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語終於想明白了林管家那天清晨爲什麼會在東方夫人房屋前靜靜站半個小時;他又爲什麼會與東方夫人經過一次談話後顯現出悲傷痛苦之情,昨晚又爲什麼不敢直視東方夫人。
這一切,花天語都在那條小巷子裡想明白了。
這一切的原因很有可能只因一個情字。
而東方劍雨也很有可能是因爲這個“情”字被殺害的。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他腦海之中的思路變得更爲清晰,然後便想到了很多自己在這件事情中忽略掉的重要線索。
他拉着小紅的手,正以“飛花”神功穿越屋脊,疾趕如月山莊。
小紅只覺自己身子輕飄飄,宛如騰雲駕霧一般,耳邊疾風呼呼,腳下的屋脊快速向自己身後倒退,這一切對她來說,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突聽花天語道:“小紅,你們少主清晨早起一般都會在哪?”
小紅定了定神,方纔說道:“我們少主這個時候通常會在正堂大廳之中稍坐,吃些甜點喝喝茶,然後纔會在後院散散步或練練功。”
花天語雙眉一皺,心中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問道:“甜點喝茶一般都是誰給他送去?”
小紅道:“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一般都是林管家在一旁服侍的。”
花天語暗叫一聲不好,心下更是惶恐,滿臉着急之色,腳下隨即奔得更快了些。
朝陽溫暖,春風和煦,百花齊放。
如月山莊的清晨,呈現出一片安詳平靜,清晰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花香。
此時,東方羽正坐在大廳之中發呆。
他心裡想的自然是昨晚別人刺殺他的事,他苦思冥想,除了司馬言之外,確實已無人會派人來刺殺他。
南宮劍已死,如果東方羽也死了,那麼還有誰能與他爭君主之位呢?
鐵將軍只是一名武將,有誰會擁戴他坐君主?
林管家昨晚也一晚沒有睡,他此刻見自己少主在大廳中坐了一晚,面色略顯憔悴,眼看旭日東昇,便去廚房拿了一些甜點和一壺茶來。
給東方羽倒了一壺茶,說道:“少主,喝了茶,便回房去休息一會兒罷。”
東方羽雙目凝視着前方,眉宇間那不怒自威的氣質也轉變爲憂鬱、愁悶。他像是並沒有聽到林管家的話,仍是如此呆呆的坐在那裡。
林管家嘆了口氣,垂首立在一旁,雙目卻時不時瞟一眼那熱氣嫋嫋的茶。
東方羽突然說道:“林叔,你說我父親打下這一片江山,救民於急火之中,他老人家逝世後,爲何不到半月之久,便有人想着要爭其位?”
林管家垂首道:“功名利祿燻人心,帝王之家,難免不存有小人,少主天之驕子,英明神武,這些小人在少主慧眼之下,遲早會露出原形。”
東方羽滿臉傷感之情,心想:我何時才能像父親一樣,富有智慧,深謀遠慮的能力?他威嚴天下
,在世時人人敬畏於他,這點我恐怕一輩子也休想做到了。
想到此處,不禁意興蕭索,躊躇滿志的雄心頓時化爲一股憂傷自愧之情。
但見他又嘆了口氣,伸手緩緩端起了茶杯,放到了嘴邊……
突然門口一聲大喝,“喝不得!”
這喝聲尖銳有力,直灌入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被這聲大喝一驚,東方羽手腕一抖,茶杯裡的茶水濺了出來。
林管家臉上亦自一變,猛地看向大廳門口。
花天語這才從空中拉着小紅的手,飄飄然的落下來,正好落在廳門口。
但見他銳眼如刀,直勾勾的看着林管家。
林管家雙目與他一接觸,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隨即連忙把目光垂了下去。
花天語這才把目光移到了東方羽身上,走進大廳,道:“東方大哥,這茶不能喝。”
東方羽滿臉疑惑,問道:“爲什麼?”
花天語看了一眼垂首立在一旁的林管家,隨即向東方羽抱拳拱手道:“隨後我自會給你說明,請稍等一會兒。”看向小紅道:“你去把夫人叫來,就說我有事找她。”
小紅向東方羽襝衽一禮,隨即蓮步走了出去。
東方羽心下甚是好奇,心想:義弟在鬧什麼玄虛?莫非他已找到害家父的兇手了?
