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嵐看到蘇兆明對她這麼客氣有禮,知道這都是因爲她現在的身份決定的,想到這麼多年,一直都要看父親與大娘的臉色,對蘇紅蓮更是一再忍讓,就是因爲自己的母親是偏房,所以她這個庶出的大女兒,一舉一動都要萬分謹慎,稍不小心就會被人家抓到錯處。
原本在蘇青嵐坐上大皇子妃的時候,她在蘇家也是風光了一陣,可是蘇兆明他們手裡還有蘇紅蓮與蘇金月,所以對她的態度還不算是太恭敬,特別是在蘇紅蓮也被指婚給趙天奕之後,她知道蘇兆明這是要靜看她們兩個誰更受寵,誰更能給蘇家帶來榮耀,現在蘇兆明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麼她也應該感到高興纔對。
蘇青嵐暗暗的挺直了搖桿,俯視着蘇兆明對她諂媚的巴結,煞那間,多年的委屈與怨恨得到了紓解,忽然間感覺,她在皇宮裡受到的折磨都是值得的,以後就算是再苦再累,她也會打碎了牙根嚥下去,只爲了現在的揚眉吐氣。
蘇兆明小心地看着蘇青嵐,看見她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這才低聲問道:“大皇子妃,老夫想要問一句,這件事與蘇墨玉有關係嗎?”
蘇青嵐一愣,因爲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她竟然忘記哪個讓皇宮雞飛狗跳的蘇墨玉,雖然沒有再在哪裡聽到過她的名字,可是她想到她的好手段,想到她令趙天奕幾乎發狂,令上官子楚出面維護,令冰臉裴昊然娶她爲妻,就感到沒有什麼事是在她身上不能發生的。隨即眉頭微蹙,陷入了思考之中。
蘇兆明雖然沒有得到答案,可是看到蘇青嵐的模樣,也猜到了八九分,果然是哪個死丫頭要害蘇家嗎?難道說哪天趙天奕與她相見,爲的就是這件事?可是她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打壓蘇紅蓮?打壓蘇家?
因爲蘇紅蓮回去後大發脾氣,弄得整個棋苑都知道了這件事,而寧兒從侍女哪裡知道後,更是驚呆了,忙跑去告訴了蘇墨玉。
蘇墨玉聽說後,也是一愣,趙天奕究竟要做什麼,這不是比殺了蘇紅蓮還要她難受嗎?
“聽說二小姐在棋苑鬧得厲害,就是大夫人在哪兒,都沒有把她壓住呢,唉,二小姐雖然爲人囂張跋扈了一點,可是看到她到了今天這樣,還真是爲她感到不平……還有二皇子,在我記憶裡,脾氣是大了點,可是也不至於會做出這麼離譜的是啊,難道說他是因爲……”寧兒下意識的看了蘇墨玉一眼,卻不好再說下去了。
“好了,寧兒姑姑,你就不要在哪裡爲別人擔心了,你還是想想我們吧。”蘇墨玉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不管趙天奕是出於何種目的要這麼針對蘇紅蓮,如果寧兒都認爲是與她有關的話,只怕別人都會這麼看,現在她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我們?我們怎麼了?”寧兒還沒有反應過來。
蘇墨玉看到蘇兆明往這邊走來,輕嘆一聲,“你馬上就知道了,寧兒姑姑,你先下去吧。”有些話不適合在寧兒面前說,她也不想連累到她。
蘇兆明是踩着重重的步子來到了書苑,掃了一眼,與以前的佈置是一樣的,簡簡單單,而且沒有幾件是上品,不由得問道:“你現在的體己也不少了,爲什麼不拿出來擺上?”
“那是我的嫁妝,我是要帶走的,拿出來,再拿進去,太麻煩了。況且我也不需要這虛僞的體面,我在這裡享受到的是什麼,我心裡清楚地很。”蘇墨玉神色淡淡的,一直坐在哪裡沒有起身。
蘇兆明沒有被蘇墨玉的嘲諷激怒,而是揹負着手,瞪着她,“就算是我們現在沒有了關係,你見到我,就可以這麼沒有禮數嗎?”
蘇墨玉掀開了蓋在身上的錦被,露出了受傷的腳腕,微笑着說:“蘇墨玉再不懂事,這點規矩還是知道的,只是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請父親大人多多體諒,蘇墨玉實在是不想給蘇家抹黑,讓人家說蘇家的三女兒是個殘廢。”
蘇兆明覺得有些意外,“你的腳是怎麼回事?”
