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綿延無盡,尤其是今夜下起了大雨,視野便變得格外有限,哪怕陳炳擁有着極爲渾厚的神識,可也只能憑藉着一個特定的方向趕着。
而在這個過程中,陳炳則是用光陰卷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就如同一塊石頭一般,沒有任何的氣機外露,極爲小心的在暴雨中穿行。
但玉京身爲大周的京都,可謂浩大,哪怕陳炳急速趕行,想要到達城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同時,黑夜中漸漸多了些身影,在暴雨中如同鬼魅一般穿行,似乎要將整座玉京翻過來一般,全力搜查陳炳。
見此,陳炳眉頭微皺,心中不由輕嘆,看來自己已經被各方勢力盯住了,讓他如陷泥海,一步不慎便有可能淪爲身隕道消的境地。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刺耳的風聲驟然從黑夜之中響起,然後便見到暴雨中藍光閃耀,一座泛着水藍之色的巨印便悄然夜空中顯現,攜帶着雷霆之勢,猛然向着下方砸來。
見此,陳炳眉頭微挑,極爲漠然的看了極遠處那道隱於夜色中的模糊身影,通體被淡金色的氣血籠罩,沒有任何的花俏可言,拳頭直接向着頭頂轟去。
但奇異的是,雖然這方大印看起來要比那位神丹境界強者的大印要稍弱一些,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擊敗陳炳的力量,但當這方大印與陳炳的拳頭接觸的霎那,一道極爲古老滄桑的力量卻悄然從其體內散發了出來,然後大印變得愈發沉重,那種氣息就像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海,可以吞併世間一切也可以碾壓一切,於是當那道氣息變得無法凝實的時候,陳炳便不由發出了一聲悶哼,腳下的石板驟然崩碎,半隻腳掌都陷入了大地之中。
見此情形,陳炳眉頭微挑,眸光深處不由掠過一抹詫異。
這方大印自然便是那位行動詭異莫測的空家青年祭出的法器,自從陳炳踏入極盡境界後就全然沒有將這種人放到眼裡,可是此刻,這種力量卻讓他不得不正視了。
空家,素來是大週四大世家中最爲神秘的一位世家,世間幾乎很少有人知道這個世家真正的力量,哪怕是面對着世家之首候高家,人們也許還會有一些想法,畢竟世人都是明白侯高家的底蘊有多麼可怖深厚。
但最爲棘手的是,一旦面臨空家的子弟,就很少會有人擁有底氣,因爲這個世家不光是家族,哪怕是族人都同樣神秘,讓對手很難明白其究竟還會有多少隱藏的手段。
因爲神秘,纔會恐懼,因爲不清楚對方的手段,纔會感到一些艱難。
而當那道極爲古老的氣息從大印中散發出來的那一刻,陳炳便明白空家果然不是好對付的,雖然不知道對方爲何總是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但似乎看來,對手好像從來都沒有忌憚過自己?
鏘!
極爲高昂嘹亮的劍鳴驟然從黑夜中響起,然後便有漫天的劍氣縱橫,一聲巨響,那方大印直接被祖名劍劈退,幾乎同時,陳炳便在腳下的石板上用力一踏,伴隨着飛濺而起的塵煙,陳炳整具身軀都彷彿化爲了一柄長劍一般,攜帶着鋒銳的劍氣,驟然來到了那隱匿在黑暗角落中的空家青年面前。
見此,空家青年神色不變,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一般,其手袖輕招,便有無數的流光從衣襟中噴薄,將其籠罩,就要像之前那般憑空消失。
可就在這位青年準備離開時,卻忽然發現所有的退路都被一片不知何時出現的清光所籠罩,絲絲縷縷極爲奇異的氣息在風雨中瀰漫,便直接讓空家青年當場變色,一往平靜的眸子中瞬間涌現了無數充滿震驚之色的神采。
而同時,一把看起來比黑夜還要幽暗許多的長劍悄然來到了面前,無比鋒銳的劍氣縱天而起,頃刻的時間便將空家青年圍繞。
這種劍意看上去歲談不上有多精妙,甚至只能算是有所小成,但陳炳手握的卻是祖名劍,憑藉着無可匹敵的劍意,完全可以將陳炳有所不足的劍道修爲彌補起來。
於是,面對着這些如同潮水一般的劍意,空家青年眉頭微挑,神色第一次凝重了起來。
但令陳炳有些驚異的是,面對着無比沉重的祖名劍,空家青年並沒有出現絲毫的錯亂,而是目光無比平靜的看着長劍的到來,然後緩緩伸出了一根如琉璃一般晶瑩剔透的手指,指尖就那般輕輕的抵在了劍尖之上。
譁!
