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前這院子裡是種滿鮮花的。可在宮中時,一次緋雪見她咳嗽得有些厲害就問起了緣由。她回答說每每冬去春來,便會犯了咳疾,早已慣了。緋雪不露聲色,卻命令起宮人將殿內殿外的花草都如數移除。當時她並不瞭解緋雪此舉何意,可是打那以後,她的咳疾卻好了許多。緋雪解釋,之所以她每到了春天咳喘得這麼厲害,泰半是‘花粉’在作祟。緋雪連她的命都救了回來,對她的話,她自是深信不疑的。於是一回到定王府,就着下人將惜花小築的花草盡數移除,改種下紫竹。
墨鳶這會兒正在給紫竹澆水,忽而一陣環佩叮噹的聲音傳來,一絲肅冷的神色瞬間取代了臉上的笑意瑩然。不用擡眸去看,她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哎呦,我的好妹子,你這麼嬌貴的身子怎麼能做下人的活計呢?這惜花小築裡都是死人嗎?下人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主子做這種事情?是不是想我把你們統統趕出府去?”
口出厲言的正是這定王府裡的女主子,定王宇文拓博幾年前娶進府來的‘王妃’,卻是個有名無實的王妃。打從娶進王府,宇文拓博就一直當個‘擺設’把她晾在那兒,別說相敬如賓了,相敬如冰還差不多。而這一切,定王妃慕容氏都‘歸功於’宇文墨鳶這個賤人。要不是成親那****突然離家出走,要不是她差點凍死在山林裡,宇文拓博怎會心懷愧疚,進而對她這個妻子視而不見?她又怎會年紀輕輕就守起了‘活寡’?
慕容蓮,出身武將世家,也許因爲從小的耳濡目染,使得她言行少了些閨中女眷的嬌柔,反而多了幾分男子的粗野,亦是個心直口快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卻從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就像現在……
“我說妹子,我給你找來的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的‘媒婆’,你怎麼就把人給攆了出去?這以後,還有誰敢登門來給你說親啊?”
聽聽,堂堂定王的妹子,尊貴無暇的墨鳶郡主,說親事居然還用‘請媒人’。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以爲她宇文墨鳶是有什麼‘隱疾’呢。
慕容蓮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妥。且不說宇文墨鳶本身郡主的身份,又有定王這麼個護妹成癡的哥哥,就算權貴官家的公子們有心登門求親,怕也沒這個膽子。前兩年不就有個尚書家的兒子登門來求親,卻險被宇文拓博打個半死。有了這個前例,誰還敢來?又不是不要小命了。
墨鳶依舊不語。
慕容蓮頓時感覺彷彿一記狠狠的拳頭砸過去,卻是砸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耐性告罄,她聲音邃然轉冷:“宇文墨鳶,你倒是說句話啊。我請了媒人來,尋思着給你說門好的親事,怎麼着,我還錯了不成?還是你打算賴在定王府裡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就算你不嫌丟人,我還怕人往我身上潑髒水,說我這個做嫂子的對你不上心呢。”
墨鳶郡主到底也不是全無脾氣的,聽慕容蓮如此說,美眸極快地劃過一絲不悅。
“瞧王妃這話說的,定王府是我的家,就算我真想一輩子賴在這裡,也無可厚非。何況這定王府如今還姓宇文,王妃說話還請注意些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