蘇墨玉微笑,“沒什麼,只不過是遇到了一個瘋狗,然後不小心崴了一下。”
瘋狗?崴腳?蘇兆明思量着,直接問道:“這是在下聘哪天發生的事?因爲,二皇子?”
蘇墨玉面無表情,扭過頭去,沒有回答。
原本她是不想讓這些人知道她受傷的事,就是害怕又起事端,好在裴昊然哪天給她帶來了上好的藥膏,所以她更加讓寧兒幫她保密,可是現在這個情況,還是說開的好,也許這次腳傷可以洗刷她的罪名,呵,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次被趙天奕傷到,那也是一件好事,不僅認清了趙天奕這個人,也可以撇清了她與他的關係。
蘇兆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接着問道:“你與二皇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稱他是,瘋狗?”
蘇墨玉冷冷的看着蘇兆明,“父親大人,你現在是不是很清閒,所以你纔要來打探這些無聊的事?難道說二姐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你怎麼知道?難道說真的是你做的?”蘇兆明的眼睛微眯着,如果真的是這個死丫頭,他就要與她撕破臉,死丫頭現在就想着怎麼害死他,等到她從他手心飛走了,還不知道又會耍弄陰毒的手段。
“不是,這件事與我無關。”
蘇兆明一挑眉,“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做的我會承認,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對你隱瞞什麼嗎?我還有什麼好懼怕的嗎?”蘇墨玉反問道。
蘇兆明思考着蘇墨玉的話,沉了沉,轉而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二皇子出爾反爾又是爲什麼?”
“呵呵……”蘇墨玉感到很好笑,“父親,我更想知道我爲什麼弄成了這樣?”說着指了指腳。
蘇兆明盯着蘇墨玉,想要從中看出有什麼異樣,過了一會兒,這才問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父親這是在問我嗎?墨玉怎麼懂得這些。父親還是問問大皇子妃吧,她現在在皇宮裡居住,更是每日見到皇后娘娘,若說猜摸聖意,大皇子妃應該比任何人都合適吧?”蘇墨玉意有所指的笑道。
“她說,她也不清楚。”蘇兆明也是與蘇墨玉相同的看法,只是蘇青嵐的答案 讓他覺得不滿意。
蘇墨玉笑了,“那麼父親還想要墨玉說什麼呢?”若說她們這一輩的女兒中,最有威脅力的人,不是蘇紅蓮,而是隱忍的蘇青嵐,所以蘇墨玉絕對的相信她也是這麼看待她的,這種事也一定會被她扣在她身上,既然如此,她也不會讓她那麼清閒。
果然,蘇兆明的眼睛再次微眯起來,比起這幾個孩子,他對蘇紅蓮更相信一些,不僅僅因爲她是潘氏的所出,更是因爲她的直爽性子,根本就不懂得隱藏,更不會耍弄陰謀詭計,而蘇青嵐不一樣,從不出一點錯,永遠都是那麼謙恭忍讓,就是因爲如此,他才覺得更看不清她,而眼前這個女兒,更是出乎他的意外,真沒想到沈氏這個沒有腦子的,生了兩個女兒,都是不簡單的人物。
蘇墨玉看到蘇兆明的神情,知道他現在在沉思她的話了,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剛纔父親認爲這件事是我在搗鬼,我知道父親是因爲我與二姐一直不合,與大娘更是,再加上我對蘇家沒有感情,所以父親纔會覺得是我,可是請父親細想,與墨玉有着相同想法的不止是我一個人啊,表面的和睦,表面的恭敬,不代表着事實就是如此吧,墨玉是自小被當做下人教養,受到的羞辱只不過是蘇府,而有的人受到的羞辱可是在衆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們面前,況且皇后娘娘教導過我們,出嫁從夫,只要到了皇家,那就是她的根,至於孃家,那就是上輩子的情分了,爲了自己的夫家,什麼都可以拋下,所以說,孰輕孰重,父親應該很明白了。”
蘇兆明的眉頭緊了鬆,鬆了緊,最後舒展開眉頭,微笑着說:“你們兩個不愧是親姐妹,都是那麼厲害,你們的母親應該感到自豪了。”
“呵呵……”蘇墨玉笑的很虛假,“母親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大皇子妃,而父親不也是嗎?就算是明白大皇子妃根本不與蘇府一心,但是也要巴結着她,因爲她現在是蘇府的保護傘,你不得不如此。”
蘇兆明因爲蘇墨玉說的太直白,而弄得臉色有些尷尬,“蘇府總歸是你們的孃家,不管你們以後嫁的如何,孃家的榮辱與你們還是有些關係的,你嫁的遠,你也許感覺不到,可是大皇子妃應該是明白的。”
“呵呵,父親,你這是在安慰自己嗎?”蘇墨玉纔不會給蘇兆明留情面,繼續說道:“父親知道皇宮裡的李妃娘娘爲什麼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上話嗎?”
