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修劍亦是修心

就像是兩輪蒼白的銀月當空,靜靜地懸浮於夜色中,綻放着冰涼的寒光,在爲大地鋪灑上一層淺薄的輕紗的同時,夜色裡的溫度也在急速驟減。

終於在某一刻,這兩輪銀月忽然變得格外沉重起來,就像是一枚巨石要落入湖底,那即便可以漂浮許許多多的落葉或者是可以承載萬斤巨船的水面卻根本難以承載住一顆石頭。

有誰見到過石頭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嗎?

沒有。

於是那一直承載着銀月的天空終於承受不住這股重量,雲霧也相繼被擠壓而開,兩輪冰冷的銀月於是便從高空之中墜落了下來。

月宛同驕陽,落地必然驚起滔天風雨,大地損裂,四方皆懼。

這便是破月!

從上一場的交戰中,陳炳已經將白衣少年所施展的種種劍法看的真切,再結合之前對所讀劍籍的理解,便很快記住了這種劍法。

如今自己在肉身的強度之上已經佔盡優勢,那麼應該檢驗一下自身對於念力的控制了,而用風雪鑄劍,然後施展采日摘雲和破月劍法,都是最可以檢驗自身實力的方法。

可是,若這看起來極爲平常,甚至比飲食起居還要簡單的事情傳到了外界,便定然會驚起一場滔天巨浪。

僅是和白衣少年交了一次手,然後結合所讀劍籍,便將這兩招劍法學會,然後並能夠極爲熟練的施展出來?

這在外人看來,絕對是駭人聽聞的事情,所有人都會不可思議的想,修行何時竟變得如此簡單了?而且還是最玄奧複雜的劍法。

縱使是白衣少年,在有着家族長輩的指點下,修行數月的時間纔將這兩種劍式掌握,而到了陳炳這裡,卻只需一眼的時間,便可以隨心運用?

雖陳炳所施展的劍勢只是空有其形,並沒有完全掌握其中的奧妙,但憑藉着完全不會枯竭的念力,所施展出來的威勢卻要比白衣少鳥還要強上幾分。

而青衣男子更是驚悚,那原本便足以和他的倒山印抗衡的雪劍竟又出現了另外一把?

這怎麼可能?

他眼中的震驚已經完全被恐懼所取代,因爲到了這一刻,他根本難以發出其他的招式。

兩把蘊含着同樣的雪劍來臨,他該如何抵擋?

轟!

兩把破月同時施展,青衣男子竟從中感覺到了一絲難以抗拒的威嚴,腳下的白石寸寸崩斷,頭頂的倒山印也終於抵擋不住這股威勢,霎那破碎。

無數的土石飛濺而起,風雪更是在瞬間被氣浪席捲到破散,一陣煙塵之中,兩柄雪劍終於與紫色長鞭碰觸到了一起,伴着一聲慘叫,一口鮮血驟然從其中噴吐了出來。

……

……

青衣男子在已經完全破碎的土石中跪伏了許久,口中流淌着鮮血,胸口與雙臂上更是被雪劍切出了兩道縱深的傷口,其被陳炳一腳踢飛,然後又被扔到地上雙膝跪伏着,因爲傷勢真的太過嚴重,對陳炳的舉動根本難以反抗。

直到此次的比試結束,陳炳才揹負着雙手離開這裡,他才終於收起心中的屈辱憤恨與恐懼,顫抖着從地面上站立了起來,在無數人的注視中,手持着長鞭狼狽離開了這裡。

在第二場比試結束後,陳炳已經與另外勝出的十九人來到了另一片嶄新的場地,這些人之中已經多是新生中的佼佼者,與之前兩場的學生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光是從氣息來看,這些人就早已不是煉體的境界,幾乎都達到了淬血境界!

而與衆人比較起來,陳炳卻引來了更多人的側目,雙眸中皆劃過一抹詫異,更多的則是不解,一個連凝神期都未能圓滿的小修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並且還是連勝兩場?

他們不免猜測陳炳在前兩場所遇到的皆是凝神未圓滿的對手。

但他們很快便又想到,以能夠進入書院的學生實力,凝神如此的簡單,又怎會不能修成圓滿?並且,陳炳若是兩場所遇到的對手皆是未能凝神圓滿,這不符合常理。

連凝神都不能圓滿,資質必然極差,可憑藉這等天資竟可以在院試中連勝兩場,這甚至讓衆人懷疑陳炳有作弊的可能,並且還懷疑其究竟是不是學院的學生。

但這種猜想又很快便被推翻,書院的比試何其嚴密,又怎會允許這種現象的發生?

帶着疑惑與不解,二十人在修養調息了片刻之後,第三場的比試儼然開始。

與陳炳對戰的卻是一名身穿金色長袍的少年,顯然,這便是金山家的人了。

二人相對,彼此行禮,皆是最標準的儀式。

至少以此來看,修道者的心性也是大有不同的,顯然這名金山家的少年要比之前的青衣男子要更懂得禮義廉恥,無論身處何處,都不會有失大雅之風。

但金衣少年卻並沒有立即出手,而是靜靜地站於風雪中,目光平靜的注視着陳炳,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索,雖沒有說話,但神情中卻多了些謹慎的味道。

顯然,他已經一眼看出,陳炳並不是一名簡單的凝神期修士,不然也不會毫髮未傷的來到第三場比試,無論在此之前的比試中,究竟用了什麼手段,但能夠走到這一步,縱使是他這位淬血境的修士,都不得不保持一分警惕。

而陳炳也同樣在打量着這名金袍少年,心中的警惕已經無比濃郁,因爲不論少年的出身背景,就光論其平和不亂的心境,便已是不凡,足以從側面看出這名少年不俗的劍道修爲。

修劍,亦是修心,劍可震青雲,心可平逆亂,心境堅定,那麼劍道便將綻出不一樣的光彩來。

而觀察,也是對戰的一種,從那細微的審視中,便可以看出對手的一些端倪來。

金衣少年的已經無比謹慎,可當看到陳炳手中凝聚而出的一柄雪劍時,其眸中的警惕頓時變得更加濃郁。

他自然不會蠢到認爲陳炳是在顯弄,更不會因此而像先前的青衣男子那般震驚到變色,其心中依然平靜,只是已經升起了一些警惕來。

可以肆意揮霍體內精氣的人,不是笨蛋,便是天才。

而顯然,能走到這一步的陳炳必然不是前者,那麼便足以危險。

腰間的一柄長劍嗡嗡作響,在風雪裡以極高的頻率顫動着,緊接着便伴着一道清脆刺耳的劍鳴,一把金色的長劍從金衣少年腰間的劍鞘中飛出,穩當的落到了其手裡。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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