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簡玉欣推了簡夫人一把,簡夫人好像記起了什麼似的,“對了,老爺,這欣兒和臻兒也老大不小了,妾身想在八月十八那日準備一場宴會,邀請些京中名門閨秀和公子少爺,你看這事兒~?”
“這事兒你操辦就行了。”簡越明無意在這些事情上多費思量。
“妾身想拿老爺的拜帖,”簡夫人低頭爲難道,簡越明的拜帖代表着整個簡府,除了正式的宴請,一般是不大用的。
簡越明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好,你也帶着兒媳婦多認識認識。”簡越明提及了清顏,簡玉欣聽了不滿道,“爹,女兒請得都是京中皇親貴胄家的小姐和公子。”
大家吃了一驚,簡玉欣的話中之意極爲排斥清顏。
“妹妹多心了,”清顏自覺開口說道,“八月十八那日我剛好不得空。”清顏反而樂意躲個清閒。
“那感情好,妹妹也就不多此一舉了。”簡玉欣微仰了頭說道,說不出的自傲。簡越明也不多言了,交代了白總管去書房拿了些拜帖過來,便又交代了一下兩個兒子那些庶務的事兒,簡玉庭一聲不吭,轉着輪椅一刻不停留地出來了。
“剛剛爲什麼讓玉欣踩着你?你是我簡玉庭的妻子。”簡玉庭突然轉了輪椅面對着清顏,清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轉嚇了一跳,言下之意,清顏不是妾不是通房,是侯府大少奶奶。
“她是妹妹,讓着她點又有什麼,你也說我是你簡玉庭的妻子,難道你想讓我爲了一場宴會在父親面前爲自己據理力爭嗎?”
“你不覺得委屈?”簡玉庭明眸望着清顏,像是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委屈。
清顏低頭,附耳說道,“那你裝瘸子扮醜惡,外人對你的評價你可曾覺得委屈了?”清顏雙眼忽閃忽閃的,讓簡玉庭語塞。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丹桂苑,沾花正在門口守着,見清顏回來,沾花說道,“奴婢將那些嫁妝的單子都拿過來了,大少奶奶請過目。”
清顏點點頭,盤腿坐於炕上,翻閱着這一沓嫁妝單子,找了個本子打算一一分類記下。簡玉庭本打算去書房,見清顏落座於炕上,便起了身,與清顏對面而坐。
簡越明移交的賬本都是老幾年的賬簿了,單從第一本上看去就有些年頭了,都說簡越明是個閒散侯爺,一年之中鮮少放了精神於庶務上,想不到簡玉庭看賬簿倒還細心。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簡玉庭的俊美越皺越攏。
清顏見其入神,起身倒了杯茶推了過去,“先喝點水吧,這賬簿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看得完的。”
“你也懂怎麼看賬?”簡玉庭擡頭問道。
“在莊子裡住了兩年,別的不會就懂怎麼倒騰賬簿了,祖母就笑話我活脫脫一個掌櫃。”清顏自嘲道。
簡玉庭抿了一下脣,說道,“那兩年中你可曾碰到一份完美無缺的賬簿?”
“大少爺,你這話說的,”清顏瞄了他一眼,邊抄嫁妝單子邊說,“這世界哪有完美的事兒,有時候你越看不出問題就說明越有問題,妾身記得四年前我們莊子裡有個婆子掌管着填補之事的,若是單看賬簿那是根本看不出問題來的,妾身後來也是着人查了才發現問題的……”
清顏奇怪,怎麼沒了聲音,停了筆擡頭才發覺,簡玉庭正認真地看着她說話。
“我以前也跟隨父親去了江南視察了我們簡家最大的米鋪,翻查了賬簿,也能瞧出一年四季那幾個月利潤相差,可這本賬本的利潤幾乎是平均的,每月的進賬和出賬無錯可挑。”簡玉庭的眉宇間已經皺起了一個‘川’,將賬簿推了推,讓清顏看得清楚一點兒。
清顏隨手翻看了一個月的,果不其然,平均兩天進賬一次,三天出賬一次,據清顏所知,這稻米在十月份收割,那段時間老百姓自家有耕田的幾乎是不會出來買米,這種情況會來年四月份有所改善,因此米鋪幾乎一月才進賬一次,這些清顏在料理莊子的時候便很熟稔了。
“大少爺,可否讓我再看看那幾本賬簿?”
簡玉庭並無避諱,推了過去,清顏粗略翻看了那三本賬簿,“不對,這本賬簿的紙張雖然顏色同那幾本差不多,但是手感卻不一樣。”
清顏讓簡玉庭拈了幾頁賬簿,他卻搖了搖頭,不曾發覺有異。
可清顏明顯很分辨出來,“沾花,你進來一下。”
沾花就站在門口候着,見清顏叫自己,便走了進去,“大少奶奶。”
“你摸摸看,這兩本賬簿有何不同。”
沾花照着清顏說的,摸了一下,說道,“大少奶奶這邊的比較硬一些,而那本軟一些。”清顏聽了之後很滿意這個答案,“你下去吧,沒事了。”
簡玉庭驚訝,難道這賬簿還有男女之分?
“大少爺要是不介意,張開手掌讓妾身瞧瞧,”清顏看到他臉上的詫異了。
簡玉庭不明,可還是張開了手掌,清顏觀察了一下,才發覺問題所在,簡玉庭在邊城,即使坐着輪椅行軍打仗,身邊也少不了帶着兵器,“大少爺之所以感覺不出是因爲手上的老繭所致,而這紙張過於單薄,摸不出來也是自然。”清顏笑着說了出來。
簡玉庭聞言,纔想起自己的手粗糙長滿老繭,對這些細微的東西感知弱了些,清顏正笑得明媚,雙手突然被簡玉庭握住了,怎麼也抽不回來。
簡玉庭摩挲着這雙柔滑無骨的纖纖細手,猶如凝脂般細膩,還隱隱帶着香味。“放手。”清顏故作氣惱說道,青天白日的,這般作態,萬一被人瞧見了,這小臉往哪兒擱。
“還好,你的手摸起來還算柔軟。”簡玉庭放開了清顏的手,清顏瞪了他一眼,“人家好心幫你,你卻沒個正經,這本‘福記米鋪’你打算怎麼辦?”
簡玉庭對清顏的瞪眼表現得理所當然,至於米鋪,他想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出去一下,兩家米鋪我得親自去瞧一下,你別等我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