“爲什麼?”蘇兆明下意識的問道。
“因爲李妃娘娘沒有孃家人,所以她可以全心全意的爲皇家付出一切,而且她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有資格生下了三皇子。”蘇墨玉點明瞭後宮女人的生存之道,而看到蘇兆明顯然呆住了,不甘心的繼續說道:“既然說了這麼多了,墨玉不妨再告訴父親一件事,皇上之所以那麼尊重皇后娘娘,那時因爲當初皇后娘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義滅親。所以,父親大人,你好好想想吧,這個皇親國戚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蘇兆明大驚失色的看着蘇墨玉,“不,不會的,她們不會這麼做……”她們絕不會爲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蘇家,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這麼多年的努力爲的就是把整個家族毀了嗎?這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你以爲所有人都像小姑姑哪樣心善嗎?”蘇墨玉冷冷的問。
“繡娘……”蘇兆明看着蘇墨玉怨恨的模樣,嚇了一跳,像是看到了蘇繡娘冰冷的站在哪裡一般,這讓他幾乎站不穩,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的坐下來。
蘇兆明的臉色很難看,而且他後背已經出滿了冷汗,心更是跳得厲害,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剛纔眼前出現的幻覺,更多的是因爲蘇墨玉的話,雖然他很不想相信蘇墨玉說的是事實,可是心底的聲音卻告訴他,這就是事實真相,當初蘇繡娘不同意把蘇家女兒送入皇宮的時候,他還怨恨過她,以爲她是不想讓其他人爭奪了她的榮耀,原來其中有這麼多的緣故。
蘇兆明不顧蘇墨玉輕瞥的眼神,無力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因爲我不想像小姑姑哪樣死的不明不白。”蘇墨玉恨恨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不會因爲蘇兆明對她不好而恨他,也不會因爲蘇兆明對她的兇殘無情而恨他,但是她會因爲蘇兆明在蘇繡娘身上所做的一切而恨他,如果不是他,蘇繡娘根本就不會進宮,也不會受那麼多罪,更不會因此喪命。
“難道說你的寶貝女兒們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哦,也是,這都是自己的保命之法,誰會說的那麼坦白,雖然我相信二姐與小妹可能還不知道,可是大姐應該很快就會明白這個道理,到時候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呢?呵呵,父親,勸你一句,珍惜現在吧。”蘇墨玉的言語中充滿了嘲諷,她就是要蘇兆明與蘇青嵐不合,她就是要在蘇兆明心裡埋下一個不安的種子,讓他在不得不接受現在的安排時,還要忐忑的等待即將到來的厄運,這種滋味一定比凌遲還要讓他難受。
蘇兆明現在已經感到慌亂不安了,蘇墨玉的話讓他手腳冰涼,強忍住內心的恐懼,轉而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蘇墨玉看到蘇兆明蒼白的臉色,感到很是滿意,微笑着輕聲說:“看好二姐,讓她順利的嫁過去,否則蘇家現在就可以大禍臨頭了。”
不是她故意陷蘇青嵐,也不是她故意置蘇紅蓮而不顧,而是因爲她知道蘇青嵐早晚也會對蘇家下手,至於蘇紅蓮這輩子已經在她成爲佳人的哪一刻,就註定了身不由己,在她答應了周皇后的指婚時,更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皇宮,如果她現在不嫁過去,那麼就只能是死路一條,周皇后是決不允許皇家的臉面因爲她而受到損傷,趙天奕也不會爲她出頭,到時候怕是蘇紅蓮會死在自保的蘇兆明手裡,還不如放手一搏,讓她繼續走自己該走的路,也許她在皇宮裡浮浮沉沉的過一段時間,經歷的多了,就會明白該怎麼活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出嫁,她可不想因爲她們的事,而耽擱了她,到時候就算是她拿出了與蘇府的斷絕書,周皇后就算是不得不承認,也只會給她留條活路而已,而絕不會讓她再有資格嫁到上官家去。
蘇兆明聽到蘇墨玉的話,猛然一震,對,蘇紅蓮還在哪裡鬧騰,若是傳出去,或者出現什麼意外,他真的是承擔不起,慌亂的起身就要往外走,到了門口,回頭看到蘇墨玉閒散的半躺在哪裡看書,禁不住懷疑的問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會是今天的局面,所以你纔會急於與蘇家脫離關係?
