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婚(中)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本就相貌非凡的夢嵐,一襲紅袍加身,更顯高貴雅氣。惹得不少少女暗送秋波。

“那不是救我們的前輩嗎?”

人羣裡響起一道驚呼,赫然是天劍宗歷練四人組。

“真的是他!”

方寸山尋聲望去,夢嵐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

“我的好妹妹,看樣子,你的心上人可是要成親了!”

方寸山瞥了身旁的小月一眼,苦笑着搖頭。情劫難過啊!

“呸,莫要胡說!不過,他既然是碎葉城的人,之前爲何會問如此奇怪的問題?碎葉城這種地方,又怎麼可能會有玄皇境的高手,況且,他還如此年輕?”

方小月美眸流連,目光始終停留在夢嵐身上。

方寸山劍眉微皺,搓摸着下巴。小月的話一語點醒了他。

“是呀!這也太奇怪了?莫非,我們看見的不是同一個人?”

“不,不會有錯的。就是他。他明明有着玄皇的實力,身上卻無半分玄力波動。不是身上帶有隱蔽氣息的法器,便是修煉了隱藏氣息的功法。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小地方。他到底是誰?又有什麼樣的身份?”

方小月秀眉微蹙,疑惑一點點涌上心頭,須臾,取而代之的,是滿心好奇。

碎葉城不大,約莫兩炷香的時間,夢嵐便帶着迎親隊伍,趕至蘇府。

蘇家和夢家一樣,皆是碎葉城有名的修玄家族。兩家關係向來不錯,以往歷史,也有多次聯姻。

蘇家家主蘇若海,與夢家家主夢淚素來交好,幾十年的兄弟情義。哥倆好啊,一家親。

蘇泠兒尚在腹中之時,蘇若海便定下了這門親事。若是女兒,便結爲親家,男女十八歲之時完婚。由此,說是指腹爲婚,倒也不錯。

夢嵐筆直站立門口,心裡居然有了一絲緊張。

片刻過後,蘇泠兒在兩個伴娘的攙扶之下,終於出現在夢嵐眼前。

新娘頭戴鳳冠霞帔,在瀲灩暖陽的映射下,嫵媚明耀。鳳冠垂下的細密珠簾將新娘絕美的容顏完全遮蓋。

黑柔的長髮綰於身後,高挽的雲髻上,點綴着幾根雕鏤鸞鳳金步搖。身着雲紋錦緞直裾式大紅喜袍,柳腰束起,盈盈一握。

腰間玲瓏玉帶,玉帶之下,垂着細細的珍珠流蘇。一身華麗高貴的裝扮,更顯奪目至極。宛若畫中仙子,躍畫而出。

街道上,一陣陣壓抑不住的吸氣聲交疊在一起,不知多少人看的眼睛發直,半天回不過神來。

碎葉城第一美女,未露容顏,僅憑超凡出塵的身姿和氣質,便絕美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夢嵐愣神片刻,碎葉城第一明珠果真名不虛傳,但相較於夢雪,還是略差了些。夢嵐晃了晃腦袋,怎麼還比較起來了?真是奇怪?

蘇泠兒在伴娘的攙扶下,緩步向花轎旁的夢嵐走去。每一步都輕渺優雅,好似踏立雲端,步步生蓮。

新娘移步至花轎,夢嵐伸出如玉右手。蘇泠兒秀眉微蹙,怔了一會兒,冰肌似雪的纖手輕輕搭在夢嵐手中,被夢嵐攙入花轎。

夢嵐嘴角微揚,透過微揚的紗簾看了蘇泠兒一眼,靈魂的指引果然是她!

夢嵐上馬,迎親的隊伍開始折返,送親的隊伍緊隨其後,浩浩蕩蕩直奔夢家。

“跟了一路,居然還不出手?莫不是要在婚禮上殺我?”夢嵐暗自說道。

天空忽而變得幽暗,狂風大作,伴有雷鳴,冰冷的寒風如刀刻般割裂着行人的衣裳。人羣驟時一片混亂。

“來了!”

夢嵐嘴角一絲冷笑,隨即調轉馬頭,奔向花轎,高呼道:

“方寸山,你們不是要報恩嗎?這些人都解決不了,可就太讓我失望了!”

方寸山搖頭苦笑,早知便不湊這番熱鬧。喜酒沒喝成,反倒被當槍使。

“完事請你們喝喜酒!”

夢嵐一襲紅衣獵獵,立於馬上,一道黑影驟然出現在馬下。

須臾,黑光乍現,兩把鬼刃從黑影之中陡然而現,直刺夢嵐。

“影族?沒想到這種地方還能見到影族。真是處處給我驚喜。就是修爲差了點,四級玄君。”

夢嵐嘴角微微揚起,右手食指看似隨意一點。兩把黝黑的鬼刃從刀尖開始,極速佈滿寒霜。

黑影中,一雙銳利的黑眸驟然瞪大,大感不妙。黑影來不及掙脫,刺骨的寒冰瞬時爬滿黑影全身。儼然成了一座人像冰雕。

“臣服或是死亡。你自己選。”夢嵐冷言道。

黑影掙扎了一會兒,眼神盡是複雜之色。

“不願,那便死吧!”

夢嵐擡起右手,手中冰藍色玄光極爲耀目。黑影咯噔了一下。複雜的眼神卻驟然變得堅毅起來,頗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果然,影族永不爲奴,真是不假。但是,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你所秉持的傲骨,不過是別人眼中的笑談。”

“這次,我便饒了你。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能做出明智的抉擇。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走吧!”

