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洞窟之中找尋了良久,仍找不到任何出口或機關。
夏言心想:這洞窟裡的通道佈置若是按四四圖來設置的話,那麼出口應該就在這洞窟裡纔對啊,怎會找不到出口呢?
隨即想到師父說的話:世間萬物無不有擊破之法,凡事只要認真思考、細細鑽研,必定能從中找出破綻。
花天語仍在洞中四處敲打,找尋機關。
那石壁之上,樹根參錯不齊,就如人身體之中的一根根青筋一般,盤在石壁之上。花天語時不時扯斷幾根,讓那堆兀自燃燒的火焰不致熄滅。
夏言腦海中忽的靈光一閃,擡頭望向洞窟頂端,火焰雖燒得旺盛,但那火光仍還是弱了一點,照不上頂端,依稀只能看到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
夏言緊皺雙眉,向花天語道:“花兄,你看那上面有甚奇怪麼?”
花天語聞言看去,看了半響,也眉頭緊皺起來,嘴中說道:“確有些奇怪,但怪在哪,又說不上來。”
夏言扭頭看向那盤滿樹根的石壁,沿着樹根往上慢慢移動視線,但見樹根都聚攏在那頂端。
夏言道:“不如我們爬上去看看?”指了指石壁。
花天語領會,點了點頭,兩人便來到石壁旁,夏言當下伸手抓住一根手腕大的樹根,扯了扯試試承載力,便抓着這根樹根在石壁上攀爬而上,宛若一條壁虎,四肢十分靈活。
花天語把紫雲劍插在腰帶上,也抓住一根樹根,向洞窟頂端爬了上去。
爬到目的地後,兩人伸手撥弄了一下,隨即滿臉顯現出興奮之色,當真驚喜交集。
原來這洞窟頂上竟有一個洞口,但由於樹根交錯緊密,把這洞口死死封住了,當真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這些樹根根根宛如手腕一般大,但儘管如此,對於花天語這樣身有強大靈力的人來說,要扯斷幾根樹根那也不是難事。當下隨手扯斷了幾根,見能容一人鑽出去,便與夏言相續從頂端鑽了出去。
夜,仍是春夜,春夜裡的風帶着一絲涼意。此時無星無月,想是已接近黎明。
接近黎明的時刻,天地間總是最黑暗的。
他們倆鑽了出來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座山峰,他們此時站着的地方正是這座山峰頂上。
頂上有一顆十人合抱才能抱完的一棵參天大樹,樹根在這峰上基本滿地都是,而那洞窟也正是在這一棵參天大樹下面。
站在樹下,擡頭望天,枝葉濃密,當真是遮天蔽日一般,春風拂來,枝葉嘩啦啦顫動不已。
他們當然沒有離開紫雲山,這座山峰正是紫雲山山頂。
兩人想着山下江雪還在等着,當下尋路下山,來到那湖邊。
此時已是黎明,東方漸漸露出了黑白色,不久便就是紅日升起,又是好美的一天。
但他們看到湖邊七零八落,橫七豎八的倒着十幾名大漢時,均是相顧愕然,心中一陣擔心與困惑。
困惑的是,這些大漢怎麼會死?
擔心的是,這些大漢全都死在這裡,卻沒有發現江雪的屍體,她人呢?現在是否也已遭到危險?
兩人都分別檢查了一下那些大漢身上的致命傷,全是劍傷。
夏言道:“看他們的傷口,殺他們的人,一定是修劍者。”
花天語雙眼放光,緩緩道:“而且還不止一個修劍者。”
夏言微感詫異,看向他道:“你怎麼知道?”
花天語道:“修行者很多,修劍的更多,但每門每派,每家每人的劍法都不同,就連用的劍也是分長短寬窄,這十名大漢雖都是被劍所傷,但從傷口上就分辨出出劍的快速、靈力的強弱。”
夏言道:“如何看出?”
花天語指着一名大漢道:“這名死者傷口上的劍傷是被一劍穿胸而死,很顯然他是正面對着敵人的,正面對着敵人應該有防備纔是,也不至於一招致命,但他卻是被敵人一劍刺死,可見敵人靈力劍法比他強上多少倍。也可看出,此人劍法快速、認穴準。”
他指着另一名漢子道:“那死者被刺了三劍才死,可見此人劍法靈力與第一位差得遠了。”
夏言過去看了一眼,那名漢子果然身上有三處劍傷,而第一名漢子身上果然是被一劍穿胸而死的。心中不禁爲之驚詫,說道:“花兄觀察仔細,推斷之準確,顯見才略不凡,果然讓認佩服。”
花天語嘴上又多了一根嫩草,只見他咬着那根嫩草,雙眼遙望東方那一片魚肚白,隨即說道:“江雪既然不在此地,我想定是被人捉去了。”
他話落,一濃密的樹叢後面便傳來一人聲音:“不錯,她確實被我捉住了。”
兩人聞言,不禁一驚,轉身看去,但見李雲天以及幾個師兄弟站在那裡,臉上均是露出一抹邪笑,看着夏言和花天語二人。
江雪被縛住了雙手,站在李雲天面前。
夏言頓見江雪無恙,喜形於色,不禁喊道:“江雪。”正想衝上去,李雲天喝道:“站住!”
