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我來看看……我的判斷是否正確吧。”
安南緩緩說道。
既然這個副本只有一次通關機會。
那麼安南的原定計劃——進門前先把磨坊燒了試試看,這樣的做法就不能去做了。
那樣很容易得到NE。
但如果想要解開謎題,就不能隨波逐流。
而要用相反的方式。
安南早已從奈菲爾塔利口中,得知了磨坊主伊恩一家的悲慘遭遇。
——因爲黑寡婦信徒“德沃德”的陰謀,投放於蘑菇中的咒毒。伐木工人們爲了自己能夠得救、又或是因爲往日的矛盾,他們將矛頭指向了唯一沒有中毒的“伊恩一家”,希望得到對方的肝臟所磨製的“解藥”。
最後他們將伊恩一家謀殺,伊恩一家的屍體化爲了籠罩蘑菇磨坊的有毒孢子、將所有的人吞沒於其中,並從中誕生了噩夢:孢殖磨坊。
而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爲信使格羅弗來遲了一步。他帶來了塞提大師的口信,可這已經晚了。
——看似合情合理的發展。
但如果將這三件事並列來看,就能夠立刻察覺到其中的問題所在:
既然信使已經去找塞提大師了,爲什麼德沃德沒有立刻逃走?
塞提大師可是地下聯邦最強大的偶像巫師,一位真正的黃金階巫師——而且還是一位“老巫師”,一位年邁的儀式師。
德沃德憑什麼敢留在這裡?他認爲自己的陰謀能夠騙過塞提大師嗎?
或者說……德沃德是否事先就認定,塞提大師不會跟着信使回來?還是他知道什麼時候信使會回來?
以及。
“信使格羅弗……”
安南質問道:“你真的去找塞提大師了嗎?”
“我當然——”
格羅弗發出包含感情的聲音,上前踏出一步,激動的說道:“三天!再等三天,塞提大師就要來了!”
“等他來了,還有意義嗎?”
面對這浮誇的表演,安南只是冷靜的反問道。
所有的感染者,也即是伐木工人們,已經全部死在了孢殖磨坊裡面。毒不再擴散,而是被封禁在房屋之內……這真的需要塞提大師來“解毒”嗎?
而且,既然伐木工人們懷疑有人刻意下毒,爲什麼他們不懷疑人羣中有黑寡婦的信徒混跡進來?
或者說……他們真的沒有懷疑嗎?就一個人都沒有懷疑過?
思考到這一步,就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聞言,格羅弗怔了一下。
他打量着安南,沉默了許久,突然笑了出來。
“……看來我最後還是成功了啊。”
他隱晦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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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等於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責。
很顯然,格羅弗已經認出了——這是一場噩夢。
“可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格羅弗饒有興趣的詢問道:“你嘗試了幾次?”
安南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
他只是平靜的答道:“很簡單,既然當事人已經全部死了……”
那麼“伐木工人們懷疑有人下毒”、“他們去討要說法”的情報。
又是誰傳出來的?
再或者說……
——德沃德真的死了嗎?他們如何確定德沃德已經死了?是用儀式確定“德沃德”這個人已經離世了嗎?
那麼,如何證明黑寡婦的信徒,就是這個離世的“德沃德”?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便是正解——更不用說,安南面前根本沒有第二個答案。
既然現場唯一的生還者就是“信使”格羅弗。
那麼這矛盾而怪異的敘述,便只能是出自於格羅弗之手!
既然知道格羅弗肯定有問題,那麼假定他便是幕後黑手,倒推回去……一切就變得清晰了。
如果德沃德與格羅弗,原本便是同謀者。
那麼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爲什麼德沃德——姑且假定那個發出消息的人就叫做“德沃德”——他爲什麼要傳播“信使逃走了”的消息?
——因爲他們不希望這些人安靜的等待塞提大師。
爲什麼德沃德明知塞提大師隨時可能會來卻如此囂張?
——因爲他知道,信使要麼根本就沒有去找、要麼塞提大師必然不會及時趕到。
爲什麼伐木工人們沒有懷疑,這是否是黑寡婦下的手?如果德沃德、伐木工人、磨坊主一家全部死在了孢殖磨坊裡面,死無全屍的話……
玩家所操控的角色,“約伯”又是誰?
答案很簡單了。
正如小小熊的暗示一樣。
她詢問的第一個名字,“你是誰”。
這是在暗示,“爲什麼有‘約伯’這個角色”。
而第二個問題是,“給出一個死者的名字——旁觀者的名字、作惡者的名字、姍姍來遲的信使的名字。”
這道題依然只有一個答案。
即是“旁觀者”,又是“作惡者”,同時也是“姍姍來遲的信使”。
它們所敘述的,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那麼。
爲何在森林中迷路、根本就沒有進入磨坊的約伯……卻沒能成爲“倖存者之一”呢?
“因爲‘約伯’已經被格羅弗殺害了。”
安南緩緩答道:“即使人已經死去,但也可以看出肉量不對。
“約伯最後只能死在孢殖磨坊中。不然的話,人們就會注意到……多出來了一個人。
“而如果從這點考慮的話,就能看出來了。
“這充滿了童話風格的謎題、死亡一次只會增長1%侵蝕度的‘溫柔’機制,故意流出的‘登出點’……以及那麼多的保存點。
“很顯然,這是噩夢主體的潛意識,在爲了‘阻止約伯進入孢殖磨坊’。”
安南緩緩說道。
隨着他的敘述。
在他的身後,大地開始顫抖、森林開始片片剝落。
根本無需“進入童話世界”。
那只是噩夢的主體,給予淨化者的暗示而已。
一般來說,噩夢是死去的超凡者給予世界的傷口。噩夢的意志會誘騙淨化者、使其落入陷阱中……噩夢與淨化者是互相敵對的。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
假如……
這個噩夢主體,並不想謀害他人呢?
中間的關卡,只是爲了勸退。
爲什麼帶着信使前進就一定會失敗?
這纔是四暗刻早就該察覺到的,最大的暗示。
“回去該補課了。”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暗示:
糖果屋是“兩個人”;
“童話”是虛假的;
引路者沒有沒有五官……
這些問題,都在向淨化者反覆發出疑問,提醒他們:
“指引道路的,到底是什麼人?”
但很遺憾。
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人能理解這絕望的、無聲的求救。
因爲指引道路的——
“……是蜘蛛啊。”
安南嘆息着:“我也希望我猜錯了,但很不幸……我好像猜對了。
“那這可就變得麻煩起來了。”
在他的身後,森林片片崩離瓦解、大地化爲塵土。
除了安南所在的一小塊位置之外,周圍的世界都已化爲蛛網。
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甜美可口的蛋糕一樣。
安南迴過頭來。
巨大無比的蜘蛛凝視着他。
——啊,是了。
“我也忽略了一個提示啊……”
安南喃喃道。
【蛛網】之內……自然只有蜘蛛,才能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