓮解釋着,“就算是天子關注民婦了,那也不過是因爲沒有得到的緣故,這與民婦自身無關,那是天子的自尊在作祟,所以說蘇妃娘娘,不必太在意,順其自然就好。”
“順其自然嗎?”蘇紅蓮終於聽見了蘇墨玉的話,“我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只要我心誠,只要我耐心的守候,早晚有一天皇上就可以看到我,當然,前提是你不要再出現,我承認我沒有能力把你從皇上的心上驅除,所以我默許了你做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只希望可以打破你獨霸皇上的局面,讓你不再做皇上的唯一……”
“可以的,你完全可以。”現在蘇紅蓮在蘇墨玉眼裡,就是一個可憐悽慘的怨婦,而且她的一部分不幸還是她造成的,這讓她不僅哀嘆起來,老天爺啊,老天爺,爲什麼要這麼捉弄我們呢?如果她們不是姐妹的話,如果蘇紅蓮還是這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話,也許她就不會還有這份內疚了。
“是嗎?”蘇紅蓮露出了虛弱的笑容,“不要在哄我了,就算是我的出身比你好,就算是我的樣貌比你好,就算是我對他的心比擬堅定,但是他依舊看不到我,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