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方纔李太醫說,這特效藥喝下去,一日之內必見效果。若無效,就證明夫人所得並不是‘時疫’。”
元香將李太醫臨走之前的話轉訴給緋雪聽。緋雪聽罷點了點頭。也就是說,現在要做的唯有一個字:等!
李太醫走了,宇文寅卻留了下來。本來緋雪是想勸他離開的。畢竟,倘若娘得的當真是‘時疫’,這種病症是會傳染的。她便罷了,可三皇子是什麼人?堂堂皇子貴胄,又是將來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身子也可是半點閃失也經不起。
只是她說也說了,勸也勸了,宇文寅卻不爲所動,倔強起來,比起她也不遑多讓。
“小姐,吃些東西吧,您都三天沒吃過什麼了。”
元香端着飯食進來。見緋雪還是坐在牀畔動也不動,唯有將求救的目光望向坐在桌邊的宇文寅。她想,三皇子的話小姐總能聽進去吧。
宇文寅親自端着一碗湯來到牀邊,蹲下身,舀起一勺細心吹涼,竟是送到緋雪嘴前,要喂她。
這般親密舉止,直看得元香小臉緋紅,忙轉開視線,裝作看着別處。
“我不想喝!”緋雪淡淡說道。
宇文寅的手不曾收回,堅毅的眼神彷彿在說:你不喝,我就一直這樣端着。
兩相對峙之下,最終緋雪敗下陣來,乖乖喝了那匙湯。又見他舀起另一勺,她急忙道:“我自己來!”
宇文寅墨玉般的狹長清眸微微眯起,溫柔一笑,卻不知怎的,竟好似帶了幾分狡黠的意味。
在他溫柔專注的凝視下,緋雪喝了一碗湯又吃了半碗粥纔算完成‘任務’。
元香不禁對宇文寅豎起了大拇指,滿臉滿眼俱是敬慕之意。還是三殿下有辦法。要知道,她可是足足勸說了小姐三日,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小姐都不爲所動。人家三皇子出馬,卻是輕輕一笑就解決了她的大難題。
一夜時間悄然而過。顏緋雪在母親牀畔守了一夜,宇文寅也整整守了她一夜,兩人均是未曾閤眼。
眼看,李太醫所說的‘一天’時間已經快要過去,沈清仍是半分清醒的跡象也沒有。漸漸的,緋雪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不停呼喚着沈清。可是任憑她如何呼喚,沈清就是不肯睜開雙眼。
站在牀帳外的凌翠已忍不住哭了出來。怎麼辦?小姐是不是快要死了……
元香也溼了眼眶。
宇文寅蹙緊雙眉,看到緋雪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心底微微抽痛。他很想勸慰緋雪,告訴她沒事的。可以眼下的情勢看來,這種話卻無異於‘自欺欺人’。
“娘,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我是雪兒,是你的雪兒……”顏緋雪嗓子已有些嘶啞,發出的聲音支離破碎,令聞者無不心酸。
宇文寅已遣了扈從再去傳喚李太醫。這種情勢下,他能做的也僅是盡一點微薄之力。
緋雪忽然站了起來,青白交加的小臉看在他眼裡,很是心疼。她開始在房間裡踱步,走來走去,嘴裡一直唸叨着什麼。
凌翠與元香看見這一幕,只當她們小姐是瘋癲了,愈發悲從中來。
宇文寅卻並不這麼覺着。緋雪的聰明睿智且遇事沉着不慌的特質,他曾不止一次領略過。她一定是在想着什麼,興許和她孃的病情息息相關……
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來來回回在房間裡踱步的緋雪忽然停了下來,沉寂清冷的雙眸有一縷精光極快地閃過。
“凌翠,元香,好生照看我娘!”
丟下這句,她即疾步匆匆向外走去。