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離的動作很快,實際上,在嬴政的命令下,帝國機器高速的運轉起來,容不得他不快速解決熒惑之石的事。
手上捧着微微發光的熒惑之石,王離的臉色卻很不好,因爲他覺得他好像陷入一個大事件裡了,熒惑之石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亡秦者胡!
讓他在意的不是者胡兩個字,真正讓他畏懼的,是前面兩個字,亡秦!這是要命的兩個字,因爲這兩個字,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喪命。
“立刻把熒惑之石用最高規格的護衛級別送到陛下面前,如果出了任何問題,我們所有人都要人頭不保!”王離吩咐道,隨後便開始寫家書。
咸陽
嬴政看着手中的熒惑之石,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顯得很冷淡,他身旁的宦官嚇得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來人,讓李斯來見我。”嬴政突然開口道。
一刻鐘過後,李斯急匆匆的來到了嬴政面前,“微臣參見陛下。”
“丞相,你看看這塊熒惑之石。”嬴政擺擺手,示意李斯站起來,隨後將熒惑之石交給了李斯。
李斯疑惑的接過熒惑之石,不明白區區一塊天外之石爲什麼讓陛下如此大動干戈,慢慢的接過熒惑之石,定眼一看,頓時明白了爲什麼陛下會把自己叫來。
“愛卿覺得此事出自何人之手?亦或是當真是天意?”嬴政淡淡問道,但是追隨嬴政多年的李斯卻看得出,嬴政的眼睛裡,已經滿是刀劍。
“啓稟陛下,微臣斷定,此事定是心懷不軌之人的陰謀。”李斯雖然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怎麼回答他還是知道的,這時候若是說這是天意,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嬴政滿意的點點頭,“愛卿所見與朕相同,但不知愛卿以爲兇手是何人?”
“請恕微臣愚昧,不知何人是兇手。”李斯道。
嬴政玩味的看向李斯,“那你說說派誰去查這件事能夠查出真相?”
李斯搖了搖頭,“恐怕很難,熒惑之石墜落當晚,接觸過他的人太多太多,想要找到兇手幾乎不可能。”
“既然如此,傳令王離,熒惑之石所在處,方圓三十里,雞犬不留!”嬴政大手一揮,直接下令道。
李斯全身顫抖了一下,他是法家的弟子,嬴政此舉無疑是踐踏了律法,按理來說他應該站出來,反對嬴政的命令,但是始終他還是咬了咬牙,恭敬的道了聲是。
嬴政點點頭,繼續說道,“讓人籌備一下,朕要親自東巡,看看這天下,還有什麼魑魅魍魎在作祟。”
李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對着嬴政說道,“遵旨,微臣這就去準備。“
“還有,嚴密監視胡亥的一舉一動,不要驚動他,讓蒙恬帶着長城兵團,儘早解決掉草原上的那些部族。”嬴政繼續吩咐道。
李斯的腰彎的更低了,同時心中微微一凜,看來嬴政對於熒惑之石也並不是那般自信,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給自己打氣罷了,表明依然恭敬道,“是。”
嬴政看向遠處,目光忽明忽暗,口中輕輕的唸叨了一句,“胡人,胡亥,你們真的能亡秦麼?“
天空中一聲悶雷,下起了傾盆大雨。
......
嬴政將要東巡的消息如同颶風一般傳遍了天下,天下各郡頓時雞飛狗跳,到處都在準備迎接嬴政的行轅。
此時,儒家,小聖賢莊中
張良與荀子相對而坐,下着一盤棋,張良執黑子,而荀子執白。
張良的棋路兇猛無比,荀子則是用懷柔政策,不斷的妥協,眼看張良已經佔據了半壁江山,荀子依然毫不着急,淡定的落子。
在張良不斷的進攻下,荀子節節敗退,此時荀子的大龍已經完全被張良包圍,眼看就要被張良一口吃掉。
“師叔,你輸了。”張良靜靜的落下一子,完全包圍了荀子的棋子,只要再下幾步,就能完全吃掉荀子的大龍。
荀子笑呵呵的搖了搖頭,落下一子,微笑道,“子房,現在的你,心還沒有安靜下來,做事還是太過於着急了。”
張良瞳孔微微一縮,荀子看似隨意的一子,竟然在他的後方形成了另一片天地,與被他包圍的大龍遙相呼應,形成了反包圍之勢,也就是說,這盤棋,他已經輸了。
“子房,你知道爲什麼你會輸麼?”荀子突然開口問道。
張良也在不斷的反思,爲什麼他會輸?明明一切都如此的順利,荀子連連失地,可是最終他卻輸了?
想了許久,張良終於明白過來,荀子看似不斷的妥協退讓,實際上總是在不經意間佈置下許多後手,等待着最後的反撲,而他貪功冒進,雖然看似佔盡優勢,但對於自己得到的地盤卻沒有完全消化與鞏固,最終導致了敗局。
“弟子受教了。”張良行了一禮。
“子房,棋如人生,一盤棋是如此,人生也是如此,嬴政如今看似一統天下,但實際上天下依然暗流涌動,他還沒有完全消化這六國的力量,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到將所有後手全部都佈置完善,在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荀子淡淡道。
張良道,“可是什麼時候纔是佈置完善的時候?以嬴政如今的威望與聲勢,只要他活着一日,六國所有人都無法成功,若是讓他再活二十年,這天下,還有多少人願意推翻暴秦?”
“天下人都向往快樂安寧的日子,既然沒有人願意造反,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快樂了,又何必再逆天而行?再次強行挑起戰亂?”荀子道。
張良頓時語塞,他所謂的爲天下人的幸福而奮起不過是爲了自己的行動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到底,他不過是爲了韓國的復興,爲了家族的興盛,爲了自己能夠流芳百世,自古以來,勝者爲王,只要他能夠成功,他就可以萬人敬仰。
“可若是嬴政十年之內就死了呢?弟子有可能成功麼?”張良嘆了口氣,繼續問道。
荀子本來想說到時候天下人必將羣起反秦,大事可成,但是他突然想起了陳凡得身影,有些遲疑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可以,或許不可以。”
張良堅定道,“無論成與不成,我都必須要去做,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去。”
“既然你已經決定在陛下死後在上場,又何必安排博浪沙的那些事?”荀子再次語出驚人。
張良終於拿不穩手中的棋子,哐噹一聲,棋子落在了地上,張良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起來,“師叔,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的語氣裡滿是震驚,話都說不好了,還裝什麼?成大事者,必須要泰山崩而不變色,區區一句話,有什麼可以畏懼的?”荀子淡淡道,同時在心中嘆了口氣,子房雖然是自己最看好的後輩,但是比起那個妖孽一樣的太子殿下,還是有差距啊。
“弟子必須要試一試,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弟子因此而死,也絕不後悔,錯過了這個機會,弟子會後悔一輩子。”張良的語氣突然前所未有的堅定起來,眼中滿是凌厲,彷彿蘊含着無數的刀劍,殺氣騰騰,絲毫沒有了從前的和善。
荀子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年輕人總要經過一些挫折,才能真正成長起來,子房,這次的事情,我不會給你任何棒助,但是我給你一個忠告,一擊不中,立刻退走,哪怕拋下同伴,也要活着。”
張良嚴肅的彎腰行禮,“多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