蘇墨玉微笑着看着他,”父親,墨玉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墨玉一定會過得很好。“
蘇兆明看了蘇墨玉兩眼,這才轉身離去。
蘇兆明剛走,寧兒就慌忙的跑過來,”三小姐,怎麼樣?我見老爺來的時候是氣呼呼的,他是不是對你發脾氣了?“
”呵呵,還好,現在解釋清楚了,父親不會再來找我麻煩了。“而且她相信蘇兆明也沒有時間來。
寧兒看到蘇墨玉一臉的坦然,應該真的是沒有什麼事,這才放了心,隨口問道:”剛纔我看到老爺出去時,神色凝重,不會是三小姐把老爺給氣到了吧?“想想蘇墨玉的性子,真是很很有可能。
”呵呵,我纔沒有那麼不孝。“蘇墨玉笑的聲音很開朗,”現只不過是把一些實際情況告訴了父親,他一時受不了打擊罷了。“
”呃……“寧兒確信蘇墨玉所說的實際情況,一定很嚇人,否則也不會讓沉穩的蘇兆明的臉色那麼難看了。
蘇墨玉好心情的哼着小曲,閒閒的說道:”寧兒姑姑,把院門關了吧,免得再有人來攪得我們不安寧,若是要找我,你就去告訴她,我該說的都已經對父親說了,讓她找父親吧。“
寧兒有些顫抖,哆嗦着問:”三小姐,你剛纔說的她,不會是指大夫人吧?“天啊,讓她這個做侍女的,用這種口氣與蘇家主母說話,她可沒有這個底氣啊。
”哼,她一定會把帳算在我身上,我現在可沒時間也沒心情搭理她。“雖然潘氏管家,但是真正說話的人還是蘇兆明,她只要在蘇兆明哪裡說清楚了,至於其他的人,她就不在乎她們的想法了。
”三小姐,你確信大夫人不會生氣嗎?“寧兒深深地擔憂着。
”呵呵,寧兒姑姑放心,就算是她生氣,她也不敢怎麼樣。“蘇墨玉相信蘇兆明會出面辦好這一切的。
果然,不一會兒,潘氏就氣勢洶洶的敲響了書苑的房門,寧兒低垂着頭,不敢看潘氏的怒色,只是顫抖的說出蘇墨玉的話,這讓潘氏一愣,不過蘇墨玉擡出了蘇兆明,她還是有些顧忌,所以沒有硬闖,而是轉身直接去了蘇兆明的書房。
蘇兆明自從蘇墨玉哪裡回來,就來到了這裡,看着自己常常寫的‘榮’字,就感到很是沉重,隨即又把蘇家女兒的名字寫在‘榮’字的周圍,更是讓他越來越心驚,不由得眉頭皺得緊緊的。
”老爺。蘇墨玉太無禮了,她……“潘氏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了這一幕,想要出口的話也吞嚥了回去。
”你去她那兒了?“蘇兆明放下了毛筆,沉聲問道。
”思來想去,我都覺得這件事與蘇墨玉脫不了關係,所以我就去她哪兒看看她怎麼說,可是她竟然把我拒之門外,還讓寧兒這個丫頭來打發我,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回事了。“潘氏說起來,就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是蘇紅蓮現在還在哪裡鬧騰,她的火氣就更加的旺盛。
蘇兆明走到了主位坐下,淡淡的說:”以後不要去找她了,她與這件事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
”什麼?“潘氏沒想到蘇兆明會爲蘇墨玉說話,”老爺,這怎麼可能會與她無關呢?你可不能相信蘇墨玉這丫頭的話啊,她可是巧舌如簧,死的也能被她說成活的,妾身想過了,這件事一定是在下聘禮的哪天,她與二皇子說好的……“忽然間蘇兆明面色陰沉的看着她,弄得潘氏不敢再說下去。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就算是與蘇墨玉有關,你能怎麼辦?你能拿把刀去把她殺了嗎?況且你有什麼證據這件事就是蘇墨玉做的,紅蓮平日裡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得罪了那麼多人,誰知道這是不是別人做的?“
”老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老爺,難道說這裡面還有別人?“潘氏聽出了蘇兆明的話中有話。
而蘇兆明顯然不想多做解釋,嘆了一口氣,說:”你只要知道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找蘇墨玉算賬,也不是去查明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而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潘氏不敢再與蘇兆明硬碰硬,轉而哭訴道:嗚嗚,我們蘇家在南唐國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最後卻成了大家的笑柄,還有我那苦命的紅蓮,明明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轉眼間還不如一個庶出的……”蘇紅蓮這次受辱,這也是讓她擡不起頭,潘氏怎麼想也咽不下這口氣。
“庶出的又怎麼樣?蘇青嵐與蘇墨玉,個個都比你那傻女兒強!”
