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依舊板着臉,“不行,誰都不能進去,除了我。”
看到林庸如此油鹽不進,那個綠萼終於生氣了,“你這個死腦筋,你知道,小姐看好你的梅花,會給你帶來多大的好處麼?”
林庸闇自思忖:我可是不需要她看好的,她看好,對我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
林庸說話了,“沒有事情,我去休息了,忙了一天了,好累。”
在綠萼,黃素茹的注視下,走到了躺椅上,躺下,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綠萼看着林庸的樣子,張大了嘴巴,“你,你,你,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林庸依舊不理不睬。
綠萼還要說些什麼,沒有說出來,被黃素茹帶走了。
林庸終於清靜了。
吃完了晚飯,就沒有什麼事情了,林庸也懶得回去屋子,就躺在了躺椅上,等待天亮。
第二天早上,又去收眼淚了。
收眼淚的活計,對林庸來說是痛並快樂着。
能收到很多眼淚,林庸很開心,但是嗅着這些眼淚,感受着這些女人的悲傷,痛苦,林庸真的有些難過。
每一滴眼淚,都揭示了一段辛酸的經歷,傷心的故事。
這些女人,生活都不太好,纔拿出來眼淚來賣。
賣這些眼淚,也揭開了她們的傷疤。
讓她們重新面對這些心酸,痛苦。
不過,賣眼淚的還是婦人居多。
倒是有幾個小女兒,少女,拿眼淚來賣,都是調皮搗蛋被家人責備,被家人責罰掉下的眼淚。
還有,因爲感慨沒有參加什麼花會,因爲不能出去玩,掉下的眼淚。
讓林庸頗爲欣慰。
這一天,快到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少女,少女穿着青色的粗布衣衫,看起來家中頗爲貧困。
拿了一瓶眼淚,攥緊在手,到了林庸面前,手還往後縮了縮。
林庸說話了,“讓我嗅一嗅,絕對會給出你公道的價錢。”
少女點了點頭,把眼淚遞給了林庸。
林庸嗅了嗅,頓時皺起了眉頭,在這瓶眼淚裡,林庸感覺到了深沉的痛苦。
因爲不能和愛人在一起而流露出的痛苦,落下的眼淚。
非常深沉,非常沉重。
林庸收過的眼淚,大約數這瓶眼淚,質量最好了。
林庸說話了,“這是爲了愛人傷心而落下的眼淚,我可以給十輛銀子。”
少女聽了林庸的第一句話,好像被驚到的小鹿,慌忙看了看四周。
發現沒有人注意,才稍稍放心。
聽到第二句話,點了點頭,“謝謝掌櫃的。”
林庸拿出了十兩銀子給少女,“以後,這樣的眼淚,有多少,我收多少。”
少女接過了銀子,發誓以後再也不來了。
如果不是爹爹需要銀子來治病,自己怎麼會出賣自己的眼淚呢?
少女拿着銀子匆忙走了。
林庸看看時間不早了,也沒有人了,鎖了鋪子的門,準備回去了。
不過想了想梅園的午飯,搖了搖頭,決定在酒樓吃一頓。
梅園的午飯,對於尋常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頓頓有肉。
但是,對林庸來說,就有些粗陋了。
到了縣城最大的酒樓,林庸要了一桌子菜,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還是酒樓的酒菜好吃。
吃完了,看看春光明媚,也沒有什麼事情,林庸決定到處轉轉。
梅園附近,有不少莊子,都是農莊,裡面種植了糧食,瓜果,還有不少和梅園一樣,沒有種植糧食,種植的是花草樹木。
而且,附近就有一條小河,蜿蜒流過,給這裡的風景平添了一股柔美的感覺。
林庸隨便走着,走到了一棵大樹下,就一屁股坐在了樹面向河岸的一面。
樹幹很粗大,遮擋住了林庸的身體。
林庸看着河岸,看着河水,被暖風薰得昏昏欲睡,靠着樹幹就開始打盹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了兩個人走到了樹下。
根據腳步聲音,林庸辨別出來,一個男子,一個女子。
女子應該很年輕,男子二十多歲。
林庸自然沒有放開神魂了。
在這個世界,如果放開神魂,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林庸,沒有必要。
兩人走到樹下,就是一陣衣衫索索的聲音,顯然兩人在擁抱,撫摸。
過了一會兒,女子說話了,“段郎,你真的要丟下我麼?
我會好好努力賺銀子,供你讀書的。
今天我就賺了十兩銀子。”
林庸笑了,竟然是早上賣給他眼淚的那個少女。
那個賺了十兩銀子的少女。
男聲響了起來,“我心裡也舍不下你,但是沒有辦法了。
最近,我娘在安排和我黃家姑娘相看,只要和黃家姑娘的親事定下來,我以後什麼都不發愁了。”
“我娘爲了我殫精竭慮,我總不能忤逆了我娘吧。”
少女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那我怎麼辦?”
段郎說話了,“以後,等我高中,娶了那黃家的小姐,納了你。
你等我。”
少女開始啜泣起來,“我爹說,不許我給人做小。
段郎,你告訴你娘我們的事情,我會很賢惠的,供你讀書,會陪伴着你。
好麼?”
段郎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你陪着我有什麼用?
你爹又不是黃大人,可以給我介紹考官,可以給我介紹官場上的人。
你怎麼就不聽呢?
娶黃姑娘,是爲了我的前途着想,我還是喜歡你的。
聽話,回去吧,最近我們不要來往的,免得被人看到。”
少女一下哭出來了,“可是,我以經有了你的骨肉,你說該怎麼辦呢?”
頓時,段郎不說話了。
良久,段郎小聲說道,“打掉孩子,以後,我們會有很多孩子的。
會有很多孩子的。”
少女搖了搖頭,“不,不,不……不能這樣,這個是你和我的骨肉啊。
不能打掉。”
段郎拉着少女到了河邊,輕聲安慰着少女。
少女隨着段郎的手,變換了方向,背對河水,在河水邊上。
就在這個時候,段郎伸手猛一推,把少女推入了河裡。
林庸眼神一跳:真的是狠心呢。
連和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女人都殺,連懷了自己骨肉的女人都害。
這個段郎,真的有些狠心。
看着少女在河水裡起伏,掙扎,喊着“段郎”,段郎扭頭就跑了。
必須儘快離開這裡,不能讓人知道少女的死和他有關係。
段郎跑了,林庸從樹背後出來,看着在河水裡起起伏的少女,伸手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