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有什麼可看的,我六歲的時候,繡的都比這個好。”看着陸小鳳拿出來,繡着黑線牡丹的大紅緞子,薛老夫人有些不屑的說道。
他們神針薛家,世代吃的就是這個手藝飯。在針線活兒這一門行道上,老太太可以說是祖宗級別的。
“我是想讓您看一下,這塊帕子的材質和絲線是什麼地方產的?”陸小鳳道。
“就這個帕子的材質和款式來看,無疑是京城福瑞祥的貨,線是福記的。兩家店,一個老闆,店裡出的貨,都是精品,自產自銷,我也是那裡的老主顧了。”
“說老實話,你是不是被這女人給迷住了?結果人家偏偏躲着你?”薛老夫人笑意吟吟的看着陸小鳳,這個風流倜儻的小夥兒,哪怕是她這個已經不在江湖上行走的老太太,也是有所耳聞的。
“女人?您說這是女人繡的?”陸小鳳詫異的看着薛老夫人。
“神針薛夫人的眼力,自然不會差!”頓了一瞬間之後,陸小鳳語氣肯定的說道。
他當然相信老夫人的眼力,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跑這麼一趟。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陸小鳳看着衛無忌,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請這個傢伙出山,和他一起聯手擺平這件事兒。
“說或許是要說的,但不是現在。一切的線索,還得你自己慢慢去查。或許我現在唯一能說的便是,可惜這個紅色緞子的面料,只有這麼一塊兒,要不做雙鞋倒是不錯的。”
“你現在的眼光,怕是已經快要超過冰兒了。”薛老夫人眼眸含笑,極爲滿意,慈祥的看着衛無忌。和對陸小鳳這類單純的年輕人欣賞不同,這可是冰兒的男人,自家的孫女婿。
“你是懷疑這件驚天大案,是大姐她們做得?”將衛無忌拉到一個無人的隱蔽角落,薛冰趴在衛無忌身上,出聲問道。
這些日子以來,她和衛無忌之間的關係發展,除了最後的一道關,還沒有通過之外,其他的已經不必忌諱了。
這些日子以來,對於衛無忌,薛冰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是肯定不會說那種話的。
大紅色的緞子,做出來的自然是一雙紅鞋子。
“那倒不一定,在案件沒有眉目之前,一切的假設都是很有可能的。可能確實是你那神秘的大姐,出門不留神兒,讓哪個厲害的驢蹄子,把腦袋給踢了,也是說不定的。”這話頓時引來薛冰的一陣兒嬌嗔。不管怎麼說,她們也都是同一個組織的姐妹。
“也有可能是,有人把她們,當成了一顆棋子,一隻可口卻不能下嘴的小羊羔。”衛無忌所說的乃是替罪羊。
“也或許是棄子,一盤棋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放棄的棋子。”薛冰有些駭然,她做爲紅鞋子組織的成員之一,自然明白這個全部由女人組成的組織,能力到底有多麼的驚人恐怖。
可現在卻有人膽敢,將她們當做棋子,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後的那隻手,還真是讓人有點兒不寒而慄啊。
“那倒也是不一定,就單純的棋道而言,棄子,只是將這顆棋子放到一旁,不代表這顆棋子不能使用。沒準兒到了收官的時候,這一顆不起眼的棄子,就能對整盤的棋局,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說了這麼多,理論確實紮實。但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想做這盤棋上的一顆棋子呢?還是那個下棋的人。”
“能有好好的人不做,幹嘛要做棋子呢?雖然我這個人,一向比較懶惰,不想攪合進江湖風雲之中。但有些事兒,卻不是想躲就能躲過去的。就比如那隻鳳凰。”
“你之前就找過他嗎?”薛冰的小腦袋,在衛無忌的懷裡,撒嬌般的頂啊頂。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冷羅剎,江湖上最美的四隻母老虎之一的薛冰,在衛無忌這裡,就是一隻聽話可人的小貓咪。
