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與田仲已經在魏都大梁呆了不少日子了,就在昨日中午,他們終於攻破了這裡,成功的將大旗插在了這座城樓上,對於朱家與田仲來說說,魏都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是對於典慶,這裡則代表着他的過去。
當初,典慶在這裡拜師學藝,同披甲門的弟子門一起抵抗秦國的進攻,最終戰敗被擒,押解到了驪山,後來被農家的人贖回,這才加入了農家。
看着眼前破敗的城門,典慶感慨萬千,自從王賁引水淹了大梁之後,這座城市變算是徹底破敗了,再加上嬴政對於這裡也沒多大興趣,因此大梁的城牆只是稍微修了一下,並沒有恢復原狀。
典慶依稀還記得,當初的大梁興盛無比,街上到處都是叫賣的小販,人來人往,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街上簡直是人擠人。
那時候,自己最喜歡的就是同師弟師妹們一同走在大街上,大家笑鬧着走着,簡直是世上最快樂的事。
那時的自己也曾擁有着雄心壯志,苦練武學,只可惜,後來魏王昏庸無道,背叛了披甲門,殘害了他的師父,梅三娘與一批披甲門的師弟們離開了這座他們曾經誓死捍衛的城市,而自己則與剩下的人帶着仇恨與無奈留了下來。
要說對於魏王有多忠心也談不上,在師父遇害前對於那個王座上的人,典慶或許還心存敬畏,但是師父死後,對於那個人他就只剩下了無盡的仇恨,他之所以留下來,不是爲了那個昏庸無道的君主,更不是爲了榮華富貴,他爲的,是自己一開始的誓言,他爲的是想要讓這座保留了自己回憶的城市不被毀滅,師父已經死了,如果連這裡都被毀滅了,那麼他就連回憶都沒有了。
所以他留了下來,帶領着和他有着一樣想法的師弟們一同與秦軍作戰,但是很可惜,他們最終還是失敗了,王賁水淹大梁,在大自然的偉力面前,哪怕他們刀槍不入,也顯得那般無力與渺小。
“典慶將軍,朱將軍找您。”一名下屬打斷了典慶的回憶。
典慶沉默的點點頭,轉身走下了城樓,很快就來到了朱家面前,上次救走田言之後,朱家並沒有怪罪他,因爲朱家很清楚,自己不過是爲了償還恩情罷了,朱家對他的包容,反而讓典慶感到有些愧疚。
“典慶,你來了?“剛剛到議事廳,朱家便衝典慶點點頭。
典慶同樣沉默的以點頭回應朱家,這是他與朱家多年來養成的默契。
“根據探子來報,扶蘇派蓋聶帶領着十萬大軍,已經來到了大梁,很快我們就要面臨一場真正的苦戰,諸位有什麼想法,現在可以說一說。”朱家說道。
“大梁的城牆低落,當初被王賁水淹之後就一直沒有修復,這些日子我們攻城又把這裡摧毀了不少,現在修復起來根本來不及,不如放棄這裡吧。”劉季說道。
朱家搖了搖頭,“不行,扶蘇肯定不只派遣了蓋聶帶着十萬人到這裡,田虎他們一定也遇到了相應的情況,否則單單派十萬人圍攻我們意義不大,他想要做的,應該是用小股部隊拖住俠魁,然後殲滅我們,但是一口氣調動數十萬大軍,一定會造成他的後方空虛,函谷關如今一定兵力不足,所以扶蘇必然要速戰速決,他越是如此,我們就越是要拖住他的部隊,我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通知俠魁,現在就看看到底是誰的速度快了。”朱家道。
朱家不愧是農家智囊一般的存在,僅僅根據一個蓋聶就推斷出了這麼多信息,但是知道陳凡的計劃不一定就能破解,雙方打的其實就是時間。
“那我們怎麼守的住大梁城?城牆多處損壞,我們最終還不是隻能與蓋聶肉搏?”劉季苦着一張臉道。
“不,我們有辦法在一夜之間造出一座城牆來。”一直沉默的典慶突然開口道。
衆人都是吃了一驚,劉季直接說道,“典慶前輩,你有什麼辦法?快說說。”
朱家也是看向典慶,等待他的下文,他知道典慶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既然他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是真的有辦法。
“現在是冬季,大梁極度寒冷,我們可以命令士兵一邊潑土,一邊潑水,等到一夜過後,就能行城一座堅固的城牆。“典慶緩緩說道。
“對啊,不愧是典慶前輩,這種方法都想的出來。”劉季一拍大腿,大呼道。
朱家也是滿意的點點頭,這個方法連他也想不出,看來自己確實小看了典慶,典慶不僅僅只是一個武夫那麼簡單。
翌日,當蓋聶見到一座由冰與土組合而成的城牆時,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欽佩的神色,但是卻沒什麼緊張的情緒,他學的是鬼谷縱橫之術,破城的方法瞭然於胸,自然不會被一座堅城所難到。
“將軍,如今大梁外有了這座堅固的城牆,我們應該怎麼辦?”一名下屬焦急問道。
蓋聶笑了笑,“既然前人已經告訴了我們破城的辦法,我們只要照搬不就可以了?當初的大梁興盛無比,王賁將軍水淹之時還有疑慮,現在的大梁不過是一座荒城,我們水淹起來,就沒什麼負擔了,我想始皇帝陛下當初之所以沒有發展大梁,也就是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了吧?”
副官眼睛一亮,頓時笑了,所有人都沒想到,秦軍竟然會用一個已經用過的辦法,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很好用,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派出更多的士兵守住黃河隘口,但是朱家的兵力本就處於劣勢,又怎麼可能爭得過蓋聶?
當滔天的黃河之水灌進大梁時,朱家與他的部下們都是滿臉苦笑,他們千防萬防,客服了一個又一個難題,甚至連城牆的問題都解決了,但是對方卻用了一個對他們來說根本無解的方法,就輕而易舉的破了堅固的城池。
看着逐漸升高的水位與包圍了自己的蓋聶,還有地上企圖偷襲蓋聶卻被反殺的田仲的屍體,朱家苦笑着放下了武器。
典慶的刀與劉季的劍仍然提在手上,守護着朱家,二人正準備做殊死一搏,但是朱家卻嘆了口氣,“不要再打了,放下武器吧,蓋聶將軍,我們願意投降。”
蓋聶點點頭,“看向朱家與典慶,臨行前太子殿下說過,朱家與典慶不是什麼罪大惡極之輩,讓我有機會放他們一馬,所以我接受你們的投降。”
朱家苦笑一聲,自嘲道,“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看中在下,真是令在下汗顏。”
隨後,蓋聶淡淡的看了朱家一眼,對方立刻會意,擡起手來,對着士兵喊道,“大家都放下兵器吧,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
朱家在農家的弟子裡威望極高,士兵們見到連他都已經投降了,當下也只能猶猶豫豫的放下了兵器,接受收編。
“我想問一問,田虎,吳廣還有司徒萬里現在怎麼樣了?”朱家看向蓋聶,儘管已經戰敗,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是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田虎,司徒萬里已經戰死了,至於吳廣目前我還不知道,但是陛下已經派了王離帶着十萬百越軍團進攻吳廣,滎陽本來就易守難攻,吳廣的結果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有一點你估計不知道,按時間來算,陛下此時想必應該已經登上了陳縣的城樓上了吧?”蓋聶緩緩道。
朱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許久以後才搖了搖頭,“我們這羣人竟然企圖逆天,真是可笑啊。”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