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呆坐了一下午,許久之後叫丫鬟紫蓮準備一些酒菜,自己一個人在屋裡,雙手顫抖地拿出了櫃子頂端的小盒子,幾乎打不開那把銅鎖。往常自己都是滿懷希望地打開這個盒子,可現在就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魔咒慢慢籠罩着她,使不出勁來。
孩子,她的孩子,莫氏腦子裡忽然想起了柳氏給的那碗燕窩,眼裡滿滿盈滿了淚水,許氏,不要怨我,莫氏心裡想道。在慕容錦跨進摘星居之前,莫氏拿出來一個小瓶子,用指甲輕輕地擱了一點在茶水裡。自己則換上了一件保守的衣裳,手裡拿些一包燕窩出去了。
等慕容錦過來,莫氏一張笑臉讓慕容錦很是意外,再加上暖言暖語一陣,慕容錦用了晚膳之後,心情大好,莫氏趁機端了那放了藥的茶水過來。
“爺,許妹妹已有快兩個月的身子了吧?”莫氏問道。
“是啊,我昨個兒去看她,我們府裡好久沒有這般喜事了。”慕容錦顯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不是,這離最小的五姑娘出生都有個七八年了,想不到許妹妹一回來就添了喜氣。”莫氏儘量將話題朝許氏身上引去,她仔細注意着慕容錦的神情變化。
慢慢地,慕容錦的眼色失去了剛纔的神情,莫氏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爺,你該去看許妹妹了,她在等你呢。”
慕容錦動作有些遲疑,出了門朝許氏的院子走去,這是莫氏第一次催眠慕容錦,莫氏生怕出了差子,事先是了準備,否則就會前功盡棄了。
莫氏膽顫心驚了一晚上,第二天聽到了許氏小產的消息後,露出了嘲諷的笑,柳氏,這是你的報應,我不會讓你有兒子送終的。好在事後慕容錦爲了臉面並沒有追究,只是禁了她的足,心裡懸着的石頭也就落了地。
自那以後,方氏來得越發勤快了,還時不時地帶着禮物來串門,顯得莫氏更加漠然了。
莫氏腦海閃過方氏得意的模樣,像閃電劈下來一樣,原來最後的贏家不是自己。
老太君對柳氏囑咐道,“先將她關進後院吧,再找個地方好好安置,以全她爲我們慕容府生了個大姑娘之功,這等妒婦留不得府裡了。”
“是,娘,媳婦兒這就去辦。”柳氏應道。
莫氏想起身,想要告訴老太君,她是被人利用了,可是看見柳氏僞裝成端正的笑容又放棄了。自己將方氏抖出來又能怎樣,無憑無據,只能怪自己豬油蒙了心居然被人蠱惑;再說了,要是方氏都倒下了,柳氏豈不是更加得意了,而且方氏有兩個兒子,到時候足以和柳氏爭一爭當家主母的位置,那時候柳氏還會像現在這麼得意嗎?想到這裡,莫氏一臉平靜。
“都下去吧,乏了。”老太君進了臥室,說不出的失望和無奈,她最見不得因一己之私害人性命。
自那些盒子被打開之後,莫氏便一言不發,柳氏覺得有些反常,“莫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莫氏不語。
“眼看着大姑娘都要出嫁了,你也不爲自己辯一辯。”柳氏明知道莫氏的辯白無用,只不過想用話激她,只見莫氏擡起頭,一臉不甘。
“你別這麼看着我,這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讓別人生。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柳氏滿臉嘲諷,“竟然敢聯合外人,老太君不將你送官已是寬容,要是我的話,還會留你到現在?
自從莫氏當年流產就知道柳氏絕非善類,所以十幾年如一日的隱忍,莫氏冷笑了起來,“夫人,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誰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柳氏見其不怒反笑,一巴掌賞了下去,柳媽媽勸道,“夫人,這是老太君的屋。”
柳氏收了手,吩咐道,“將她給我送到柴房去,不給吃食,不準探望,最重要的是別讓她死了,我要讓她看看,誰纔是贏家。”柳氏氣惱,一個卑賤的婢妾敢這麼和她說話。
琉璃閣內。
清顏的耳邊老是響着今天下午和慕容錦的對話,天空飄飄灑灑地飄起了小雪,又要變天了,清顏站在窗前嘆道。
沾花和紫玉兩人面面相覷,這姑娘也太倔了,怎麼勸都勸不動,非要等春芽回來,自莫氏被柳氏帶走之後,清顏就讓春芽去探探消息。
清顏拉了拉掉肩的披風,自己猜測的到底對不對。
“姑娘,奴婢回來了。”春芽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髮髻上都是雪水,凍得嘴脣都有些發紫了,“快先暖暖,怎麼剛剛也不多加件衣裳去。”紫玉嗔道,這邊找了乾的軟布給她擦拭。春芽卻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春芽將莫氏被關起來的事情說了一下,另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時下夜色已晚,清顏還是決定去一趟鶴園,這一下午等待很煎熬,沾花在後面撐着一把傘,險些跟不上清顏的腳步。
趕到鶴園時,正見到慕容錦匆忙走了進去,清顏看絳紫絳紅都被譴了下來,兩人見清顏這麼晚還要過來,有些驚訝。
“四姑娘,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絳紅問道。
“下午沒有過來給祖母請安,這不想起來了。”清顏笑着說道。
絳紅一聽,輕聲說道。“三老爺將我們都譴了出來,不得任何人打擾。”
“絳紅姐姐,”清顏將她拉到角落裡,褪了手上的銀鐲子塞到她手裡,“你讓我進去,我一定不要讓爹爹知道,這個你收着。”
“姑娘太小瞧奴婢了。”絳紅撇開清顏的手,叫了絳紫出去了,清顏暗笑,掀了厚厚的幔簾,靠近內室,清晰地聽見了慕容錦和老太君的對話。
“想不到會是他?那賬本你可收好了,可別被有心人拿了去。”
“是,這個兒子知道,已將人送去了衙門,明早我就拿着賬本去回稟聖上,只是此事居然和蔡權有關係……”
“慢着,這蔡權是何許人?”
“兒子打聽過,他是福郡王的門下。”
“福王?”聽得出老太君正在沉思。一絲冷風從窗戶縫裡鑽了進來,清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是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