“在案子發生的第一時間,我就接到了相關的詳細信息。而且我也想到了,這件棘手的案子,一定會找到最好管閒事的陸小鳳,以他的聰明,一定會想到神針山莊,所以我在他到來之前,就已經先一步跟他打過招呼了。才過了幾天的安穩日子,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不想這麼快就捲入到江湖的是非,紛爭之中。”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身在江湖,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的。”
“既然這樣的話,咱們就先走一趟,去棲霞庵,找江重威!”衛無忌說道。被那繡瞎子的大盜,繡的兩眼失明之後的南王府總管,江重威就住在了棲霞庵。
“你是想去找另外一雙紅鞋子吧?”薛冰瞪着眼睛,看着衛無忌。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顆小腦袋瓜,確實聰明得緊。”衛無忌笑着撫摸了一下薛冰的小腦袋,並沒有否認。
“哼!看起來男人都是一個德行!等下一次見到那隻風流的鳳凰,非把他的腿砍下來不可。”薛冰恨恨的嘀咕道。
“這般的天氣,掉在醋缸裡,不覺得冷嗎?”衛無忌的嘴角,笑得更爲溫和了。
“你才掉進醋缸裡了呢?”薛冰沒好氣的一瞪眼,面色嫣紅,讓她大名鼎鼎的冷羅剎,爲了這個傢伙吃醋,簡直做夢去吧。太陽從東方升起,再從東方落下,她也絕對不會因爲這個傢伙吃醋。
“好了,冰兒,不鬧了。這輩子我有你就已經相當知足了,再者而言,我就是再不濟,也不能幹出搶別人老婆的事兒來啊?”因爲自己的緣故,一門良好的婚約解散之後,還把人家認作妹妹,江重威這個事兒做得,實在是仁義道德。
“你說江青霞?她是誰的老婆?”薛冰瞪圓了眼珠子,一個身在空門的女冠,卻是別人的妻子。
她這是想學武媚娘啊?還是魚玄機?
“這事兒你不知道?”本以爲同一個組織的姐妹,薛冰會對此事,有所瞭解呢。
“爲什麼,我就要知道呢?快點兒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不管是什麼時空,女人對於八卦新聞的態度,終究是差不多的,尤其是這種兒女情仇之間的。
“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只是知道江重威和江青霞從小青梅竹馬,指腹爲婚。後來江重威在練功方面,好像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江重威就解除了和江青霞的婚約,成全多年的情義,把她認作了妹妹。”
“可江青霞卻也是個重情義的,雖然從了江重威的意願,解除了婚約,卻也不在打算再嫁人。建了一座供奉三清的道觀,清淨修行!”衛無忌努力回憶了一下,畢竟關係到兩個人的私密。關於這方面的一些私密,這天底下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外人怕是無法得知,更爲不足道也。
“哼!這天底下的事兒,從來都是如此,薄情男子負心漢。”薛冰小嘴兒一噘,氣哼哼的掐了衛無忌手臂一下。
“說別人就說別人,跟我動手,算是怎麼回事兒啊?”衛無忌撕牙,就算是練得銅皮鐵骨身,面對女人的九陰白骨爪,也只能撕牙。
“再說這事兒江重威辦的不算差,畢竟他也是爲了江青霞考慮。有些事兒雖不是生活的必須,但完全的沒有,卻也是容易出問題的。與其日後鬧矛盾,甚至於出現流血事件,不如早早的放手。”
“你這說了這麼一大堆,我怎麼愈發的不明白了,江重威的身子,出什麼毛病了?”薛冰迷惑的眼眸,眨啊眨。她不是笨,只是有些事兒,身爲一個還沒有出閣的大姑娘,實在不方便,瞭解的那麼仔細。
“你也知道,江重威練得是十三太保橫練,這門武功,雖不像童子功那般,不能親近女人。可一旦出了岔子,卻也是······咳!這個事兒,大庭廣衆的,確實有點兒不合適。”衛無忌乾咳了一聲,湊到薛冰耳邊嘀咕了一句。
頓時,一抹嫣紅爬上了薛冰那俏麗的臉頰,包括被那被衛無忌氣息吹拂,仿若水晶般的耳朵,都出現一層好看的嫣紅。
