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不禁悲從中來,淚水順着眼角落下,“你可知,姐姐爲了來找你受了多少的苦?你可知你不過來西南十幾日,姐姐卻是在鬼門關前徘徊了幾個來回?如今你當真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才肯作罷嗎?”
小碧的這一席話,對於葉隱風來說就猶如五雷轟頂,他張了張嘴,艱難地開口道,“鬼門關是怎麼回事?”
小碧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了一旁的惠娘一眼,葉隱風立即會意,道:“惠娘,你先出去。”
惠娘雖是出身鄉戶,並未念過幾年書,但也明白這幾人之間的關係恐怕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簡單。先前這位夫人說裡頭的那位竟是葉隱風的妻子,這着實讓她吃了一大驚。但是打擊過後,她幡然醒悟,先前葉隱風來的時候爲了躲避搜查,那麼這行人既然這般喬裝打扮地隱藏身份一定也是有他們的道理。
但這些東西已經不是她因該知道的東西了,她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葉隱風,欠了欠身低聲道:“相……不。”她搖了搖頭,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口上的稱呼也發生了改變“葉大哥,我去廚房給大家弄些吃的。”說着便走了出去。
確認惠娘離開之後,小碧便從大夫人通風報信開始到中間阿懷夫人的見死不救令陸雲袖被小公子捉走軟禁直至最後救人,整個葉隱風離開西南後的發生的種種經過統統告訴了葉隱風,當然也包括了葉靈秋上門鬧事一事。
將一切仔仔細細地敘述完畢之後,小碧便冷眼旁觀地立在一側,看着眼前的葉隱風整個人就像瞬間蒼老了一般,臉色死白。
葉隱風將方纔聽到的消息一點一點在腹中消化,他來西南之後,朝都的消息安排了專人替他傳訊,只是遇到了這事之後、被瘟疫纏身,才徹底斷了消息,他心中一直隱隱有着不好的感覺,卻未想到竟然突生了這麼多的變故。
葉隱風忽然反應了過來,想起文筠遙先前同他辦事時那時常閃躲的眼神,想必文筠遙先前已經得到了駱虎傳來的陸雲袖被捉的事情。只不過文筠遙一直對陸雲袖沒有好感,認爲陸雲袖回到睿王府纔是最正確的選擇,所以纔將消息給封鎖了下來沒讓他知道,直至葉靈秋上門要人、睿王府決意對付他,而他也因此中計和文筠遙失散後,便是想說也來不及了。
他放在膝上的雙拳微微顫抖,不過一時的疏忽竟然造成了這麼重大的後果,不但所辦之事突變多生,就連陸雲袖也如今身在生死邊緣,說到底,這都是他的失敗所致。
腦中思緒一但理清,葉隱風便明白,他所要做的並非是在此如同一個女人一般自怨自憐,不管他的初衷如何、過程又是如何,確實是因爲他而造成了這般的結果,葉隱風自當承擔。如今他唯一希望的是,崔聖之可以救回陸雲袖。
至於某些人,這筆賬他也是會一一地向他們討回來,葉隱風如果是任由着別人欺負的那種人,那也不會坐到這鎮國大將軍的位置上了。
葉隱風擡起臉,眼神之中毫無頹喪之氣,反而透露出了一股堅決,他沉聲道:“你姐姐沒事之後,我會同她解釋我的用意,也請你相信我,我同惠娘並沒有任何關係,我至始至終,心裡頭只有你姐姐一人。”
小碧凝視着面前鎮定下來的葉隱風神情認真,心裡頭的那股子氣也漸漸平息了下來。先前若不是親耳聽見惠娘喚葉隱風作“相公”,她也不願意相信葉隱風變了心。而看到陸雲袖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更是急得沒了理智,畢竟對於她來說,除了崔聖之以外,陸雲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但是見得葉隱風如此同她保證,態度誠懇不似虛假,她忽然覺得,或許她應該相信他。想這段時日以來,她是看着陸雲袖和葉隱風一路走來,兩人雖然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卻仍是堅定相守在一起,這般的深情,又怎麼可能說斷便斷呢?
冷靜下來之後的小碧忽然明白,有的時候男子同女子不同,更多的是把顧慮埋在心中,或許真要等一切安排妥當沒有後顧之患之後纔會同你坦白。所以也或許真如葉隱風所說,他有不得不顧及的苦衷,想當初崔聖之不也正是如此?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門內,幽幽道:“如今只求姐姐沒有事,這樣也不至於追悔莫及。”說罷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葉隱風。
葉隱風渾身一震,小碧所說也正是他如今所想,如今事態緊要,天大的事情都比不得陸雲袖的性命安危重要,他攥緊了拳頭,一雙充滿憂慮的星眸直直地盯着那門簾,片刻之後卻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向裡走去。
小碧自然也是緊跟其後,她對陸雲袖的擔憂,可分毫不比葉隱風低。
兩人進了屋,只見陸雲袖臉色慘白地躺在牀上,崔聖之手腕輕翻,手中銀光閃爍,穩穩地將手中銀針扎入穴道之內,見得小碧和葉隱風兩人進來,崔聖之卻也只是眼皮輕擡,手中動作不停道:“站一邊去,莫要打擾我施針。”
葉隱風一進屋眼睛便膠在了陸雲袖的身上,看着她如此虛弱的模樣,心中撕心裂肺般地疼痛。他從來都是捨不得她受傷的,可偏偏這一次,卻是他傷得他最重。
小碧見他如此,也只能輕輕嘆了一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她伸手照着崔聖之的吩咐,將人拉到一旁的桌椅處坐下,無爭這時上前來,對着葉隱風行了一禮道:“大將軍,先前見您也吐了血,讓我替您把把脈。”
葉隱風剛要應允,卻聽得那頭崔聖之道:“無妨,讓他受着,堂堂的鎮國大將軍,又豈是幾口血就會吐死的?”說着葉隱風之間崔聖之微微擡眸,眼中不耐之色盡顯,他張口道“無爭,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回來幫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