蘇兆明的話讓潘氏愣在了哪裡,眼淚也忘了流淌,呆呆的問:“老爺,你這是在說我還不如一個妾嗎?”如果是的話,這就是對她莫大的羞辱!
蘇兆明看到潘氏這樣,轉過臉去,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而且潘氏對蘇家也算是不錯,所以他強忍住火氣,決定不要說得太絕,“我是說你教養的女兒不如沈氏,沈氏雖然傻乎乎的,可是她的女兒一個比一個有出息,而紅蓮,直接是被你慣壞了,總是耍大小姐脾氣,她在我們家還好,到了皇宮裡也是這樣嗎?怪不得二皇子會這麼對她,哼,都是因爲她自己不爭氣,一個男人都抓不住。”
聽到蘇兆明的抱怨,潘氏的臉色可是非常的難看,到頭來自己的女兒受到羞辱不說,她自己在這個家,也是沒有了任何地位,活了大半輩子,竟然不如沈氏,這讓她情何以堪。
“這段時間,家裡的大小事,你就不用管了,直接交給劉氏來打理吧,你就一心陪着紅蓮,給她開解開解,不管她想明白,還是想不明白,都要讓她知道,就算是死,也要給我嫁過去再死,千萬別讓她在咱們家出現什麼意外,如果你們母女明白的話,你就勸紅蓮嫁過去後,要與青嵐好好相處,最好是夾着尾巴過日子,否則她就死的自然一些,不要做出連累蘇家的事,要知道妃子自戕,孃家人是要跟着倒黴的。”
蘇兆明剝奪了她的主母權,這已經讓潘氏很吃驚了,又聽到他後面的話,直接就是傷心啊,冷冷的看着這個男人,與他共度大半輩子,最終她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就因爲她生的女兒不能給他帶來他想要的榮譽,他就會這麼冷漠的對她,真是寒透了心。
蘇兆明卻沒有心思管潘氏的情緒,蘇墨玉的話帶給他的震驚與害怕,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平復,他不想相信蘇墨玉的話,他不想相信他多年的努力只是爲了毀了自己,毀了蘇家,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已經不能回頭,四個女兒,已經有三個女兒註定要走進哪個皇城,剩下的一個,還在哪裡笑着看他怎麼死,他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蘇兆明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蘇府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爲了三個小姐的同時出嫁,大家幾乎是腳不沾地,可是大家也感覺到了這裡有一些不對勁,雖然祝賀的賓客還是絡繹不絕,可是老爺蘇兆明的笑容不是像以往哪樣燦爛,而且大夫人託病,後宅都交給了三夫人劉氏接管,這可算是奇事了,而且大夫人直接搬到了棋苑去陪着二小姐,這兩位主子就這麼在棋苑待着,幾乎不出院門,就像是書苑的三小姐一樣,從來不出門。
要說這段時間最歡快的那就是三夫人劉氏了,每天都耀武揚威的,帶着四小姐蘇金月在院子裡那就是橫着走,好像蘇家真的就是她掌權了一樣,給他們制定了很多規矩,還藉故懲罰了大夫人哪邊的人,而大夫人對此毫不在意,這就更加助長了劉氏的氣焰,弄得蘇府上下抱怨連連,原本大家就神經緊繃着,每天要幹那麼多活,現在還動不動的挨罰,這誰受得了?爲此有幾個膽大的見大夫人不出頭,就直接找到了蘇兆明,可是蘇兆明對劉氏的做法是放任的態度,他知道劉氏對下人是嚴厲了點,那是因爲劉氏不懂得恩威並施的道理,不過他也對哪些人多加安撫,這麼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也是一種管理方式。