夏言便站住了。
花天語那雙明銳的眼睛忽變得十分犀利,他聲音也變得冷冷的,看着李雲天道:“你莫非忘了我還在這裡?”
李雲天見到那一雙銳利的眸子,身子不禁一顫。隨即假裝鎮定道:“適才我在寨中不願跟你計較,但現下不同了。”
花天語把嘴上叼着的嫩草吐掉,仍是冷冷的說道:“有何不同?”
李雲天被他一雙眸子盯着,心中不禁一陣悚然,他從未遇見過如此讓人懍懼的眼神,這種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莫非他已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
不及他回答,花天語接着道:“你以爲你手中有了人質,便就握着一道生死符了麼?”
李雲天強制鎮定,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身子卻已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他聲音也變得顫抖,說道:“難……難道你不怕她……她死麼?”
花天語眸子中忽的佈滿殺氣,他說:“你想不想看看你們倆誰先死?”
李雲天不禁倒退了一步,只覺那雙眸子就如一把無形的利劍抵着他的咽喉一般在逼視着他。
久久回答不上話來,看着花天語,只一直顫抖不已。
他身旁一人突然嗆的一聲把劍拔
了出來,寒光閃處,寒森森的劍身已架在江雪那雪白的頸上,厲聲喝道:“把紫雲劍交出來,不然她就死!”
夏言連忙道:“且慢!”
那人道:“怎樣?”
夏言道:“劍可以給你們,但需立刻放了她。”
那人哈哈一笑道:“開什麼玩笑,若是立刻放了她,我們還有命下山麼?”
夏言沉呤片刻,道:“你待怎樣?”
那人道:“把劍交出來,日後你們去衛城古劍派儘管來要人就是。”心想:到時候有師父在,任你們武藝多高強,也逃不了我們的手掌。心中已打定主意,膽子更大了些。
花天語心想:那李雲天吃過自己的虧,以致看到自己便害怕。嚇嚇他且還行,他身旁之人卻並不懼怕自己,自己雖有把握把江雪當下救下來,但須得把那持劍架在江雪脖子上之人殺了不可,不然難免擔保江雪不會受傷,那劍如此鋒利,只要稍微一劃,便可能讓她命送當此。
夏言扭頭看向花天語,問道:“花兄,怎樣?”
花天語看着手中的那柄鏽劍,心道:這劍如廢鐵一般,不如給了他們。那古劍派古天老道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宗師,總不能抓着江雪不放吧?到時候去他們派中要人就是。
擡頭說道:“給你就給你,只怕你們不願要。”說完便把手中劍擲了過去,去勢勁急,破風而至。
李雲天幾人見劍來得如此快速,都不敢接,連忙低頭避讓,那劍帶着劍鞘“奪”的一聲,直接插進了身後一棵樹上。
一人過去拔了良久方纔勉強把劍拔了出來,雙手託着,承到李雲天面前。
李雲天拿起一看,但見此劍鏽跡斑斑,把劍身拔出來,也皆是如此。本來滿臉喜色的面容,忽變得陰沉,道:“莫非你們在開玩笑?”
夏言苦笑道:“事關人命,誰敢開玩笑?”
李雲天道:“這劍明明就是一把鐵劍,你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麼?”
花天語道:“此劍便是紫雲劍,若是不信,還來便是,量你們也不敢殺她,但只要她活着,我等二人便會到你們古劍派救人,到時你們古劍派就要遭殃了。”
他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輕描淡寫之中又有一種凜然之氣,讓人不禁感到隱隱不安。
李雲天心想:昨晚他二人跳入湖中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帶兵器,而剛剛從山頂下來時便拿着這柄劍,莫非這劍當真是他們從石壁後面拿出來的麼?莫非這當真是紫雲劍?傳說紫雲劍是一把神劍,怎的會是爛鐵一柄?隨即想道:想必他們在石壁後找到的就是這把劍了,先不管了,帶回去讓師父親自鑑定,到時候此劍是不是紫雲劍,便可認出真假。
當下說道:“情勢如此,容不得我們信不信,兩位日落後便可趕到衛城古劍派要人,我等恭候二位大駕,希望儘快光臨敝派。”說完恭恭敬敬做了一揖,嘴角不禁露出一絲陰笑。
江雪從始至終都未說一句話,那秋波只一直落在夏言身上。
夏言看着她說道:“我們一定會去救你的。”
他不知道,江雪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