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長恩盡力露出微笑,那張笑臉卻如哭一般難看。
“天音樓名曲勾魂名不虛傳,在下佩服,風師侄將來必定爲人中龍鳳,只是閻道兄請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受勾魂影響……”
“哦?”閻道希驚疑的散出神識,本是不信,但也深知對方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只是粗略一看,頓時一個四處張望,好奇打量的少年出現在眼中。
風子凌心神沉浸在吹奏當中,但眼睛還是可以清楚看見,難掩心中的驚訝,對面的那個看似簡單的男子竟然完全不受任何影響,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副欣賞的樣子。
許久,風子凌手落下收了玉笛,深嘆一口氣,苦澀的道:“師兄贏了,小弟甘拜下風。”
此時,笛聲雖散但是勾魂仍在,衆人依舊沉醉在那曼妙的音律中,勾魂之意自是勾魂奪魄,若是風子凌想,隨時可以收取一衆魂魄。
“風道友言重了,在下雖不懂音律,但對道友的笛聲依然由衷欽佩。”
“敢問一句,道友爲何絲毫不受影響?我這勾魂曲在同階修士中向來是無往不利,今日道友破之,不冒犯的話,還請告知。”
“哈哈,風道友不必如此,這勾魂曲委實不凡,不過我以前曾聽過另一首笛曲,說句實話,那一曲當真是天地獨有,我也不知道可以用什麼形容,從那以後,再聽其它樂曲只是感覺索然無味罷了。”
紀霄感嘆,自從遇見劫帝以後,世上的確再沒有任何一首曲子能與之相提並論,至少,這方世界沒有。
“原來如此……紀兄能聽到那樣一曲的確是福緣深厚,恐怕在下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出乎紀霄意料,風子凌沒有想象中的問一句是什麼曲子?誰吹的?你在哪兒聽到的?只是自顧自的轉頭走下,白衣飄飄,身形落寞,彷彿一個落了難的公子。
風子凌走下臺轉過身向着紀霄微微頷首,道:“紀兄若是有意,以後可來天音樓找我,在下定當盡地主之誼。”
說罷右手一翻,一枚玉牌射向紀霄,後者接住,默默查看一番,收入儲物袋。
“有時間定去拜訪!”
二人相互作揖,風子凌默默走入宗主樓,這時紀霄猛然間驚醒,他說天音樓,原來不是蓮華宗的人啊!
勾魂效果漸漸消失,衆人相繼醒來,待想起前面的事皆是羞憤難當,尷尬不已,不過見高層們對此事不管不顧,也就沒有多說無用話。
宗主樓內,負長恩臉色好看了許多,沒想到最後是紀霄幫他扳回了一城,不至於讓他太丟臉。
這樣看去,這小子雖然猥瑣了一點,倒也是順眼了許多。
鶯師妹沉默不語,紀霄的表現她看在眼裡,能抵擋住攝魂之意,此子當稱不簡單。
“或許,真讓他修成了也說不定……”
鶯師妹不露痕跡的想着,心底卻有了一番定計,卻不知此時有另一個人也是如此。
甘苦鳴略微思索也是猜到了大概,又落一子。
“這棋局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紀霄自是不知道高層的暗潮涌動,就算他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小小褪凡,終究是在底層掙扎的螞蟻。
“還有沒有人上前挑戰?”
裁判朗聲問到,下面一陣沉默,那兩個新星已經把戰旗收起,剛剛丟了如此大的人,哪還有臉豎起戰旗,包括其它新星也是如此。
七號擂死一般的沉寂,面對那種掌控全局的力量紀霄都能獲勝,現在已經沒人懷疑他的實力了,反而感覺他太強,沒人想繼續找不自在。
紀霄,晉級第二輪。
“恭喜紀兄,沒想到紀兄的修爲這麼高強啊!”
魏明一臉笑嘻嘻的走過來摟着紀霄的肩膀,後者一臉厭惡的推開他道:“魏兄太謙虛了,雖然我修爲高強,一個打你十個沒問題,但魏兄的修爲也不弱啊!”
“哈哈哈,那我就等紀兄你來打我十個了,到時候可別求我饒命啊?”
二人就在這樣歡快的氣氛中離開了,接下來估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纔會進行第二輪,不如先回去。反正後面的比賽對他們也是可有可無。
不過所有人都記住了這兩個身影,一個三招敗走裴無忌,一個連挑九人,這兩人的名聲也是漸漸壓住了新星,加上異軍突起的秦羽,薊石磊,隱隱有外門六傑的稱號傳出。
各個新星也是按耐不住想要和這六傑一決雌雄,當然裡面不包括被秦羽秒殺的二人。
第一輪的篩選還在繼續,連勝十場對任何人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正在此時,洛霏回頭,卻發現甘苦鳴已經不在了。
紀霄獨自回到赤火院,沒有驚動其他人,也不需要驚動,赤火院裡的三人都是徹底的腐敗,此時已經在呼呼大睡了。
推開房門,紀霄頓了一下,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坐在桌旁。
“你是……前輩!”