劉氏見蘇兆明也不管她,這更是讓她開心不少,隨即對蘇金月說:“看到了嗎,這就是大權在握的滋味,這也是做正房的感覺,金月,你可要好好爭氣,你與青嵐是一樣的出身,你比她又生的好,最重要的是你年輕,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也都喜歡年輕的東西,你雖然去的晚,可是你也有你的優勢,所以啊,金月,你可要爲你自己,爲我爭口氣啊。”
這些天蘇金月一直跟隨在劉氏的身邊,看着她們終於可以享受到以前沒有的尊敬,也享受到以前沒有享受到的權利,再加上這段時間劉氏對她的洗腦,還有這番話,她真的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蘇墨玉算是過了一段安靜的日子,沒有任何人的騷擾,她也可以靜心的養傷,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只能是做到她現在慢慢的走路,至於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爲此蘇墨玉又恨了趙天奕千萬遍,都是因爲她,纔會在出嫁的時候這麼丟人。
出嫁的前一天,蘇兆明帶着全家祭祖,然後就來一番感人肺腑的禱告,說是因爲蘇家祖先的庇護纔有了她們今天的如意郎君,至於他們的養育之恩,更是情比天高,神似大海,在蘇墨玉看來蘇兆明這麼做就是要她們不要忘本,以後千萬不要做出對不起蘇家的事,呵呵,現在知道用親情這套手段了,早幹嘛了?
蘇墨玉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潘氏面無表情的跪在哪裡,這段時間蘇紅蓮的事,還有被奪去主母權利的事對她的打擊都很大,所以看起來老了一些,蘇墨玉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讓自己快快樂樂的,否則會老的很快。而蘇紅蓮,原本一朵嬌豔的鮮花,現在也像是失去了水分一般,無精打采的跪在哪裡,緊抿的嘴脣顯示了她的不悅,蘇墨玉見此搖搖頭,她這個樣子若是被皇宮裡的人看到了,一定會有話說了。
只有劉氏是笑容滿面的,想到明天她的女兒就可以爲她爭口氣了,心情可謂是大好,而蘇金月是小女兒的心態,嬌羞的面容,上揚的嘴角,眼中有着期待與興奮。
蘇墨玉看向了前面已經聲淚俱下的蘇兆明,差點笑出聲來,呵呵,他可是爲此拼了老命了,只是這裡的人的心思早已不在他這兒了,看來他是白費苦心了。
祭祖完畢,蘇兆明象徵性的對她們叮囑一番,按理說是下一個對她們說話的就是潘氏,可是今天她出奇的安靜,根本就沒有出頭的打算,反而是劉氏躍躍欲試,只是蘇兆明還沒有那麼蠢,記得他的原配是潘氏,劉氏根本就沒有資格在這個場合說話。
在蘇兆明的無奈嘆氣中,祭祖就這麼結束了。
“一下子嫁掉了三個妹妹,父親自然是很難過,可是她們也是爲蘇家帶來了極大的榮耀,父親,你放心,子俊還在這裡呢。”蘇子俊在一旁安慰着。
蘇兆明看着自己的獨子眼睛放光的模樣,想到曾經何時他也是如此,只要嫁出去一個蘇家女兒,他就感覺蘇家更加穩固了一點,在衆人的心中也上升了一點,可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他感覺是點燃了可以毀滅蘇家的火藥,這種心驚與懼怕是不能用言語形容的。
“唉……”蘇兆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拍拍蘇子俊的肩膀,無力的說:“我們家的生意不要再擴展了,只要經營好現在的門面就好,你在外面也要收斂一點,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讓別人抓到尾巴,總之,以後我們蘇家上下,都要謹慎度日了。”
“父親,這是爲什麼啊?我們家現在可是出了三個皇妃,我們有什麼好懼怕的啊?”蘇子俊對蘇兆明的舉動很是不明白,要知道父親也很喜歡別人的追捧,更是講究排場與門面,怎麼突然間就要換一種生活方式呢?
