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越明甩甩袖子走了,留下一臉悲慼的簡夫人。一陣寒風吹過,這才讓簡夫人回了神,屋裡只剩下太夫人在嘆氣。
“娘,你幫兒媳想想辦法,兒媳不想去丹桂苑。”簡夫人央求着太夫人,她一向驕傲,如何能給一個兒媳婦低頭,而且還不是自己親生的。
“想不到那個杜雨梅這麼深的心機,居然能早於我們就輕易拿到了賬目,看來越明的心思也不全在你身上,我看你啊,還是去給庭兒媳婦兒道個歉,再給越明燙壺好酒,收收他的心。”太夫人拿了繡帕抹了一把臉道。
“娘,奶奶。”門外進來一頂淡黃色的轎子,一看就知道是王府的,不是簡玉欣還有誰,她掀了轎簾,披了件粉色帶帽狐毛氅,蓮步走了進來,見簡夫人跌坐在地上,忙跑了過去,“娘,地上涼,你這麼坐着幹什麼?”
簡夫人見自己的貼心女兒來了,回想簡越明毫無溫度的話語,一陣心酸,眼淚洶涌而出,發抖着嘴脣卻說不出話來。
“您先起來,”簡玉欣扶起了她,“桂姐兒在奶奶那裡等着呢,您這樣還怎麼過去,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了,”簡玉欣幫着簡夫人擦眼淚。
“桂姐兒來啦?”太夫人的臉立刻便了樣,笑眯了眼睛,“全婆子你陪我回去。”太夫人扶着太夫人起身後,走到簡玉欣身邊,“你好好陪陪你娘,她這個樣子也不好見客,桂姐兒那裡我陪着就行。”
簡玉欣見自己的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樣子,實屬不好見客,便點了點頭,福身送了太夫人,這才倒了茶遞給簡夫人,“娘,你倒是說句話,你這樣女兒要急死的。”
“欣兒,”簡夫人抽泣道,“你爹居然讓我去給一個庶女道歉,娘這臉面怕是全沒了。”
怎得無緣無故給慕容清顏道歉?簡玉欣驚訝不已,看着簡夫人,讓她將事情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簡玉欣嫁出去沒多少時間,卻知道心機要隱而不露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以前覺得自己的孃親太過於疏忽,這很容易被人抓了把柄,“您要對付一個人也不要親自動手啊,這樣不是讓您和爹爹生分了嘛,還讓大娘重新得了爹爹的眼,真是得不償失。”
“連你也這麼說娘,你孩子存心惹娘生氣嗎?”
“娘,”簡玉欣眉間皺了皺,“先回去吧,這裡可比不上屋裡暖和,桂姐兒有奶奶陪着,女兒和你好好說說話吧。”
“嗯,”簡夫人心裡沒了主意,有女兒在的話也有個人商量,心裡也舒服了些。
這雪從開始的紛紛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紫玉掀開了厚厚的紫緞幔簾,端了熱騰騰的烏雞湯,才端了進來,這香氣就瀰漫了整個花廳,春芽聞了口水直流,清顏看了好笑,吩咐多拿了碗筷過來,大家一起用膳,苦了這麼幾個月,這丫頭們也不客氣了,與清顏大快朵頤了一番,膳後還有最新鮮的瓜果,清顏臉上笑着,心裡卻爲早上的事兒耿耿於懷。
之前侯夫人安慰她說讓她好生地歇在屋裡便成,太夫人不會找她麻煩的,想起太夫人的犀利眼神,她覺得這事情定不會這麼輕易的解決。
梳洗後,清顏懷着惴惴不安歇下了,這一夜還不時地聽到雪的簌簌聲,她嘆了氣,也不知道簡玉庭在邊城是否安好,都已經大捷了,怎麼連個音信都沒有。
清晨醒來,門外的雪足足漫了腳踝,清顏吩咐紫玉燒些熱水過來,灑些在雪上方便清理,紫玉應聲而去,沾花替她梳好髮髻,正琢磨要用什麼髮飾好時,春芽撩簾而進,“撫心院的夫人來了。”
清顏吃了一驚,顧不得插髮簪步搖了,連忙提裙走了出去,花廳裡,簡夫人不自然地坐着,眼睛好像都無處可放了。
“二孃,”清顏掀簾出來的時候,熱情地叫了簡夫人,只見她眼窩有些凹,就算是化了妝還是未能掩蓋她的一夜生成的憔悴。
“顏兒,”簡夫人扯開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
昨日簡玉欣的話聲聲在耳,她說道,“娘,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忍得一時,等臻兒娶了桂姐兒,你不是有了幫手了嗎?而且以桂姐兒的聰明才智還會鬥不過一個庶女嗎?你看着,等女兒懷了王爺的子嗣後,你不是更有了助力了,到時候讓母妃在聖上面前一提,這臻兒的世子之位不是唾手可得。”
“顏兒,”簡夫人斂神,突然又笑得‘燦爛’起來了,清顏忙引了她坐下,吩咐上了茶之後,才靜待簡夫人來的用意。
“今日二孃過來,是想給你道歉的,之前沒能管好下人,居然讓她們這麼疏待了你,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與她們計較了。”簡夫人說完,揮手示意將手裡的盒子置放於桌上。
“二孃,瞧您說的,不過是下人們的事兒,何須您親自過來一趟,該兒媳過去給您請安纔對。”清顏真心笑道,可這笑容落入簡夫人眼裡極爲刺眼。
讓你在囂張一段時間,簡夫人心裡憤憤道,嘴上說道,“我已經好好懲罰了那些人,這裡是他們貪墨了你用度的銀子,已經足數給你送過來了,你點點?”
清顏略一思忖,便接了盒子,面上欣喜地說道,“多謝二孃關心,既然這樣兒媳就不客氣了,只是勞煩您特地跑一趟,兒媳心裡極爲不安,不如您午膳留在兒媳這裡用吧。”
清顏的殷勤讓簡夫人十分不削,庶女就是庶女,見了這麼些銀子就眉開眼笑的。
“不用了,這府裡的事兒耽誤不得,”簡夫人起身走了一步,回頭說道,“顏兒,既然這銀子都拿回來了,你不會出去亂說些什麼吧?”
清顏愕然,愣了一下,“二孃,您放心吧,兒媳不是碎嘴的人。”
簡夫人的臉明顯一鬆,強裝的笑容也塌了下來,“最好能記住你說過的話,若是外面有一丁點的風聲,我不會輕易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