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滿盈離開了這裡,冰海也隨之失去了源頭,那些無盡冰冷的蓮花隨之崩碎,鳳鳥更是消逝在了寒水中,在無數陽光的炙烤下,這些冰晶融化成了最純淨的水,泛着淡藍之色,飄於空中,波光流轉,甚至會隨着清風而盪漾起細微的波瀾,看上去就像是城外的那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水。
那宛如星河倒掛的精氣瀑流也逐漸停止,不再傾瀉,而是像失去了重力一般,緩慢傾倒,假使真的跌倒下來,恐怕方圓數裡的街巷房屋都會被淹沒成水河。
但這畢竟是天地間的精氣所化,並且被趙滿盈控制的很好,在這條瀑流即將碰觸到地面之時,便瞬間崩碎,然後化爲無數道的白色氣流,綿延消失在了風裡。
可凡人卻無法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而是宛如看到了曠世仙境一般,癡癡地看着這一切,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天空中的陽光變得更加濃烈,那懸浮於半空中冰海才逐漸消退,在無數白色氣流的圍繞間,逐漸消失不見。
但大地上的天坑和被血劍犁出的縱深溝壑還在,哪怕人們想裝作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都不行,因爲那些被摧毀出的戰鬥痕跡還在,並且還難以消除。
當驚世界殊。
凡人與修士的差別就是如此,生老病死,異事天災,無一幸事,而修士卻可以飛天入海,壽命可過百年、千年,並能上消天災,下鎮帝王,都是凡人無法比擬的。
而在這修行中,實力境界的差距也是如此明顯,陳炳等人與趙滿盈之間的差距可謂天差地別,完全只可以仰望。
這種差距,也是衆多修道者一直堅持下去的理由,去追尋那傳說中的仙人,去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之說。
我若得長生,願世間再無生老病死,人人如龍。
我若得長生,願天災成空,百壽無用。
我若得長生,神出法隨,念即是道。
若真如此,世間便再無凡人,生命皆可活過數百年,那便是最大的黃金盛景。
那麼,陳炳死去的父母與鄉人,也都不會死於戰亂之中。
而這便是陳炳此次心中感觸最大的道理,心中不再惘然,而是宛如被洗淨的慧劍一般,只爲修行。
雖這般做會有違天道真義,可卻也是他心中最期望的盛況!
……
……
這一場風雲之變已落幕,剩下的便只有衆人斑多不一的回味了,與其餘的修道者告別後,陳炳與孟如海便轉身向書院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要去拜訪老先生,於是只好與孟如海分開。
經過這些時日的藥浴,他的身體已經強韌到了一個堪稱恐怖的程度,但他想去拜見先生,從中得到更好的指點。
只是,當他從南北大道離開之後,一道修長的身影便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此刻的民衆已經盡數匯向了城門那裡,去目睹那一番無比壯觀的戰痕。
於是這條街巷變得格外清冷,哪怕是兩旁的酒館都關閉了起來,那麼陳炳便很快認出了來人是誰。
正是李青雲!
其依然是那般的白衣勝雪,溫和如玉,哪怕是在這有些陰暗的街巷,也會讓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但陳炳卻無心去理會這種感覺,而是目光逐漸的警惕起來。
李青雲既然單獨出現在這裡,那麼自然不會是請他去喝茶談心的,並且陳炳一直以來都認爲,李青雲並不是厚德之人。
而感受到陳炳有些敵意的目光,李青雲的眉頭微皺,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但隨即他便很溫和的笑道:“師弟可還安好?”
陳炳皺眉,緩緩說道:“不勞師兄費心。”
李晴雲則是繼續說道:“想必師弟還未曾去過雲麓主院吧,恰好今日我也要去,可以與師弟一起去那裡觀光一番。”
而聞言,陳炳頓時眉頭微蹙,雲麓主院?他自然想去,因爲那裡有着更好的修行環境與更好的修行典籍。
可是,李青雲爲何會無故邀請自己?
若真是邀請,爲何不在書院中相邀,而是在這個僻靜的小巷裡?
這是好意?
陳炳心生警惕,於是謝道:“謝師兄好意,師弟暫且還不想前去。”
“爲何?”李青雲挑眉問道。
“人自分階級,我們是附院學生,自然就不要好高騖遠,安心修行,當有朝一日實力境界足以強大之時,再以足夠的身份去觀光豈不是更好?”
仔細的想了想,陳炳才說道。
當然,這些話的確是他的心聲,但更多的則是用來回絕李青雲的。
可聞言,李青雲卻眉頭微皺,當聽到‘階級’一詞時,身軀頓時微震,儘管很細微,並且不易察覺,但他的心緒卻莫名的煩惱起來。
因爲他通過陳炳的這一番話,想起了很久前在書房中與南家少爺的談話,心中更加煩悶。
陳炳可以說的如此自在,並且可以做的如此自在,但他卻不行,於是心中不由悵然,一絲痛楚悄然劃過。
但他今日卻一定要將陳炳帶到主院去,不然就將錯過了今日這麼好的機會。
於是他緩緩說道:“那可未必,適當的參觀另一番光景,卻是可以激勵修行。”
但陳炳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李青雲的邀請,只好搖頭拒絕。
“走吧。”
可這個時候,李青雲卻像是失去了某種耐心般,就像是師兄弟之間的親暱動作一般,很雲淡風輕的伸手,向陳炳的肩頭探來。
可唯有陳炳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這並不是什麼所謂的親暱動作,而是在那隻手掌之中瀰漫着某種念力,若真被抓住,他便將無力掙脫。
於是陳炳急退,想要避開這隻手掌,可其卻如影隨形,始終與陳炳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並且還在不斷的寸進着。
見此,陳炳神情微變,這是準備用強了嗎?
於是陳炳便一聲厲喝,道:“師兄這是何意!”
可李青雲卻波瀾不驚的說道:“只是邀請師弟前往書院一觀罷了。”
這句話說的極爲圓滿,沒有絲毫漏缺,哪怕真的是事情暴露了又如何?就像他所說的,只是向邀請陳炳去書院一觀罷了。
於是陳炳只好一拳轟出,盡力抵擋,同時在想盡辦法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