“唉,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總之我們小心點就是了。”蘇兆明長長地嘆氣,有些話還是告訴蘇子俊的時候,只能暗暗期待蘇墨玉說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蘇墨玉在寧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往書苑走,忽然間前面出現了一對精緻的繡花鞋,自下往上看去,蘇紅蓮冷冷的看着她。
蘇墨玉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與這種人相處,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父親告訴我,這件事與你無關,母親說,這絕對與你脫不了關係。”
蘇墨玉微笑着看着她,“你覺得怎麼想會讓你舒服點,你就怎麼想。”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因爲在蘇家女兒中,你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有姐妹情分的人,我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看錯了你!”蘇紅蓮直直的瞪着蘇墨玉,等待着答案。在被軟禁的時間裡,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蘇墨玉,可是母親一直看着她,她也只能有這點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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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玉沒想到她在蘇紅蓮的心裡還是有些位置的,這讓她覺得有些好笑,要知道她們的回憶可不怎麼親厚,不過她也有些感觸,蘇紅蓮看似在蘇家享受着嫡女的特權,可是她也是蘇兆明的一顆棋子,明天即將要踏入精緻的牢籠,她在哪無硝煙的戰爭中是否能存活,真是是個未知數。
“蘇墨玉,你給我說句實話!”蘇紅蓮已經等得心急了。
蘇墨玉看向地面,然後又重新擡頭看向她,臉上始終有着淡淡的笑容,“這件事與我無關,趙天奕爲什麼這麼做,他又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爲我的夫君是裴昊然。”
面對蘇墨玉擺明自己的立場,蘇紅蓮只是沉默着,思考着她說的話。
蘇墨玉也不管她,繼續往前走。
“蘇墨玉,我相信你。”蘇紅蓮忽然揚起聲說了這麼一句。
蘇墨玉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着她,認真的說:“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因爲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原以爲自己的熱情與好心都已經被消磨空了,誰想到在蘇紅蓮的面前,還能流露出來一點,不過,她相信自己不會一直這麼好心下去,在涉及到自己生死的時候,她還是會選擇自己活下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誰有能力,誰就有資格活着,況且她們與她非親非故的,關鍵時候,她們一樣會拋下她,她又何必對她們仁慈呢。
聽到蘇墨玉這話,蘇紅蓮一愣,卻也很快平靜下來,“母親說女子嫁人,那就是另一次投胎轉世,既然重新做人,自然與過去的事和人恩斷義絕。”
“你有個好母親。”蘇墨玉由衷地說道,這是潘氏對蘇紅蓮的最後保護方式,如果蘇紅蓮真的這麼做了,那麼她在皇宮裡的生活會更容易一些。
然兒蘇紅蓮有些迷茫,隨後又堅定地說:“蘇墨玉,明天在我們走出蘇家大門的哪一刻,我們就是陌生人了,還是那句話,我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你如果打攪到我的生活,我一定會對你不客氣。”
蘇墨玉微微一笑,“你只要管好你的男人,我就不會打攪到你。”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再回到京城,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蘇家的每一個人,更不要再見到趙天奕,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有過去一樣,一身清白的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第二天,天未亮,蘇墨玉就被丫鬟們喊起來梳妝打扮,喜娘又在一旁說着吉祥話,蘇墨玉就像是個娃娃的任由她們擺佈,用了近兩個時辰纔算是完全裝扮完,蘇墨玉已經累的不行,老實的坐在秀牀上等待時間的到來。
寧兒滿眼含淚的望着蘇墨玉,“三小姐,你今天真漂亮……只可惜,主子沒有看到……”
蘇墨玉微笑着搖頭,拉住寧兒的手,“會看到的,小姑姑一直都很疼我,她看到我今天的樣子,一定會笑的很溫柔很溫柔……”
寧兒忍住眼淚,拼命地點點頭。
“對了,寧兒姑姑,昨晚我就讓你把自己東西都打包好,你弄好了嗎?”蘇墨玉低聲問。
“都收拾好了,三小姐的東西更是我親自看着裝箱的,而且還根據三小姐說的,在箱子哪裡都做了記號,不會被她們糊弄去的。”寧兒暗笑蘇墨玉一點都不像財大氣粗的千金小姐,更像是斤斤計較的商戶商販。
“我弄點家當容易嗎,寧兒姑姑,你可要幫我看好了我的這些東西,不能丟了一針一線,這可是我們以後的生活來源。”蘇墨玉絲毫不覺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