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玩火

玩火 64玩火

住院的第五天,林晚秋總算能下牀活動了,知夏已經不能再請假,臨走時不放心地又折回來,站在病牀前皺眉看着她:“我還是找個護工吧。”

親戚們早就與他們斷了來往,現在生病連個互相照應的人都沒有。

林晚秋被他謹慎又糾結的模樣逗得好笑:“今天沒什麼特別檢查了,不用陪着,我一個人就能應付。”

知夏還是擰着眉心不肯走,林晚秋翻白眼:“護工多貴呀,你以後還得養我和兩個孩子呢。”

這話說出口,知夏果然斂了斂神色:“那,你有事兒打我電話。”

知夏走後林晚秋一個人在病房呆着,等諾諾睡着就自己看會兒電視,實在無聊的時候就小憩一會。

最後護士來抱諾諾去洗澡了,林晚秋一個人呆的快發黴,就準備在病房門口隨意走動走動。

她沒敢走遠,一直就在病房門口晃悠,害怕護士把孩子抱回來時病房裡沒人,醫院丟失嬰兒的新聞讓她心有慼慼焉。

有電梯到了這個樓層,熙熙攘攘地涌出來不少人,林晚秋也沒注意那邊的情形,只是挑了門口的長椅坐下來休息。

這時候正是清晨最忙碌的時刻,周圍護士和醫生,還有病人來來往往地攢動,林晚秋坐的位置很隱蔽,以至於白沭北被司機攙扶着走出來,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她。

司機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猛地拍了下腦門:“先生,我忘記拿您的病歷本了,您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馬上上來。”

他把白沭北安排在離電梯不遠的等候區,白沭北現在倒是沒什麼脾氣了,越來越隨和的樣子,他坐在那裡一直微微垂着眼眸,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異樣。

他今天沒拿柺杖,走路已經漸漸開始穩了,身邊沒有什麼依靠物,這讓他無端有些緊張和失了安全感,聽覺能辨認此刻走廊上人非常多,腳步聲很雜。

幾米之外就是林晚秋的病房,可是他一個人根本走不過去。白沭北便安靜地等着,他現在正是完完全全的廢了,沒有司機照顧着,什麼都幹不了。

面前有小孩子嬉笑着跑過,白沭北微微擡起眼,他看不到只能仔細分辨孩子歡樂的笑聲,不禁想起萌萌,不知道小丫頭是不是又長高了。

那個孩子忽然摔在腳邊,白沭北下意識想去扶他,手在邊上抓了很久才摸到孩子的小手。

孩子哭得很響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沭北緩慢地蹲在她身前,手一點點確認着她的膝蓋有沒有破皮。

林晚秋也本能地看過來,她只能看到白沭北背對着單膝着地的背影,心臟有些微頓,卻還是急忙否認了心裡的想法。

怎麼可能是他呢?這麼早,他來醫院做什麼。

她起身準備回病房,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逃避,走路的動作都有些侷促。

然而下一秒走廊那端更大的動靜讓她徹底地停了腳步,“譁”一聲,似乎是護士手中的托盤墜地的清脆聲響。

白沭北因爲伸手拉那個孩子,方向感被破壞,等孩子離開後卻完全找不到身後的椅子,而這時候走廊的人實在太多,他伸手便掀翻了匆匆路過的小護士手中的托盤。

那護士臉色很難看,正想數落幾句,可是很快發現了面前的男人眼神凝滯,她仔細辨認了幾秒,最後悶悶地說了一聲:“先生,眼科在五樓。”

白沭北知道此刻想必有很多人在注視着他,那種被圍觀的羞恥感讓他神色微冷,卻還是倨傲地挺着脊背:“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他態度這麼好,小護士就更不好多說了,只是嘟了嘟嘴低頭揀東西:“您是不是走錯樓了,要幫忙嗎?”

白沭北手指緊了緊,臉上依舊沒什麼異樣:“不必,謝謝。”

林晚秋站在病房門口,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她眼裡只能看到那個修長挺拔的背影艱難地移動,手指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往前探。

她聽到了他的聲音,她看到了他的側臉,那是白沭北,是那個驕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沒有錯。可是爲什麼會這麼陌生呢?

