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無比,雖有幾千人,但沒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好像都在爲剛剛發生的一場令人驚怒痛恨卻又升起惻隱之心的悲劇而悼念。
但見五具屍身橫倒在地,鮮血暗紅,流了一地,死者卻都是雙目圓瞪,像是死得一點也不瞑目,但見面部表情猙獰,令人看了不免有些駭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餘塵子突然朗聲說道:“今日我等面臨強敵,然各個皆有誓死捍衛尊嚴的雄心大志,但千萬人之軍不能一日無首,今日大夥既然在此,我等便說不得要選一位至尊領主出來。”
有人道:“威望如此之高的空明老道竟會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此刻我們還能相信誰呢?”
“我看,這至尊之位如今天下也只有你老人家有資格坐了。”
“我支持東方少主。”
“我支持餘掌門。”
一個比較蒼老的聲音突然大聲叫道:“我支持夏言!”
衆人都不禁一愕,隨即把目光落在那說話人的身上。
但見他拄着一根柺杖,鬚髮皆白,正是戈興,他說道:“夏英雄修爲高強,深明大義,曾經救過我們臨西領域所有修者和村民鎮民的性命,讓這樣一位有德之士做領主,誰人不服?”
夏言的修爲之高,衆人已在適才見識過一二,然陳子明爲自己十分向他求情之時,竟答應放過殺師的仇人,從這兩點來看,便足以證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衆人聽了戈興的話,對夏言更是毫無懷疑。
只聽人羣中不少人叫道:“我也支持夏言。”
“我也支持夏言。”
“我也支持……”
瞬時間,全場大半的人都說支持夏言,實是令人出乎意料。
這一大半的人裡面自然也有一大半是戈興他們那些從臨近西方那一片領域而遷移過來的修者。
然而這個情勢,卻是在餘塵子的意料之中。
只聽餘塵子道:“大家靜一靜。今日大夥都見到了夏英雄的本事,想必不少人對他欽仰有加,老夫對他也好生敬佩,但我五年前既然與空明做出了那等錯事,這至尊領主之位說什麼也輪不到我,東方少主想必也謙虛的很,不願接受這樣的大任,而花英雄想必也不願與夏英雄爭,所以這至尊領主之位非夏言莫手了。”
東方羽確實不願擔任這個大任,在說他也有自知之明,見夏言適才對方空明的那一招一式,已知他修爲之高不是自己能比。所以餘塵子說他不願接受這樣的大任,那也是對的。
花天語就更加不用說了。
夏言一向很謙虛,聽這許多人如此看重自己,讓自己坐這個什麼領主之位,自己實在從未想過。
今天他來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空明的陰謀公佈於衆,令他得到衆人的制裁。
但卻沒想到,此刻情況竟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餘塵子早就料到夏言會謙虛、推讓,沒等他說話,他已說道:“夏兄弟,這大任說什麼你也要承擔下來,倘若你今日不接受大夥的好意,大夥沒有一位大明大義的領主帶領,日後抵抗邪教的來攻,定會發生內戰。”
夏言道:“我尚且年輕,對打戰之事一竅
不通,怎麼敢擔這樣的大任。”
東方羽突然對他說道:“夏兄弟何必謙虛,大夥今日要的是一名大明大義的首將,而不是一名上戰場指揮衆兵將的統帥,打戰之事,你儘管交給戰將便是,你只要掌控大局,不令大夥臨敵之際手忙腳亂,這已是不錯了。”
夏言踟躕不言。
花天語突然說道:“且慢,我等還有一件事未處理,此事暫且不談。”
衆人皆看向他,東方羽道:“是了。”看向上官雲,說道:“上官莊主,這兩位男女今日來到此處,是因你的邀請而來相助你做上領主之位的罷?”
不等上官雲答話,火巳已答道:“不錯,今日我等前來正是如閣下所說。”
他本以爲神靈大陸上,沒有一個好手,他和水子這次前來盼能震懾羣雄,不料還未施展自己的威風,竟半路殺出了一個灰衣人。
他們曾敗在夏言手下,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每當想起,心中都有一口氣咽不下。
但此刻見到夏言,心中卻有一股敬畏之感。
這種感覺在他二人心中只有對自己教中的尊主、少尊主纔會產生的心理。卻不想在這少年身上,竟也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實在令他二人驚詫。
但他們很有骨氣,就算明知鬥不過夏言,倘若承認自己是邪教之人,來協助上官雲坐上領主之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他們卻也不懼,所以當東方羽問他們時,火巳一口氣便承認了。
這倒出乎東方羽和花天語的意料之外。
夏言看向火巳道:“想必兩位還認得我。”
火巳道:“沒想到閣下竟是一位如此年輕英俊的青年,當真是少年英雄,我火巳佩服。但對於閣下曾手下留情,我等二人一點也不感激,今日又落到你手中,我二人也不存活命之心。”
夏言道:“好,你二人殺人無數,今日本該把你們當場擊斃,但倘若在此把你殺了,傳將出去,不免讓你邪教之徒說我等神靈大陸上的修者只會以多欺少,不免有失風範。”
火巳道:“閣下言下之意,是要放我二人走了?”
