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童爺別看性格古怪,人有些不靠譜,但與朱晨桓私下裡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後,爲公孫朝儀祛除元氣過度消耗造成的隱患卻很盡心盡力,一夜之後,公孫朝儀就跟個沒事人一眼,能蹦能跳。
第二天早上兩人吃過一頓宮廷豐盛早餐後,朱晨桓便拎着酒肉,領着公孫朝儀來到了位於皇宮偏北側的一處小院,這處小院環境幽靜,周圍槐樹遍地,偶爾幾隻鳥鳴響起,也看不到鳥兒一飛沖天的景象,頂天能夠看到幾道影子在四周飛速閃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沒有帶起一點聲響。
院中有着一座古樸閣樓,閣樓樓層有三層,在閣樓門庭正上,一塊匾額巍峨掛曆,匾額上赤紅草楷三個大字——逍遙閣。
逍遙閣門庭左右兩根巨大石柱,各有一行字,右邊石柱寫道:“天下江湖爭不停”,而左邊石柱卻是:“八荒四合老不休。”一副怪異至極的對聯,字跡與那逍遙閣三字無法相比,不狂不楷,卻帶着一絲出塵的味道,只是看起來略有稚嫩,彷彿下筆無力一般。
“女俠,你看這字如何?”朱晨桓指着那不成調的對聯,眉飛色舞的說道。
公孫朝儀瞥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朱晨桓得意的勁,忍不住撇了下嘴:“就你這字,也好意思刻在這上?”
兩年前與公孫朝儀相處時,朱晨桓不經意露過兩手字跡,所以公孫朝儀一眼就能看出那靈氣有而力不足的字時出自太子殿下手中。
聽女俠對自己的字很不屑,朱晨桓也不鬧不怒,他只是嘿嘿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這是我家,哪怕我去那尿泡尿都沒人敢管,更何況是寫下幾個字了。”
因爲昨夜之時朱晨桓就已經透漏出自己的太子身份,所以在經過一夜的反應後,公孫朝儀終於將一國太子與一國乞丐畫上了等號。
“這是什麼地方?你帶我來這幹嘛?”公孫朝儀問道,這處樓閣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地方,而且一路上除了一開始兵甲林立守衛森嚴外,到了裡面竟然連一個守衛都看不到,怎麼看怎麼透着股緊張怪異的味道。
朱晨桓擡起頭看着“逍遙閣”三字,淡淡道:“女俠,想不想變得更有本事,然後行俠仗義起來更英俊瀟灑?”
“說人話。”公孫朝儀白了朱晨桓一眼。朱晨桓也不介意,只見他直接推開門,帶着公孫朝儀進入逍遙閣後,指着琳琅滿目的武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無所不有,而且每件兵器上面都有着一塊木牌,木牌上清楚的記載着武器的名字和來源。
比如在朱晨桓正對面一塊武器架上,一把閃爍着幽藍光芒的彎刀赫然在列,而彎刀上方的木牌上則寫道:“幽冥刀,玄階下品,初有靈智,乃四方諸國兇名赫赫暗鬼所配名刀,途徑石玉國被厲鬼軍所殺,兵器上繳。”
又比如公孫朝儀右側武器架上,一個大戟佇立其上,大戟通體幽紅,戟尖紅芒閃爍,在大戟上方,木牌上則寫道:“玄冥戟,玄階上品,靈智初開,敵國元帥所配武器,被石玉國大將斬殺,武器上繳。”
一件件武器,一個個介紹,都無不透露出這些武器的獨特之處,還有那一樁樁與武器相關的流血殺人之事。三界武器分四階——天地玄黃,每階又分上中下三品,品級不同,戰力差距數倍,階位不同,天地之別。
黃階武器,世最常見,尋常武夫將領所用武器均是黃階。而黃階之上,武器多開靈智,強者有毀天滅地之能。故此玄階以上武器便是很多人爭相搶奪的寶物,其價值不比金銀珠寶弱上多少,只是沒想到,這逍遙閣偌大的一樓,竟然最低品階都是玄階下品的武器。
若是此事被江湖中人所得知,必定少不了石玉國皇室的麻煩。
“女俠,我要是送你件武器,要還是不要?”朱晨桓對這些名氣不低的武器視若無睹,他笑言面對公孫朝儀,問道。
公孫朝儀臉上訝然之色還未褪去,她指了指這些放在外界絕對能讓人打破腦袋的武器,問道:“你是說,我可以在這裡隨便選一件武器?”