夢嵐衣袖一揮,寒冰褪去,黑影眯了眯眼,化作一道黑光,轉瞬不見。

街道上,天劍宗四人組還在和另外幾名刺客交纏着。修爲雖皆是玄君初期,但天劍宗弟子明顯更勝一籌。殺死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夢嵐看了眼花轎中的蘇泠兒,心中閃過一絲詫異。自始至終,她的眼睛裡從未有過懼色。

“真有意思!”

夢嵐嘴角鬼魅一笑,直接飛入花轎,攬起蘇泠兒盈盈一握的柳腰。

蘇泠兒柳眉一蹙,冷冷瞪了他一眼,手中刺骨的冰芒直擊夢嵐胸膛。

夢嵐緊緊握住美人如雪的皓腕,撇了撇嘴:

“喂,你幹嘛?謀殺親夫啊?”

“十級玄君,在這種地方,倒真是個修行天才!但是,於我而言,還不夠看。”

夢嵐緊緊箍住蘇泠兒的柳腰,飛身上馬。直奔夢府。

“方兄弟,打完來我夢府喝喜酒。駕——”

蘇家內院。

“雪姐姐,吃點心嗎?綠豆糕,紅棗糕,桂花糕……”

“唔,這些……是什麼?吃的東西嗎?”

夢雪看着桌上一盤盤五顏六色的點心,疑問道。

“仙女都是不吃東西的嗎?”小娥嘀咕道。

夢雪拿起一塊綠豆糕,小口吃了起來。含糊道:

“這個東西,好好吃啊!”

“夢雪妹妹以前沒吃過嗎?”

夢雪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好像不需要吃東西。就和哥哥一樣!”

“少爺也不吃東西?怎麼可能?少爺以前最喜歡吃綠豆糕了!”小娥嘟囔道。

“哥哥以前喜歡吃綠豆糕嗎?可是,哥哥明明不需要吃東西了呀?”

夢雪小嘴巴鼓脹脹的,一雙星辰眸一直注視着院外。

“哥哥怎麼還沒回來?”

“肯定沒那麼快,少爺還要拜堂呢。拜完堂,還要陪賓客喝酒,等少爺回來,起碼要到晚上!”

“啊?可是……我想哥哥了!”

……

“時間剛剛好,走吧,泠兒老婆。”

夢嵐柔和一笑,想要將紅綢纏在她的手上。蘇泠兒縮了縮手,似乎對夢嵐之前的無禮,心存怨氣。

“泠兒老婆,給夫君一個面子,我錯了還不行嗎?晚上怎麼打我都行,可別誤了時辰。父親和岳父大人都等着呢!”

蘇泠兒看了他一眼,雪膩的玉手抓住紅綢。而紅綢的另一端,自然系在夢嵐手中。

夢嵐面帶微笑走在前方,牽引着蘇泠兒跨過火盆,跨過馬鞍,踏過夢家門檻,直奔大廳。

進入佈置豪華奢靡的大廳,彷彿置於紅色的海洋。耳邊喧囂聲,隨着新娘的出現,愈來愈烈。

金碧輝煌的裝飾將大廳照耀的璀璨奪目。賓客目光不自覺地被一襲紅妝蘇泠兒吸引過去。

心中無不感慨,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眼眸深處的鄙夷和不屑之色,絲毫不掩。

尤其是年輕一輩,目光皆集於蘇泠兒一身,眼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迷戀。轉而看向夢嵐,心中的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對於“夢嵐”,在他們眼中,無非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廢物少爺。

無論是修爲還是地位,都比不上女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讓席下男子嫉妒、女子迷戀的相貌。

若不是蘇若海執意要將蘇泠兒嫁給“夢嵐”,這等好事,怎會落在一個廢物少爺身上?

說“夢嵐”是個廢物,倒真是錯怪他了。十八歲步入九級玄師,在碎葉城這種小地方,已是不俗。

但奈何出了蘇泠兒這樣的怪物,十八歲便已是十級玄君巔峰,離玄王只差一步之遙。

這樣一比較,夢嵐倒還真是個廢物。

這些自戀狂捫心自問,整個碎葉城能配上蘇泠兒的,怕是一個沒有。皆是嫉妒心作祟。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掃在夢嵐身上,夢嵐的內心,卻無一絲波瀾。只想早點結束這婚禮,然後徹底征服這倔強高傲的小妞。

高堂之上,蘇若海一臉笑意,絲毫不在意臺下人嫉妒、鄙夷、不屑的眼光。在他眼裡,二人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夢嵐看了高堂之上的夢淚一眼,“夢嵐”的父親,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頭髮,是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蒼白。

隨即,在婚禮司儀的主持下,新郎新娘正式拜堂。

“一拜天地!”

夢嵐心中一道嘆息,側目瞥了身側的蘇泠兒一眼,和她的身體同時曲下,共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人身體轉過,面向蘇若海和夢淚恭敬一拜。蘇若海含笑點頭,慈愛的看着臺下這對新婚小夫妻。

夢淚同樣微笑滿面,倒是給蒼白的臉色,增添些許生氣。

“夫妻對拜!”

夢嵐轉過身,面向蘇泠兒。幾乎同一時間,蘇泠兒也已轉向了他。動作沒有絲毫遲緩。二人微微躬身,即將完成這最後一拜。

“且慢!”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莊重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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