這樣的美,實在有些驚心動魄。衛無忌這麼一個時常和薛冰相處的,都有點兒把持不住,就不用論其他
“哎呦!好漂亮的小妞!”做爲江湖中最美的四條母老虎之一,薛冰的美,這世上能夠忽視的,只有一種人——瞎子。
還是眼瞎心也瞎的那種。
旁邊的幾個江湖人無疑注意到了美麗的薛冰,眼眸放光的同時,嘴巴里邊不乾不淨的。
“她這個人,脾氣不太好,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惹她的好。”衛無忌擡眸,並無怒色,甚至有些憐憫。
明明就是一隻小白兔,還不自知,非得在一隻母老虎面前晃悠。
“大爺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帶刺的玫瑰。”一個手持朴刀的江湖人,笑着將爪子搭在了薛冰的肩膀之上。
“你最好現在就把手放下來。”看着那快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面頰滿是嫣紅嬌羞的薛冰,眸色寒冰閃爍。
“你就是把我的手,剁下來,也不放開。”果然是一朵帶刺兒的玫瑰,大爺喜歡的就是這個口味兒。
“那你以後就用一隻手吃飯吧。”肩膀一抖,手一探,原本抓在那江湖漢子手中的朴刀,出現在了薛冰手中。刀光一閃,淒厲的慘嚎聲中,一隻臂膀伴隨着血水,騰空而起!
該下手的時候,下手絕不留情。薛冰母老虎的外號兒,可不是白叫的。
“說了讓你別惹她的。”衛無忌撇着嘴,頗爲嘆息的搖搖頭,卻也沒什麼可憐之說。
“我說你這是打算做什麼啊?”陸小鳳頗爲納悶兒的看着老朋友——司空摘星!
“你手裡是不是有一塊兒紅緞子?我要偷走它。”司空摘星很是認真嚴肅的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別鬧了!”陸小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以他的性子,和司空摘星的交情,這樣的遊戲,已然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這一次,他真的沒那個心思啊。
“我沒鬧,我說的是認真的,這一次我一定要從你手裡,偷走這塊兒紅緞子!”司空摘星前所未有的嚴肅說道。
“這麼認真?好吧,那你就來吧。”陸小鳳擡眸,怔怔的看了司空摘星一瞬間,點頭道。
“這麼看着人家,真的合適嗎?”一番相談之後,衛無忌看着江青霞,頗爲深意的眼神,把薛冰給惹怒了。
“沒關係,誰讓這位穿了一雙,我最喜歡的紅鞋子。袍服雖大,卻也掩蓋不了,袍服下面的那雙紅鞋子。”衛無忌直直的看着江青霞說道。
“你可惡!”面容之上閃爍着明顯的怒色,江青霞一掌直奔衛無忌面門而來。
長出手指本身的指甲,於面容上一掃,非得整破相了不可。
女人的武功,總是這麼的毒辣!
“爲什麼不追?以你的輕功,就算江青霞長了翅膀,也不一定能跑得過你。”幾招過後,薛冰看着輕功飛退的江青霞說道。
“我來這兒又不是爲了抓她,只不過是想借她,給你那位大姐,傳個信而已。”說着衛無忌的步伐,晃悠悠的走到大殿之中那尊供奉三清的神龕之下,拿出了一塊兒熟悉的,繡着黑色牡丹的紅色巾帕。
“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讓你快了一步。江青霞,確實穿着紅鞋子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三人的身後響起。其餘那一人自然就是被刺瞎的江重威。
“不一定非得找這雙紅鞋子,怡清院中的那雙紅鞋子,想必已經癡癡的盼望你很久很久了。”
“你少在這兒扯淡,查案子呢。”陸小鳳沒好氣的瞪着衛無忌。這個時刻去怡紅院,不是明擺着給歐陽情找麻煩嘛。
“那好吧,你慢慢查你的案子,我們兩個就不奉陪了。”抓着薛冰的小手,衛無忌轉身離開了大殿。至於江重威的話,還是讓陸小鳳慢慢聽着吧。
“喂!你這是打算去哪兒啊?”陸小鳳喊道。他有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