紀霄轉驚爲喜,關上房門,先對着甘苦鳴行了一禮,道:“昔日多謝前輩贈送法門,紀霄感激不盡。”
甘苦鳴呵呵一笑,沒有回答紀霄,也沒有說話,只是散出氣勢,金丹大修士的領域力量全開,紀霄毫無反應便被壓的跪倒在地上。
他想掙扎,卻是根本不可能,在金丹大修士面前,小小褪凡心智再堅定,毅力再堅強也無用,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就是跪下。
雙手撐地,紀霄額頭汗水不斷,一粒粒滾燙的汗珠落下,青筋暴跳,全身都感覺被一座山壓住。
他心裡震撼無比,以前只是單純的知道金丹大修士強,卻不知道到底強到什麼地步,今天終於發現,那是一種要你死你就死的絕對掌控。
金丹一怒,片刻屠城。這絕對不是虛構的,紀霄褪凡期能戰靈照,但是靈照境想戰金丹,難,難,難。甚至可以說是絕不可能。
金丹大修士的領域力量一開,靈照期就是伏首,更別說要戰了,紀霄此刻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地獄邊緣,隨時可能掉下去。
金丹大修士五個字,對於低級修士就是絕對的恐怖。
回想起小時候聽說書先生描述的故事,好像是一個猴子被壓在一座大山下面五百多年,而今天自己,終於體驗到了這種揹負整座山的感覺。
只是片刻,甘苦鳴收回氣勢,紀霄癱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衣服已經被大汗溼透,眼睛瞪得老大,驚恐萬狀。
甘苦鳴隨手一道靈光打入紀霄身體,後者只感覺身體一陣舒爽,隨後恢復了一絲氣力,緩緩站了起來,不敢直視甘苦鳴。
“感受到金丹修士的力量了嗎?”
甘苦鳴隨意問到,紀霄心頭一動,這是什麼意思?輕聲“嗯”了一聲。
“你知道我修成金丹用了多久嗎?一百三十年,我十歲開氣海修煉,十二歲開神海靈照,三十三歲就達到了靈照九重,然後一心凝結金丹,準備了十年,期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最後功敗垂成,
但我沒有放棄,我壓制了自己的修爲重回褪凡,重修五十年,遭受了無數白眼,我師父隕落,道侶棄我而去,我用了整整五十年,
最後兩次累積修爲爆發,力量強到什麼地步你知道嗎?我差點爆體而亡,最後是跑到妖妖森林靠吸妖獸的血穩定力量,
在妖妖森林我呆了五年,沒有人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吸了無數妖血,身體幾乎被同化,
但最後我成功了,最後一次力量暴亂撐爆了我的氣海紫府,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從必死中取一線生機,最後凝結出一顆九紋金丹,身體重塑,我殺掉了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我,因爲我,是金丹。”
甘苦鳴說的極慢,面帶微笑,彷彿那只是個故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紀霄不自覺的擡頭望着甘苦鳴,嘴巴張的老大,面前的這個男人說的雲淡風輕,甚至是老生常談,但是紀霄相信,沒有理由,就是相信,這就是他經歷的事情。
他說不出話,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爲了一顆金丹,重修五十年,和野獸一般生活,殺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只爲道心不破。
紀霄心底升起濃濃的佩服,這纔是修士,這纔是修煉。
“昔年蓮華宗的首席弟子,天靈根江琰五年修到靈照九重,卻在金丹一關止步了二十年,
你的大師姐葉采衣開始修煉第一個月就能衝擊靈照境,卻硬生生準備了三年,你的好朋友魏明如果認真一點,立馬就能晉升靈照,
秦羽和薊石磊兩個人,天資比誰都高,身份比誰都高,卻又比誰都低調,
而你,手上的資源比誰都多,功法更是我給你的中古無上之法,卻三年才修到褪凡九重,表面規規矩矩,內心卻心高氣傲,比誰都狂,你告訴我,
你狂的資本在哪裡,你狂的依仗在哪裡,你一直都在被那些真正的天才嘲笑你知道嗎?你殺了兩個靈照以爲別人不知道嗎?你憑什麼把自己這隻螻蟻當成個人物,你告訴我,
你有什麼資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