心中雖如此猜想,但也並不着急,反而顯得十分鎮靜。
不一會兒,東方夫人被小紅叫了來。
她已換了一身潔白華服,但見裙襬拖地,身姿婀娜,步履輕盈,宛如蜻蜓點水般,面容之上也已顯得紅潤了些,氣色看起來更爲照人,與之昨晚蒼白憔悴的面容相比,更加美豔。
東方夫人當真不愧是白雲城絕代美女!
她一走進來,林管家的頭垂得更低。
但見她眼波轉動,落在花天語身上,眼波里立變溫柔慈愛,溫聲問道:“天兒,清晨叫人喚我來,有何急事?”
東方羽連忙上前卻攙扶自己的母親,扶到居中座椅上坐了下去。
花天語上前一揖,道:“天兒打擾您休息,還請乾孃見諒,期間實是有些急事,不得不要乾孃在場才能說清,況且期間之事……之事……”
“怎樣?”
花天語猶豫了片刻道:“此事還與乾孃有莫大聯繫。”
東方夫人明亮的目光轉動了幾下,面上已顯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神色,顯然內心之中已猜到花天語話中之意,當下也不露神色,仍是溫聲道:“你且說來聽聽。”
她目光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林管家。
林管家此刻仍是垂首而立,竟好像成了一樁木樁,深深釘在那裡。
花天語也把目光有意無意的移到了林管家身上,隨即才緩緩開口道:“義父之死,我雖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我卻可以肯定的一點,他是被人謀害的。”
這一點,東方羽和東
方夫人也早已想到,是以花天語說出來之後,他二人並不覺得有什麼驚奇。
反而林管家顯得十分驚訝,想說話,卻又把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花天語接着道:“而且我還相信,義父是被毒死的,只是這種毒有一種特殊功能。”
他又把目光落在了林管家身上,林管家此時卻是一臉詫色的看着他,像是對此事十分吃驚。
東方夫人問道:“這種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花天語道:“這種毒特殊的地方就是可以令中毒之人不致立馬而死,而是經過日積月累,毒性危害到身體的時候,纔會發作,但那之後,中毒之人也就沒有救了。而且可以讓中毒之人像是生病致死的一樣,這纔是這種毒最神奇厲害之處。”
東方夫人道:“這種毒是什麼毒?”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花天語說:“天兒其實也只是猜測,並沒有見過這種神奇的毒藥。”
東方夫人道:“那麼就算此刻你找到了兇手,又有何證據指證他?”
花天語道:“天兒雖然沒有這個重要的證據,但手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證據的。”
“什麼樣的證據?”
花天語笑了笑,避開不答,說道:“這幾年來,義父一直在閉關,東方大哥跟我說他被別人害死的時候,我起先並不怎麼相信,但後面我仔細想了想,義父其實在閉關時,最容易讓別人下黑手。”
他頓了頓,接道:“期間我懷疑過南宮劍,只因在閉關之時,只有南宮劍見過義父一面,之後義父便生病,直至死亡,”他目光在東方母子臉上一掃,道:“想必不僅是我懷疑,乾孃與大哥也如此懷疑罷。”
他突然一反手,手上竟多了一根嫩草,隨即緩緩放到嘴上叼着,接着說道:“後來南宮劍死了,發現司馬言的詭計之後,便把目標轉到了他身上,但他在義父閉關的時候從未見過義父一面,他怎的殺害義父呢?”
他明慧的目光,精光四射,突轉到了林管家身上,臉上卻露着那淡然的微笑,道:“那麼,上面兩個人已排除,最有機會加害君主的,是誰呢林叔?”
林管家身子一震,頭垂得更低,神色慌亂不已。
東方夫人此時面容上的紅潤突然變爲了蒼白,蒼白得宛如一張白紙,她似乎也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東方羽突然驚呼一聲,道:“義弟,你適才說,那毒藥是日積月累置人於死的,你的意思是不是……”
說到這裡,他身子已顫抖,目光也落在林管家身上,滿臉驚怖之情,隨即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花天語看着他道:“此事已很明顯,大哥爲何不坦然接受現實?”目光閃動,看了一眼坐在椅上的東方夫人。
但見她神色茫然悲傷,那琉璃般的眸子中已盈滿淚水,瑩光閃閃,令人望之不禁升起憐惜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