夏言道:“不錯。”
火巳微感詫異,對夏言竟產生了一絲好感,說道:“好,閣下不愧爲這許多修者的領主,當真氣度非凡,不但有統帥之風範,更具有君臨天下的霸氣,就此別過。”
正要轉身便走,夏言叫道:“且慢。”
火巳道:“閣下改變主意了麼?”
夏言道:“那倒不是,這次領軍來侵我神靈大陸的是你們少尊主罷?”
火巳沉呤半響,道:“不錯。“
夏言道:“我曾與你們少尊主五年前便有一面之緣,二人曾還許下了五年之約。你等回去告訴他你們尊主,我夏言在這裡等着他。”
語聲不是很大,語氣也很平和,但言語之中自帶一股陽剛正氣,凜然有威。
火巳不禁一驚,原來他五年前就與我們少尊主見過面了,莫非是少尊主的好友好麼?但見他說話之時,很有要與少尊主一較高下之意。
當下也不多想,說道:“此言一定帶到。”
說完,再也不說一句話,和水子在衆人眼前
走出了歸雲莊。
有些人心裡覺得這樣放兩個到手的敵人走,實是有些不對,日後倘若與對方交戰,這兩個實是十分棘手的敵人。
今日錯失良機,恐怕在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但既然是夏言說的話,此刻就算有人有意見,也不敢說。
夏言似乎也想到了此節,朗聲對衆人說道:“想必大夥其中必定有些人對我適才的做法很不滿。我等身爲正義之人,講的是一個公道、公平,倘若今日這麼多人一齊圍毆敵人,不僅對我們大陸修者顏面有失,到還讓人家覺得我們沒有什麼本事,只知道以多欺少,不免讓人小看了。”
那些不滿的人,聽了此話,也覺有理,心中便釋然,對夏言也更增加了幾分敬仰。
花天語道:“上官雲,你與邪教勾結,已是人所共睹,你還有什麼話說。”心想也不用我多費口舌,拿出那封信來指證你了。
上官雲一臉鐵青,已不敢正面面對衆人,但見他垂首不語。
臺下便有人叫道:“這樣的人殺了最好。”
“對,遲早殺了,免得日後他又暗中與邪教同心勾結。”
“先把他手中紫雲劍奪過來。”
這一句話倒把花天語提醒了,向夏言道:“夏兄上官雲手中拿着的劍就是紫雲劍。”
夏言微感詫異,目光向上官雲手中那寒光森冽的劍看去,但見銀光燦爛,好不耀眼。
說道:“可是那把劍滿是鏽跡,此刻怎會變得如此鋒利?”
花天語笑道:“其實劍還是那把鏽劍,只是這劍上讓上官老兒塗了一種汁液,是以才變得如此程亮有光。”
夏言“哦”了一聲,甚感好奇,說道:“原來如此。”
花天語笑道:“這紫雲劍雖已生鏽,成了廢鐵,但我等二人從那洞窟之中帶出來,可不能不對這劍負責,不然顯得我等對無風神劍不敬。”說着走上前便要去搶上官雲手中的劍。
上官雲受傷,此刻雖能運用靈力,但身子已不大靈便,自知不是花天語的對手,只好一步步退後。
花天語笑道:“上官莊主,我不會傷你性命,只要你把劍交出來就行。”
上官雲心想這劍就是一把廢鐵,拿來也無用。當下把劍給了花天語,花天語禮貌的很,竟還向他說了一聲謝謝。
花天語笑着走到夏言身邊,說道:“夏兄,今日是你坐上領主之位的第一天,這把劍雖已生鏽,但總算還存有無風神劍的神威,按道理領主本應該擁有這把劍,是以這把劍理應歸你。”
夏言心想這一把鐵劍拿着也無用,但既然是大夥公認的信物,也不可不拿着。當下接過了劍。
他拿着劍,細細端詳半響,心想上官雲法子還真多,竟能把一把鏽劍弄得跟一柄寶劍一般。
就在這時,這一把燦然生光的“寶劍”上的油漆一點一點剝落。
油漆裂開的縫中,竟神奇的發出一絲絲紫色的光芒。
夏言微感奇怪,正要細細打量,突覺握着劍的手一陣顫抖,手中長劍竟“穩穩”發出龍呤,不停顫動起來。
花天語在一旁看着,也甚覺驚奇,與夏言茫然相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