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看診

繞過南院,再往裡走,果然是離那廢棄院落越來越近,破落的銅門前頭站着幾個家丁,顯然是嚴行看管的模樣。沈風景到了後,讓其中兩個家丁上去將那銅門的大鎖給打開,他強按了下,纔將門給推開。這會上官輕鴻的眸子逐漸凝重起來,彎腰跟着沈風景入了內。

陰暗的房裡頭,只有桌與牀榻還是完整,桌上放着各色點心還有酸梅,原本還能灑進幾縷陽光,因着家丁守門的多了,攔在這門外一排,讓房間裡面始終黑暗無光。陸雲袖正靠在牀榻上歇息,今日已經是第幾日她都已經忘記算了,眼瞧着沈風景倒是待自己安和了起來,她也能微微寬心,至少他不會欺負自己,還能替她保住孩子。偏就是想起與自己兩相分離的葉隱風,便感覺十分難過。他如果曉得自己被沈風景帶回來,不知會如何作想。似他那麼沉穩的人,恐怕也一時間束手無策吧,畢竟陸雲袖是沈風景的娘子。

想到這裡,她心裡頭就立刻空蕩蕩的,仿若整個心都被撕碎揉爛,她絕對不能允許自己,當真在這裡困一輩子。

咬咬牙,陸雲袖撐着睏乏的身子,坐起,伸手向那桌上去拿酸梅。

忽然間,門外傳來沈風景的聲音,“先生請隨我來。”

迴應的人聲音溫和,而又潤澤,似是泉泉流水入了心坎那般動人,陸雲袖驟然間直起了背部,滿懷希冀的看向門外,這個人!這個人……居然是崔聖之麼?

門霍然打開,上官輕鴻的身影跟隨着沈風景跨了進來,這一幕就好似突然出現的生機,頓時讓陸雲袖眸中散發了點光彩,但她生怕被沈風景發現端倪,頓時隱去了方纔那等欣喜若狂的感覺,顫聲說:“上官先生?”

上官輕鴻那裡也自是表現出格外奇怪的感覺,因爲當日上官是從陸雲袖的墓碑前頭將沈風景帶走的。所以他還是問了出來:“小公子,這是……”

沈風景沒有發現陸雲袖與上官對視的那幾眼中的端倪,而是解釋道:“先生別問那麼多了,我娘子如何?”

上官輕鴻環視了圈,忽然皺緊眉頭說:“小公子!”

沈風景被嚇了一跳,不知這位平日溫和的大夫爲何突然間發了怒,他慌忙拱手說:“先生請有話直說。”

“既然夫人已經有孕,爲何要將她鎖在這密不透風的房子裡頭,兼且不讓外出,你可曉得這樣孕婦若是心情鬱卒,十有會讓孩子夭折。”

沈風景尷尬了下,眉宇之間多是不甘,但他並不打算與上官輕鴻解釋太多,而是強硬的說:“先生請原諒,在下有些不得已的原因,纔將雲袖鎖在這裡。但請先生先幫她看看身體。”

上官輕鴻點點頭,一個家丁替他搬來凳子,讓他坐下,一縷紅線從藥箱中取出,他順手遞給了沈風景。沈風景又走到陸雲袖身邊,溫柔的拉過她的手,柔聲道:“娘子,讓上官先生替你調養調養身子,放心,孩子一定能順利生下來。”

陸雲袖不敢去看上官輕鴻,而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謝謝。”

沈風景見她面有倦意,疏離不堪,也就在旁側尋了個位子坐下,候着上官輕鴻替陸雲袖看診。上官輕鴻原想讓他退出去,如今看來可真是將陸雲袖看的死死的,無論接水送物,都看管的極嚴,也便暫且不動聲色,手搭在紅線上頭,仔細的探視起來。

待觀察完畢,這才收了紅線,對旁側的人說:“將那老醫師的藥方,給我看眼。”

沈風景自懷中取出藥方,交到上官輕鴻的手裡頭,他細細的看完後,說:“我還是換個藥方吧,這藥方雖則是補血養氣的,但並不對症下藥,如今少夫人心鬱難平,心火過旺,如何能好生養胎。至於這房間,即便是小公子有難言之隱,也該每日過來,扶少夫人出去散散步,曬曬太陽。否則,上官輕鴻即便有天大的本領,也是無法救治這位少夫人的。”

沈風景聽後,只好應承下來。

陸雲袖細細的思忖着方纔那些話,總覺着是不是暗藏了玄機。既然崔聖之又入了睿王府,顯然是小碧央求的他來助自己逃離這處桎梏牢籠。可沈風景將自己看的嚴嚴實實,即便是上官輕鴻來了,也是不許他與自己單獨話事,即便是她有心想要與對方說話,亦是不敢開口,便眼睜睜的看着沈風景與上官輕鴻再度離開了偏院。

陸雲袖嘆了口氣,她也曉得要出去,也非一日之功,即便是崔聖之那般權貴,亦是不敢與睿王府正面衝突,更何況他已經爲自己涉險,她也只能靜靜候着。

沈風景將上官輕鴻送出去後,便又退了回來,將藥方交給自己的手下去抓藥,這才坐在她的旁側,靜靜的觀着那張蒼白而又清麗的臉蛋,不自覺的便伸手去撫,被陸雲袖匆忙躲開。

沈風景心中不悅,但也無可奈何,他沉聲說:“你便那般喜歡葉隱風?”

陸雲袖驚的雙眸陡大,什麼?他難道知曉了葉隱風便是封塵之事?不可能啊……自己從頭至尾也都是說,孩子是封塵的,何曾提過葉隱風半句?

見陸雲袖的面色變了,沈風景突然想起,此事也只有他與自己的父王因爲葉靈秋胡鬧之事猜測出來,還需隱瞞下來。他便轉換了語氣搪塞過去,“封塵既然把你丟在將軍府內,又怎麼會是真心待你?你若是與葉隱風非親非故,他又如何來救你?你倒是想的那般天真,總以爲封塵與你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忽略了眼前真心爲你的男人。我告訴你,他們沒一個人會來救你了,你便安心在此生下孩子,以後……”

沈風景頓了頓,眸中閃現出幾分狠烈,自是因爲想到了遠在西南的葉隱風,“以後我會代替他們好好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