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住嘴。”
李巖惱羞成怒，他真的被說到了痛處。
紅娘子說的沒錯，李巖確實是爲了推翻崇禎，這才加入的造反陣營。這個天下到底如何，李巖根本不在乎。
他本來是官員之後，本身也才華橫溢，被人稱爲神通。可惜，令李巖失望的是，考試無數次，卻沒有一次中榜的。看着別人中榜喜極而泣，而李巖，每一次都會憤怒不已。
他感覺到了不公平，爲什麼自己明明有才華卻得不到重用？
繼而，就是對崇禎的憤怒。
老爹活着的時候，李巖還很老實。雖然憤怒，卻也不敢做什麼。只是不甘心的接着苦讀，然後繼續考試。
可惜，崇禎皇帝調老爹去別的地方當官，因爲老爹名聲很好，這算起來算是升職了。李巖還是很高興的，老爹做的越高，他就越有權利。
可惜，上任的路上被山賊給殺了，只有李巖逃得一命。如果不是紅娘子路過，剛好救下他，估計李巖也難免一死。
老爹的突然死亡，讓李巖對崇禎和大明的怨恨，再也壓制不住。他投靠了李自成，立誓要推翻大明。
大明不給我權利，那我就推翻了大明，自己取來權利。
這是李巖的真實想法，他也做到了。
但是李巖沒想到的是，紅娘子，竟然在最後的關頭反抗了自己。
這個傻女人不是一直想嫁給自己，想給自己生孩子嗎？
怎麼敢反抗自己？
難道，你不想讓我娶你了？
李巖的目光一冷，看着紅娘子的俏臉。常年的奔波廝殺，本來清秀靚麗的紅娘子，眼角已經出現了魚尾紋，雪白細膩的肌膚，如今也變成了小麥色，難看至極。
尤其是那一雙大腳，總是倒胃口。
紅娘子已經三十來歲了，從二十歲開始跟着李巖，到如今，奔波了十年，青春最美好的十年，就這麼失去了。
可惜，她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
眼角微微溼潤，滿臉失望的看着李巖，紅娘子自嘲一笑：“李巖，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崇拜你，跟着你，想要嫁給你嗎？”
李巖皺眉：“你在說什麼，別胡言亂語。”他心中本能的感覺到不好。
紅娘子搖了搖頭，失望的笑着：“你懂的，我敬重你的才華，我喜歡讀書人，我羨慕讀書人。我認爲，讀書人都是君子，都是國家棟梁。所以，我纔想跟着你。”
“這些年，我什麼都沒學到，跟着你，我學到了知識，我也讀書了。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讀書人？”
李巖皺眉，心裡卻冷笑。女子無才便是德，你懂了知識，老子豈不是擡不起頭？
紅娘子目光悽迷：“這些年，東奔西跑，見過了太多讀書人，我錯了。讀書確實明理，但是他們明的是如何爲自己好的道理。那些才子，有幾個是好的？李巖，如今我會武功，你不會。我會讀書，你也會。相比之下，我會的更多一些，你感覺我爲什麼還要跟着你？”
李巖默然，不知所措。他已經料到了紅娘子要說什麼，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按照他的估計，他應該等着闖王封賞，成爲人上人，然後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小姐，至於紅娘子，三十來歲的老姑娘了，還是大腳，給個小妾大發了就是了。他清楚紅娘子剛烈，一定不會同意。卻又對自己情根深種，不會輕易傷害自己，到時候，紅娘子唯有傷心離去。
李巖都算計好了，卻沒料到，紅娘子忽然發難。所以，倉促間，李巖不知所措。
紅娘子看着李巖面無表情的樣子，心裡頓時冰涼一片，再也沒有了任何妄想。她俏臉一冷：“李巖，你不清楚我爲什麼這麼憤怒？那我告訴你，我也是賤民，我也是被闖王軍隊在北京城，到處欺辱的那些賤民中的一員。”
“你以爲你真的很有才華，你錯了，我跟着你，是想改變我們這羣賤民的命運。可惜，我錯了，賤民終究就是賤民。”
“哪怕李自成出生賤民，他當上皇帝的那一刻，他就不是賤民了。而那些爲他賣命的人，卻還是賤民。”
“十年了，我忍的夠多了，李巖，十年來，唯一能讓我留在你身邊的就是我心中的奢望，奢望你們能重視賤民，可惜，你們都沒有。”
“那我，也不必跟着你們。”
紅娘子臉色冰冷，一撩血紅的披風，手裡抓着長槍一躍上馬，就要離去。
李巖刷的轉身：“紅兒，你……”
紅娘子一呆，然後冷笑。背對着李巖，她面色譏誚：“我本來，想要綁着你，讓你跟我離去。雖然早已經對你沒什麼感覺，但是我十年的青春浪費在你身上，怎麼也得討回一些代價。但是如今看來，不必了。開門吧，我要出城。”
“你真的要走？”李巖眯起了眼問道，紅娘子猛地轉身，雙眼瞪圓，渾身煞氣沖霄，一剎那，柔弱的女子變身了血海修羅：“你要對我動手？”
李巖面無表情：“雖然沒洞房，但是拜過了天地，你就是我的人。紅娘子，你可以去死，但是，不能走。”
紅娘子聞言，整個人都呆住了。她傻傻的看着李巖，整個人都懵了：“十年啊，李巖，十年最好的青春都交給了你，你怎麼說的出口》？這些年，沒有我到處廝殺，你怎麼會有如今的地位？”
“動手。”.
李巖不能再讓紅娘子說下去了，他臉色陰沉，注意到周圍將士的臉色，心中憤怒無比。紅娘子不說，他還不在乎。但是，紅娘子一說這些事情，李巖頓時想起，這麼多年無數人在背後說自己靠女人上位的事情。
他才華橫溢怎麼忍得了？只等今日過去，封賞之後，就再也不會忍耐。
沒想到……
“紅兒，這是你比我的，你根本不懂男人。”
李岩心中想到，一揮手，遲疑的將士一咬牙，撲了上去。
“殺！！！”
紅娘子俏臉冰冷，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舉長槍，橫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