指劍相觸,並沒有發出想象中的那種金屬碰撞聲,反而是悄然傳出了一陣如同流水一般的聲音,然後在陳炳微異的目光中,一道纖薄的水幕便悄然從空家青年的指尖涌出,頃刻的時間裡便化爲一個水球,將空家青年完全保護在了其中。
霎那的時間裡,無比清涼的氣息從暴雨中顯現了出來,看上去格外奇異,甚至讓原本兇猛的風聲都變得格外靜謐。
頓時間,陳炳的長劍就宛如碰觸到了一種彈幕一般,如同面臨泥沼,竟有種無法用力的感覺。
見此,陳炳眉頭微挑,無數的精氣涌入祖名劍內,頓時讓蘊含在石皮之內的劍骨甦醒,無比澎湃古老的力量從劍胎內涌起,令劍身便的更爲沉重,然後在漫天雷霆的映照下,猛然向着水幕劈去。
但奇異的是,長劍依然無法將這道水幕劈碎,只是讓水幕蕩起了數道漣漪,泛着動人的神采,讓祖名劍都無法再繼續深入的劈砍下去。
見此,陳炳不由睜大了眼眸,因爲這道水幕似乎有些難以對付,要知道祖名劍可是一件已經孕生劍骨的法器,是將會有可能成爲仙器一般的存在,威能自然無法想象。
而事實上,陳炳在接觸到祖名劍的以來,也一直對於這把劍有着充分的信心,相信以自身的力量,同輩之中應該很少有法器可以抵擋。
可在今夜裡,就這個不只是何物的水幕卻恰好將祖名劍擋住,甚至讓陳炳都無法近空家青年的身,這不禁讓陳炳的面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只是他沒有發覺到的是,雖然水幕看上去安然無損,但面對着陳炳剛纔所發出的雷霆一擊,哪怕是空家青年都不能輕鬆面對,於是,其面色也不易察覺的蒼白了幾分。
但幸好的是,水幕只是自己無數手段之中的一個而已,相信應付陳炳還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能夠爲各方勢力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那麼,這個有些怪異的少年書生便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陳炳依然有無數種手段沒有施展,並且,自己從始至終都未打算動用神通。
所謂極盡,不光是實力,就連心境都要比從前自信許多,於是,一聲輕喝,無數道淡金色的氣血之力近乎瘋狂的向着劍胎之內涌去,僅是半次呼吸的時間,祖名劍便在空家青年驟然變色的目光中陡然沉重,然後就如同萬鈞山嶽降臨一般,攜帶着無比可怖的重量,轟然落下。
轟!
在無比可怖的雷霆之下,水幕終於無法再繼續承受這份重量,在空家青年略微失神的視線中,水幕悄然被祖名劍破開了一道豁口,就如同有一根巨木砸入湖面之中一般,霍然在原本平靜的湖面中掀起滔天巨浪,於是平靜被打破,那道極爲奇異的水幕也終於發出無數道有些嘈雜的聲響,悄然潰散。
同一時間,祖名劍攜帶着更爲鋒銳的劍意,破開最後水幕的漣漪,徑直向着空家青年刺來。
而面對着威勢要比之前鋒銳許多的祖名劍,空家青年卻依然神色不變,絲毫沒有驚慌的表現,只是略微失神的注視了陳炳片刻,便擡手一招,一枚通體爲水藍之色的玉珠便從其掌心中飄飛了出來。
叮!
長劍刺在玉珠之上,頓時讓陳炳有種如碰鐵壁的感覺,祖名劍只是在珠身上刺出了一個微不可見的白痕後,便直接被擋了回來。
見此,陳炳眉頭微皺,心想這空家青年的手中怎會有如此多的法寶?
一聲輕喝,陳炳手中的祖名劍便再次迸發出了鋒銳的劍氣,同時有一縷萬道仙炎從陳炳體內涌入劍身中,頓時令劍身變得無比灼燙,攜帶着讓空家青年都要心悸的威能,猛然劈砍在了玉珠之上。
咔嚓!
頃刻的時間裡,夜空中便傳出了一聲脆響,然後在無比熾烈的火光中,無數裂紋在珠身上擴散,最終如同蜘蛛網一般蔓延,然後在仙炎的灼燒下化爲齏粉。
無數的暴雨被熾烈的劍意蒸乾殆盡,夜色彷彿化爲了真空,讓祖名劍之上的氣息變得更爲厚重,然後再次向着空家青年刺去。
但令陳炳極度無言的是,面對着愈發可怖的祖名劍,空家青年神色不變,然後再次祭出了一件類似於爐子的法器。
而當陳炳將這件法器劈碎時,再次有法器被空家青年祭了出來,然後整片夜空中便能夠看到一位手持長劍的少年不斷與各種法器對擊的身形,看上去無比怪異。
最終,就連木青鸞都略微睜大了雙眼,同樣驚奇的看着場中,然後下意識的喃喃道:“好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