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妒心如火,恨意如潮

朱利葉斯沉默了許久。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對自己進行心理分析。

“我並不只是嫉妒貝爾納迪諾。正確來說,我甚至憎恨他——他有着能夠教導他的導師,有着愛他的養父。路德維希神父甚至願意犧牲自己……只是爲了完全解放貝爾納迪諾的才能。

“而貝爾納迪諾——他從最開始,就沒有燃燒如火的慾望……路德維希知道他走不到黃金階、就和我一樣。但路德維希卻爲他專門設計了一條無需踏上超凡之路,也能昇華至神明的道路。

“可貝爾納迪諾將自己接受到的優秀教育視爲理所應當。他認爲那是自己聰明,而非是老師教得好;他認爲路德維希燃盡心力教會他的,僅僅只是‘謀生的手段’而已。

“我與他相比,差在哪裡?難道‘天生的才能’就如此的重要,只是纔能有差距、就能徹底分割出兩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之路?

“——這又是憑什麼?才能又是誰分配的?他們憑什麼擁有更好的出身、更高的才能?”

朱利葉斯睜大了雙眼,眼中沒有絲毫後悔、也完全沒有遲疑。

他對自我進行熟練無比的剖析。

這是每位奪魂巫師都要熟練掌握,纔會不至瘋癲的基本功:“你說我這是嫉妒——或許的確如此。我不僅嫉妒貝爾納迪諾,我甚至嫉妒路德維希。

“我與他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可爲什麼他就能遇上能夠繼承他的道路、能夠毫不猶豫的犧牲生命也會認爲‘值得’的孩子?他爲什麼能有着那份捨棄一切、用自己的生命創造藝術的決意?

“白銀階——對於凡人來說,這已是超凡之路的頂點。榮華富貴,揮手即來。但唯有超凡者纔會知道……停留在白銀階的人是最痛苦的。

“他們隨時可能擁有足夠強烈的欲求,因此晉升至黃金;但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只能停留在這裡。就比如說我。

“他們正是來到了門前,看到了更精彩、更輝煌的世界……卻尋門而不得。那比渾渾噩噩要更加痛苦。

“——才能。”

朱利葉斯一字一句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單詞。

“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們生而有之的才能……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嫉妒。我嫉妒到眼裡有血、心中有火,這份心火如此灼熱,難以撲滅……

“我終其一生,耗盡心力才能抵達的位置……僅僅只是他們這些人的起點。我再花一輩子也不可能追上他們,但我卻又能清晰無比的理解他們到底有多麼偉大。

“……但的確是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說到這裡,朱利葉斯不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我永遠也無法追上他的步伐——然而我卻有着讓他無法追上我的步伐的能力。

“我永遠不可能抵達黃金階了。但我卻能毀掉一個註定成神的天才……用路德維希的話來說,‘他只要不成爲雕塑家就會爲禍世間’。親手塑造了一個魔王,這難道不是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嗎?

“如果這是邪惡的、卑劣的事;如果能夠輕易完成別人無法做到的事,就可以稱爲天才的話……那麼我也是邪惡的天才、是個絕世的爛人。”

說到這裡,朱利葉斯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他近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的說着:“我寧可成爲罪人,也絕不就此消失在歷史中。如果人們無法因爲我的功績與偉大而銘記我,至少也要因爲我的罪行而記住我。”

他說着,期待的看向安南:“快,告訴我……貝爾納迪諾最後是怎麼死的?他是否走上了奪魂巫師的道路?他是否成爲了一個惡徒?”

“他是被我殺死的。因爲他的大罪……他殺盡了澤地黑塔。”

安南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憐憫的看向朱利葉斯。

他淡淡的說道:“貝爾納迪諾的確成爲了奪魂巫師。但很遺憾……即使你如此努力的想要摧毀一個天才來滿足你自己的渴求,他最終還是抵達了黃金階、險些成神——在最後的關口,我將他的崇高假身親手消滅在了澤地黑塔的頂端。

“而我……的確是沒有聽過你的姓名。無論是善名,還是惡名。”

安南嘴角微微上揚。

看着瞳孔不斷顫抖的朱利葉斯醫生。

安南用少年時期的貝爾納迪諾的臉,露出一個滿懷惡意的燦爛笑容:“我想,大概是當年終於明晰真相的貝爾納迪諾,親手將你殺死了吧。

“很遺憾,你那熊熊燃燒的嫉妒之心,也沒能讓你向上再次踏出一步。

“最終……你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隨着安南的言語,周圍的世界終於開始剝落傾塌。

房頂掉落,桌面塌陷,地板開裂。

坐在安南對面的朱利葉斯醫生的半張臉,也是剝離、掉落下來,化爲虛空。他全身變得支離破碎,身體前傾扯着嗓子想要說着什麼,但只能看到他的舌頭亂顫、喉嚨深處發出不只是悲鳴還是嘶吼的嗚咽。

唯有那雙血紅的瞳孔,如此清晰的映出那如火的妒心。

睏倦感讓安南閉上了眼睛。

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被束縛着的狀態。

“……血壓還在上升!”

“——大哥,他醒了!”

“——不可思議,他居然還活着……”

周圍議論紛紛。

而安南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有着什麼東西、隨着自己的呼吸而潮起潮落。

那是活性化的秩序法力。

同時也是漆黑、潮溼而冰冷的恨意……

——貝爾納迪諾,終於掌握了法術、成爲了一名巫師學徒。

但那些學徒們,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是按照實驗流程,將“貝爾納迪諾”的眼罩除去。

安南頓時眯起眼睛,感覺到一陣眩暈感。

儀式燈的光芒,仍然還在照射着貝爾納迪諾的臉。

“貝爾納迪諾”的雙眼,逐漸流下兩行血淚。

“……咦,他眼睛出血了。”

“是血壓過高?動物實驗沒有出現過這種症狀啊。”

“我覺得是因爲海獸來自深海,不能接受強烈的燈光……”

學徒們討論着。

他們並沒有考慮過貝爾納迪諾的感受,倒不如說……如果能讓這個“老頭”感受到痛苦,他們反而會覺得有樂子。

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讓貝爾納迪諾進入到最爲黑暗的心靈最深處之後……會讓他看到什麼。

或者說,他們早就已經看過無數遍貝爾納迪諾的記憶了,自覺沒有什麼需要在意的。

當然,真正的原因是——他們作爲學徒,更不會察覺到“教授”親自修改的記憶。這麼多的人,不僅沒有讓貝爾納迪諾懷疑起這份記憶,反而讓他更加篤信、以至於在腦中補完了這斷斷續續、不怎麼清楚的“錯誤回憶”。

“把燈移開,蠢貨!”

安南毫不猶豫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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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學生們懵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的順從着指揮、將那強光燈從“貝爾納迪諾”臉上移開。

但在強光燈被移開之後,安南才意識到……

恐怕貝爾納迪諾在醒來之時,就已經永遠的失去了視力。

在他的視野中,根本看不到牆壁、天花板與地板。只有一個又一個顏色不同的“靈體”輪廓張牙舞爪的躍動着。

“隨波逐流四十年,卻被一場噩夢所喚醒……”

安南輕聲嘆了口氣。

還是說,這虛無而痛苦的四十年……也都只不過是一場沒有醒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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