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苦熬到子時,初夏的夜是小蟲的天下,爭先恐後地‘吱吱吱’響着,偶爾一小陣風,吹起了剛拔出嫩綠枝椏的柳枝,劃破了平靜的水池,泛起的漣漪猶如女人般柔美,帶着一點點青澀的嫵媚。
“呼~~~”幾記響聲打破了這原本就不安寧的子夜,三個黑衣人從高牆中躥了進來,黑布蒙面,只剩下兩隻星點的亮光,厲色直射向那窗口的柔光。
“什麼人?”沾花和追月發現了來人,起身處於備戰狀態,心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來着不善,這三人不是善茬,尤其是沾花見識過祠堂裡簡玉庭和黑衣人對峙的一幕。
三個黑衣人不說話,慢慢逼近兩個女子,見二人擺出了備戰的架勢,譏諷地笑了兩下,顯然沒有將那二人放在眼裡。
“沾花姐,怎麼辦?”追月缺乏這種臨戰的經驗,有些不安。
“別怕,”沾花安慰了一下追月,伸手打了一個口哨,大約十來個人相繼跳了出來,個個手握長劍,身手不凡,那三個人便被包圍在裡面。
三個黑衣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用了很奇怪地語言與同伴交流,另外兩人應了一聲後,上前與那十個展開搏鬥,另外一個人冷眼看着,像是再等什麼人,可等了兩個同伴弱勢漸顯之後,他本要參與其中,對付這麼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他發覺遠處簡玉庭帶着擒風和赤雪正迎風而立。
“穆風,你束手就擒吧,”簡玉庭的聲音猶如風一樣飄了過來,也飄進了‘金艮’,小屋裡面的燈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簡玉庭,原來這是你設的一個局,堂堂大將軍用了這些卑劣的手段,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爲首的人叫穆風,便是那地煞門的首領。
“爲了引你出來,再卑劣的手段又能怎樣?今日若不擒了你,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就是對不起我自己,六年前,你讓人追殺於我,之後又窮追不捨,這還真是符合你們地煞門畏首畏尾的個性,如今你們只剩下三人,可還能逃脫得掉嗎?”簡玉庭迎風而立,飄起的長衫在風中簌簌地響着。
穆風的年紀大了簡玉庭一倍,若不是敵對着,他真想與他做個忘年之交,可各爲其主,不同利益使然,有了英雄般的惺惺相惜又能怎麼樣?
“好小子,當年沒解決你,今天便是你的死期。”穆風起身飛立於空中與簡玉庭平視,兩人之間相持了一下,還未動手,穆風就被迎面而來的掌風推了開來。
“小侯爺,小心他的針。”是玉虛道長,幾日前他得知今夜的部署,潛心查看那毒針上面的毒,終於在今夜得到了解釋,是地脈紫芝淬得毒,裡面含加了其他的溫和藥物,這才緩解了紫芝毒的毒性。
“穆風,你自作聰明,將那三根針打入侯爺的背部,雖然不能讓他全身不能動彈,卻緩解了他身上的毒性,不至於一月之內毒發身亡。”玉虛仙風道骨,脫俗塵世之中。
“老道,穆風行的端做得正,那毒藥不是我下的,你們該好好查查到底還有誰想要簡侯爺的命了,今日若想擒我,還要看看你們是否有這本事了。”穆風哈哈地大笑了兩聲。
隨後說出了兩個別人都不懂的字,本與那十人糾纏的黑衣人借力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穆風使了內力,將他推出了百米之外,同時二人跌落在了地上,揚起一陣灰塵。十幾把劍正指着兩個黑衣人,他倆下巴被卸了,根本沒有機會咬破毒囊。
一切又安於平靜了似的,小屋內傳來清顏清透的聲音,“沾花,追月,出了什麼事兒?”
雖然外面的打鬥並不是很激烈,但是非常時期,清顏保持着極高的警惕心,這靜下來了便開口相問。
“少夫人,一切安好。”沾花得了簡玉庭的暗示,不敢驚擾了清顏。
“我剛剛聽見了侯爺的聲音,是侯爺來了嗎?”清顏放不下心,強迫自己不要分心,查賬一事只能一氣呵成,否則便給了別人有機可趁了。
“侯爺來過,這下子又回去歇息了,囑咐奴婢好生照顧少夫人您。”沾花小心地回話。
清顏“嗯”了一聲後,裡面的燈又暗了暗。
“侯爺,你打算怎麼辦?那位夫人可能是關鍵人物。”玉虛道長試探地問道,簡越明的飲食是由簡夫人張羅的,那麼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了。
“我知道,”簡玉庭放眼望去,天邊有了一絲亮光,也許幾天後就是曙光了,也許……
簡夫人嫁進侯爺府十幾年了,如果和外邊的事情有牽連,整個簡府包括簡玉庭都不能置身度外了,情勢之所難肯想而知了。
“赤雪,你找到平南王私造兵器的地方沒有?”簡玉庭朝赤雪問道。
“屬下無能,每次都被甩開了。”赤雪無奈地說道,他一身本領卻屢次受挫,“屬下會努力找尋蹤跡的。”
“不用了,”簡玉庭說道,“不能上天只能入地了,地煞門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我自有辦法,現下都回去歇息吧。”掘地三尺,唯有當今聖上有這個權利。
這人難道就不追啦?秦風和赤雪疑惑不解。
沒過多久,雞鳴三聲,簡玉夫人一頭冷汗地坐了起來,昏暗的氣氛讓她有些焦躁,“點燈,給我點燈。”
四喜批了衣裳進來,“夫人,現在還早呢。”
“死人啊你,我的話你沒聽到啊。”簡夫人白了一眼四喜,那人沒來找自己,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而此時簡夫人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脾氣越發暴躁了,對下人不是打就是罵,二喜和四喜私底下抱怨過好多次了。
燈被點上,簡夫人煞白的臉乍一看有些瘮人,“我讓你這一夜在外面守着,可有聽到什麼響聲?”
“不曾有響聲,”四喜回道,就算有她也沒有聽到,這一夜不睡誰能熬得住。
“沒用的東西。”簡夫人罵了一句後去了淨房,直到天大亮了纔出來,神情懨懨的,臉色依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