朱晨桓搖了搖頭,公孫朝儀雙眼一眯,還沒舉起拳頭,就見朱晨桓道:“一件哪夠,你喜歡幾件就給你幾件。”
女俠雙眼頓時眯成了月牙,她臉上一笑,兩隻酒窩就顯露了出來,只是掃了一下琳琅滿目的武器後,公孫朝儀又看了看手中的刺紅劍,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我的刺紅就挺好。”
似乎是感覺到主人在誇獎自己,刺紅劍微微嗡鳴。
朱晨桓瞥了一眼刺紅,然後笑道:“你這劍靈也古怪,雖然只是玄階上品,可靈智卻遠超玄階品質。對了女俠大人,我記得兩年前你用的還不是這柄劍呢,你這劍哪裡來的?”
女俠對朱晨桓沒有任何隱瞞,想了想就說道:“之前的劍在一次行俠仗義中斷了,後來我在一個道觀中碰到了一個古怪的中年人,那人說與我有緣,想與我結一段善緣,就把刺紅給了我。”
“善緣?哪裡來的潑皮敢跟本太子搶娘子?”朱晨桓聲音古怪。
“哎呀,你要死啊,我纔不是你娘子!”公孫朝儀掐了朱晨桓手臂一下,嗔了一聲,道:“纔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在那之後也再也沒有見過他。”
朱晨桓聞言,眉頭微蹙,他深深地看了公孫朝儀的刺紅一眼,刺紅劍似有所感,微微一動,朱晨桓輕哼一聲,神色倒沒有怎麼變化:“那人有沒有說自己叫什麼?”
“他倒沒有說出自己姓名,只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他說什麼仗劍行走三界三萬六千天,臨了卻被狗咬了。”
“噗——”朱晨桓聽到公孫朝儀的話,忍不出噴了一口,噗嗤一笑,他看向一臉認真的公孫朝儀,道:“他真是這樣說的?”
公孫朝儀點了點頭:“你說那個人是不是個瘋子啊,這麼好的劍說給我就給我,還說什麼被狗咬,我本來是好心想要暗中保護他的,可誰知一轉身他就不見了,怎麼也找不到了。”
朱晨桓擺了擺手,然後道:“那個人是不是還給你傳了什麼功法?”
“功法?這倒沒有,他只是說他的道與我的道不同,未來如何走,還要靠我自己。”公孫朝儀絞盡腦汁來思考,看她的模樣,朱晨桓也知道太難爲這個吃貨了,除了吃的東西,她還能記起這麼多東西了,真不容易。
“既然武器不想選,那就跟我去二樓吧,二樓全部都是我石玉國皇室花費極大代價蒐集來的武學功法、佛家典籍和仙門道術,如果有你喜歡的,拿走就是。”
想那朱晨桓有意培養的二狗蛋都沒有這等機會親自挑選功法,而且是隨意挑選,喜歡幾本就拿走幾本,世間能被朱晨桓如此特殊對待的人,或許也只有公孫朝儀一人了。
上了二樓,朱晨桓交代公孫朝儀一句隨便拿後,便拎着酒與肉獨自登上了三樓,三樓是一個很空曠的屋子,屋子裡面沒有任何武器與典籍,卻有着兩個牢籠,牢籠由赤練玄鐵打造而成,非地階天兵不可砍動分毫,而在兩個牢籠之中,此時則有兩名衣衫襤褸的犯人,這兩名犯人無一例外都是手鍊腳鏈伺候着,並且在脖子處還各自綁着一個重大數萬斤的大鐵球,每動一下都十分艱難。
聽到有人上來,左面牢籠中的人身體一動,接着他擡起頭來,透過散落的灰色頭髮間隙,看到朱晨桓的身影后,嘶啞如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桀桀桀,小鬼頭是來看我們死沒死,還是來送肉來了?”