陌生到,她都不敢認,她都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林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向他的,每一步好像都費了極大的力氣,耳邊只剩自己紊亂的呼吸,心跳卻好像停滯了。

他英挺的眉峰擰的很緊,手還在空中無措地摸索,等終於觸到牆壁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再極緩慢地坐在椅子上。

林晚秋離得他很近,近到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下的淤青。

他的皮膚比以前白了一些,似乎也瘦了,原本凌厲的五官此刻看起來好像柔和了不少,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從椅背往下滑,那枚銀戒清楚地出現在她視線裡。

林晚秋緊緊握着拳頭,看到他這樣她應該扭頭走的,白沭北這麼壞,他現在不是活該嗎?可是爲什麼心臟很難受,好像被人狠狠敲了幾悶棍似的。

他似乎察覺到了身旁有人,轉過臉來對上她的方向。

他的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瞳仁非常黑,睫毛也密密實實地排列整齊,他是內雙,整個人因爲這眼睛看起來格外深沉穩重。

可是此刻那雙熟悉的眼睛“看着”她,卻沒有一點光亮,他脣角抿的很緊,似乎在努力確認身旁是否有人一樣。

林晚秋的嗓子乾澀的厲害,她想說點什麼,可是腦子裡空白的不剩一個詞彙。

“你要坐嗎?”白沭北忽然開口,手指攥緊扶手往邊上挪了挪,他嘴角有客氣的笑紋,說話很溫和,“應該還有空位。”

林晚秋木然地坐了下來,她一直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個和白沭北長得像的男人,即使白沭北對她不好,即使白沭北不愛她,她還是希望他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爲什麼要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呢?

白沭北似乎覺察到了她的視線長久地落在自己臉上,有人一直在無聲地注視着他,這種感覺讓他焦躁不安,他寒着臉微微扭過頭,避開了林晚秋的視線。

林晚秋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心臟卻依舊痛的厲害。

白沭北不知道旁邊這個人爲什麼一直看他,但是這樣的人他遇到過很多次,或同情或好奇,或者還有憐憫,這是他最無法接受的。

白沭北倏地站起身,從口袋裡掏了煙盒想走到吸菸區。

可是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件難以完成的任務,他只能緊貼着牆壁走,手裡的打火機還是不慎掉在了地板上。

林晚秋想也沒想就起身撿了遞給他。

他的指尖很涼,輕輕地擦過她的手背,他說話時沒看她,或許壓根不知道她在哪個方向,只是表情微微有些不耐煩:“謝謝。”

林晚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她要是開口,白沭北是不是會覺得難堪?

這個男人有多驕傲,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白沭北一直扶着牆壁走到了走廊盡頭窗戶那裡,林晚秋跟在他幾步之外,腳步放的很輕。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跟着,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已經沒有一點思考的力量。

等看到白家的司機從電梯裡出來,林晚秋急忙躲到了一旁的茶水間,她聽到司機有些含糊的聲音道:“先生你怎麼又抽菸了?醫生說了要少抽。我們先去找劉醫生,待會再去腦科。”

腦科?

林晚秋脊背僵了一僵,聽着那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慢慢走了出來。

白沭北的失明和腦子有關?難道他得了什麼絕症?

林晚秋腦子裡閃過無數種可能,那些狗血的言情劇情節讓她越想越害怕,回病房時整個人都好像被人抽走了主心骨,直到送諾諾回來的護士喊她她纔回過神。

“林小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謝謝你,我沒事。”

護士和醫生們對她格外關照,林晚秋知道這都是因爲白沭北的關係,開始林晚秋以爲白沭北是不想怠慢了自己的親生骨血,然而今天親眼看到他這樣,他怎麼還有心思安排她呢?

林晚秋覺得自己快混亂了,腦子完全不夠用。

白沭北不是說要開始新生活,甚至連萌萌都不要了,可是他現在這樣……她不想自以爲是地以爲白沭北是不想拖累她們,她在白沭北心裡似乎還沒那麼重要,可是爲什麼隱隱約約又覺得自己想的是真的?

林晚秋這一個上午都在走神,腦子裡全是白沭北,她甚至幾次衝動地想要跑去找劉醫生問問情況。

直到下午知夏下班,他很快就發現了林晚秋的異狀:“出什麼事兒了,一直跟掉了魂似的。”

林晚秋有些慌亂地移開眼,她剋制着不想說,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我今天看到白沭北了,他似乎不太好——”

知夏停了動作,把打開一半的食盒又緩緩蓋上,他背對着林晚秋站了一會,最後轉身看着她,眸色深沉:“晚秋,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和白沭北有關的。”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完成,接下來算是溫馨向的吧o(n_n)o~

ps:謝謝以下童鞋的霸王票!大家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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