“桀你個大頭鬼啊,好好說話,要不然不給你酒喝。”
朱晨桓對這個聲音聽起來可怕,面容也稱不上英俊的中年大叔一點都不客氣,可這人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轟鳴,連帶着脖子上綁着的數萬斤大鐵球都顫動不已。
“小鬼頭,你這是有些時日沒有來看我們了吧,我想想有多久了,三年?四年?呸,記不得了,在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誰會記得到底過了多久。”
“三年零六個月。”就在這時,右邊牢籠中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朱晨桓轉過頭,見到此人面容,頭髮漆黑,很正經的國字臉,雙眼幽邃有神,如果不是看他的穿着,誰也不會相信這個人自從自己出生以後,就是一直被關押在這裡的階下囚。
“陸叔叔,記性果真是一流的,過目不忘爲下等,倒背如流是中等,舉一反三見微知著纔是上等,陸擎天的名士之聲,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小侄才知道背後到底有多麼恐怖,東勝神州有文榜一書,陸叔叔赫然位列其一。”
朱晨桓分開三個碗,將三碗中倒滿酒,一點也不怕這兩個不知道關了多久的階下囚一般,直接將酒碗伸進牢籠中,然後又把那烤雞烤羊腿分成兩部分,也送到了兩人牢籠中。
兩人毫不客氣,直接拿起酒碗就暢快的喝了一碗酒,而後更是拿起烤羊腿,上去就是一大口。
“小鬼頭,你就聽說陸擎天的名聲事蹟了,有沒有聽說爺爺我的事蹟?”左邊的中年人一邊毫無吃相的啃着肉,一邊說道。
朱晨桓點了點頭,道:“有文榜自然有武榜,一劍晴天洪雲志,雷公電母也讓路。這話說的可不就是洪叔叔嗎?我在遊歷的時候,曾被一夥小賊搶劫包圍,當時我就提出了洪叔叔的名字,說洪叔叔是我親叔叔,會幫我報仇的,然後那夥小賊就嚇得丟盔棄甲逃跑了。”
“哈哈哈”洪雲志聽到朱晨桓的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帶動着牢籠都嗡嗡作響,“你小子三年多不見,嘴巴倒是甜多了。”
“不是甜多了,是長本事了。”陸擎天很不合時宜的插嘴道。
朱晨桓呲牙一笑,向陸擎天豎起了大拇指,道:“陸叔叔不愧是東勝神州位列前三的棋手,當年以三國爲棋局,隔空相下,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是啊,的確讓人熱血沸騰,這不下棋下着下着就下成階下囚了。”洪雲志不忘落井下石。而陸擎天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仍舊是專心的吃着烤肉,連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小鬼頭,你這今天又是酒又是肉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求爺爺幫你啊?”洪雲志問道。
朱晨桓笑着搖了搖頭,他又爲兩人將碗倒滿酒,之後便起身道:“我就是很久沒見到兩位叔叔了,前段時間又離開皇城,纔回來沒多久,想你們了,也就來看看你們,現在人也見了,心思也放下了,就走了。”
說罷,朱晨桓沒有任何停留,當真是說走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哎?老陸,這小鬼頭不會是真的只因爲想咱們兩個老不死的吧?”
洪雲志只覺得有些捉摸不透朱晨桓的心思,吃着也沒有那樣開心了,陸擎天聞言仍舊是頭也沒擡,只是吃着吃着卻頓了一下:“時候快到了,我們要出去了。”
洪雲志聞言,雙眼頓時閃過一道劍影,整個人劍意沖天,牢籠與鐵球瞬間顫動起來,嗡鳴不斷,彷彿很快就要被劍意刺破一般。
“終於要到了嗎?那這盤棋終究是要開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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